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75、凰求凤

　　少年也不由得温和一笑，似乎被她的话吸引：“‘凤凰’，当真天生一双。”
　　“对吧对吧，我是凤，你是凰，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很好。”女童开心地说，眼中神采飞扬。
　　“傻丫头。”少年宠溺地捏了捏女童的鼻梁，“凤是雄的，凰是雌的，你若这样区分我们两个，岂不是雌雄不分吗？”
　　“不嘛，我要当凤，你要当凰。”女童撅着嘴。那时候她一口咬定凤一定比凰好看，多年之后才明白凤凰生桐树，容貌两相同。
　　少年心知拗不过女童，便应着她道：“好，你作凤，我自当为凰。”
　　见计谋已得逞，女童暗自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有没有写凤凰的诗句呢？”
　　“有啊。”少年见她下巴磕在书案上，瞪着老大的眼睛，不禁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凰飞翱翔兮，四海求凤。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佩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听完这首诗，她虽不明白其中大意，却也觉得写得十分好。复又见少年桌边横躺的玉箫，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之谦哥哥，你为这首诗做首曲子可好？”
　　少年听了笑道：“也好，我正有此意。”
　　女童扬起开心的笑颜：“真的？太好了！等你做好了曲一定要第一个给我听。”
　　“好。”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原本少年是为了她才将《凤求凰》做了略微的修改，哪知为此她闹了不少笑话，只因一句“凰飞翱翔兮，四海求凤”，总被别人戏称女追男没羞没臊。
　　我笑了，梦中温馨的场景依旧残留在眼前。迷迷糊糊中床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可我眼皮太重，已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叠针，挑了一根在我眼前晃悠，之后我便合上双眼，再次沉入梦境。
　　时值暖春三月，山中桃花竞相绽放，一片旖旎。昔日的女童退去稚嫩，已然长成十四岁的少女，那吹箫的少年生得越发俊秀，成了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人。
　　少女折下一枝，捏在指间，细细嗅到：“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花开得好，芳香沁人，正是到了撷取的时候。”
　　少年自身后托着她的肩，枕在香腻的发间，问：“那我折下你这枝花可好？”
　　被话语轻轻挑拨，她不由得双颊泛起桃花：“这事得问闻人伯伯去，我怎么知道。”
　　“你这么乖巧，又这么懂事，我爹岂会不乐意？”少年说。
　　“那可没谱，要是闻人伯伯为你挑了更好的人，把我比下去了，你不就得娶她去了？”少女抿抿唇，心中没个滋味。
　　“那我也不会娶她，在我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
　　听着少年许下的誓言，少女幸福地笑了。尔后伸出小指，还像个孩子般：“那我们拉钩钩，不许反悔，输的人要吞一千条毛毛虫。”
　　少年笑了笑，勾起她的小手：“你还是和从前一般喜欢和人约定。”
　　“是呀，这样才不会反悔嘛。”少女满意地笑了笑。
　　“傻丫头……”
　　少年情不自禁地托着她的脸，俯下身去。她脸上的桃红愈见明显，只得慌乱地闭上眼。然而少年避开了她的唇，只在她的额头落下浅浅的一个吻。
　　“最重要的还是属于你，如果日后我娶了你，它才属于我。”少年笑，那是比桃花还要明媚，还要温暖人心。
　　“待我长发及腰，之谦哥哥，你便娶我可好？”她问。
　　“好……”
　　画面转换。桃花坞中，闻人立居内堂，正襟危坐。傅解语被传唤而来，少见他严肃，只得恭敬的问一句：“闻人伯伯，你找我有事么？”
　　闻人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掂量着如何开口：“解语，今天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关于……关于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为什么从前不说，要挑现在？”傅解语不解。
　　“从前你还小，你娘……也嘱咐过不可以轻易告诉你，而现在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他微微叹了口气。
　　接着闻人立说道：“我想你应该一直很想知道你爹是谁。”
　　傅解语低微下头：“我才不想知道他是谁，像他这样抛弃我和我娘的负心汉，无论他是谁都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似乎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爹是当今丞相傅常庭，而你就是相爷千金。”
　　“我爹是丞相？”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我爹怎么可能会是丞相呢！既然他有那么好的权位，又为什么抛弃了我和我娘！”
　　“这其中缘由我想他日后会慢慢告诉你，但他毕竟是你爹，你不可以记恨他，要多多体谅他才是。”
　　“我体谅他，那谁来体谅我和我娘？这些年他把我们害得有多惨，我娘为了他日渐消瘦，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他能理解我们的苦楚么？！”傅解语不仅痛哭起来，好像一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闻人立心疼地瞧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伯伯明白你心中难过，挑在今天告诉你还有另一个原因，你爹……他今天来接你了。”
　　“什么？”傅解语惊讶地仰起脸，眼中还有未擦干的泪。
　　话音还未落，身后便传来一个陌生的呼唤：“解语。”
　　她缓缓转过身去，瞧见了立在门口的男人。男人衣着华贵，看去精壮干练，发须间夹杂着