《我和阿豹的故事》月光中的莺

7、真的生气了

　　身上突然消失的重量和肩膀上突然加剧的疼痛让我的精神突然清醒了一下，身上压着的正要咬断我脖子的老虎已经不见了，肩上被抓破的地方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不能承受的剧痛让我实在无法再集中精神，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是雪白的阿豹和被它压在身下的老虎……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野兽低低的吼叫声，似乎是阿豹的声音，还有谁的啊？对了，是那只老虎，肩上传来的剧痛让我想起了昏倒前的事情，也让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想看看阿豹却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阿豹来了，阿豹来救我了，呜呜……阿豹，我差点看不到你了，我的肩膀好痛啊，呜呜……阿豹，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一想到阿豹来救我了，心里的委屈和害怕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好想抱着阿豹，让阿豹帮我舔舔肩膀上的伤口，真的好痛啊！不过那只老虎那么大，阿豹能打过它吗？它好像比阿豹还要大一些啊！一想到这点，我连哭都吓得忘记了，如果阿豹也打不过，那我是不是还是要被吃啊，呜呜……阿豹自己应该还是跑得掉的吧？呜呜……算了，就让我被吃好了，阿豹你快跑吧，不过以后等你能打赢它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只老虎吃掉啊，呜呜……
　　突然“嗷”的一声凄厉、嘹亮的虎啸打断了我心里的悲鸣，惊得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虽然只睁开了一线，还是让我在窄窄的缝隙里看到了阿豹一口咬在老虎脖子上的场景。阿豹健壮的身体几乎整个压在老虎身上，正对着我脑袋埋在老虎的脖子里，随着老虎的剧烈挣扎和狂吼，血水不停地涌出来，不仅流到了地面上，也染红了阿豹身上已经分不出颜色的毛发。
　　这样坚持了好一会儿，阿豹才从老虎身上翻了下来，老虎已经完全不动了。阿豹向我看了一眼，有些踉跄的往我面前走来，走到我身边才软软地倒下，脑袋挨着我的脸闭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显然有些脱力了。
　　我困难地把眼睛睁大了点，看着面前的阿豹。它全身的毛发都被泥水和血水浸得完全看不出白色了，前腿靠近身体的地方还有血水随着它的喘息慢慢流出来。我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又酸了，虽然知道这时候哭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时候我才后悔怎么就不多想一想呢，现在自己受伤也算是活该了，害得阿豹也这样，呜呜……阿豹，我再也不偷跑出来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呜呜……
　　哭着哭着，我脑袋慢慢迷糊起来，抽噎着昏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靠坐在热水里，不过热水只到了胸口，肩膀上的伤口没有浸在水里。虽然不知道这些热水是怎么来的，但肯定是阿豹帮我弄的。坐直身子往四周看看，才发现自己在一片森林里，不过是以前没来过的地方，而这些热水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温泉，还挺大的，都够我在里面游泳了，温泉的四周长着一种矮矮的、嫩嫩的绿叶子，而且好像只长了这种叶子。
　　正四处看着，对面传来下水的声音，虽然隔着水雾看不清楚，不过我却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是阿豹。果然，不一会儿阿豹就游到了我面前。它的毛发又恢复成了雪白的颜色，不过一只前脚游起来的动作有些变扭。我赶紧抬起手，想抱着它的头，可是抬起手的一霎那肩膀却开始痛起来，虽然比起受伤时候的痛，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我还是很想要阿豹安慰我一下，于是眼泪汪汪地望着它，眼里的意思显而易见。可是阿豹却根本没理我，只游到我旁边用嘴巴咬下一些岸上的小嫩叶子，快速地咀嚼着。我还没来得及为阿豹不理我感到惊奇，就被它自顾自地吃叶子的行为惊到了。就像我怎么都接受不了吃生肉一样，阿豹也是完全不吃蔬菜的，尽管有时候被我恶作剧地骗着吃了一点点，也是很痛苦的样子，今天怎么改吃素了。我又疑惑地看了阿豹一会儿，它看上去确实吃得很痛苦啊，没有什么享受的表现，这是怎么回事啊？
　　“啊！”受伤的肩膀上突然传来的冰冰凉的感觉让我吓得低低的尖叫了一声，一看，阿豹已经把嘴里咀嚼的叶子吐在了我的肩膀上，还用舌头仔细地把叶子铺均匀。原来这些叶子是给我治伤的啊，想不到阿豹还是一个不错的医生啊，难怪我的肩膀已经没那么疼了。我正想抱住阿豹的头，表达一下我的崇拜和感激之情。阿豹就把整个头都伸进了泉水里，狠狠地晃动了几下才抬起头来，又吐出一大口水。呵呵，原来阿豹肯定是被嘴里的绿叶味道害惨了，真是的，吃点蔬菜多好啊，补充很多东西呢！不过这么难吃为了帮我敷药也放进嘴里了，阿豹真好啊。我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到给我敷完药后阿豹就游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待着了。
　　等我发现的时候，我才感到有点奇怪，难道阿豹在需要在那里做什么事吗？干嘛离我这么远啊？可是等到好一会儿后阿豹还是闭着眼睛靠在岸边，不管我怎么叫它都不理我的时候我才真的觉得奇怪。
　　又过了好一会儿，阿豹最终还是游到我面前了，用身体把我拱到岸上，自己也上岸，把身上的毛甩干净一下就把我背到背上，准备离开这里。虽然它动作都很轻柔，没有弄痛我，但是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它还是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地一个人干自己的。如果是平时我趴到它背上，它就会回头舔舔我的脸，然后才走，可是今天它把我背到背上后直接就走了，头都没有歪一下，连平时喜欢左右摇摇的尾巴都不怎么动了。我终于意识到阿豹好像是生气了，唉，它也应该生气的，都是我不乖，还害得阿豹也受伤，用手紧紧搂着阿豹的脖子，把脸埋在它的后颈里，心里默默地忏悔着。因为阿豹腿受伤了的缘故，走起路来虽然没有一跛一跛地，但是明显有些不稳，速度也比较慢一点。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过肯定是挺久的，久到我都慢慢从自责和懊恼的情绪中缓过来，转而陷入想睡的感觉了。就这样静静地走到山洞，又静静地躺到床上，好在阿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躺在了我的身侧，于是我赶紧又静静地抱着阿豹的脖子睡着了。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是这一觉睡得特别香，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看来是昨天打老虎太累，又受伤的缘故吧。
　　肩膀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伤口还有点可怕，因为是老虎拿爪子抓进去的，所有一溜有好几个血窟窿。阿豹已经不在山洞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虽然想出去找它，可是一想到昨天遇到老虎和阿豹生气了的事，又不敢出山洞了。只好在尽量不弄痛自己的情况下开始做饭了，先在搭好的灶里生好火，然后把放在灶旁的新鲜的鱼和鸡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鱼熬汤，鸡串起来烤。
　　都做好后就只能在一边等着了，等着等着又想睡了，本来只想到床上稍微歪一会儿的，因为吃的东西还在火上呢，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舔才惊醒过来，马上想起了睡着前在做的事情。天啊，不会都烧糊了吧！我快速地起身，想要去看看东西怎么样了，可是才起身就被阿豹压倒在了床上，幸亏它还是避开了我受伤的胳膊的，不然恐怕我得伤上加伤了，因为它的力道可不算小，整个头压得很低，几乎压到我脸上来了。我自然而然地对上了它的眼睛，明显那里面写满了愤怒，似乎还有些恐惧。
　　它就这么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对着我大吼了一声，真的是大吼，吼得我的耳朵都有点痛了。我简直被吓呆了，立马闭上了眼睛，记忆中从小到大阿豹就没这么凶过我，反应过来后马上就想大哭起来。它却像猜到了我要哭一样，又张大嘴对我低吼了一声，虽然声音低下去了，但吼声里包含的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已经张大的嘴巴又傻傻地闭了回去，根本不敢哭了。我是真的害怕它了，虽然知道它一定是因为我受伤的事情生我气了，可是昨天也没那么凶啊，难道是酝酿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吗？还是它考虑了一夜还是觉得我太不乖了，所以不想再养着我了？我连忙又去看它的眼睛，想看看它眼里是不是已经表示出了要我乖乖滚蛋的意思。可是阿豹已经跳下了床，正在往灶那边走去，我这才想起刚刚要做的事情。来不及想其他的，连忙跟在它身后往灶那边走去。
　　好在我睡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事实上应该感谢的还是阿豹回来的及时，不然别说灶上的食物了，只怕山洞都得烧起来。想到这里，我终于知道阿豹刚刚为什么这么凶了，肯定是因为我烧着火不管，自己就去睡了，因为我以前就有一次因为这样差点把灶烧了，现在又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犯这种错。呼……还好阿豹不是要赶我走！我在心里狠狠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始麻溜地收拾起来，连肩膀上的痛都忽略了。
　　阿豹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我做这些，不像往常那样或者捣个小乱，或者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幸好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把弄好的食物分给它的时候它还是接受了，让我心里稍微放松了点。
　　吃过东西后，阿豹就把我背到背上向外走去，走了一路，看着周围的环境，应该不是去我们常去的地方，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挺陌生的，而且已经走了好久了，直到来到那个熟悉的温泉边，我才知道阿豹又带我来到了昨天待过的地方。于是，我们又重复了昨天做过的事情，泡温泉，敷药，然后回山洞。阿豹也还是和昨天一样完全不理我，连吼我都不吼了，阿豹是真的生我气了，而且是生大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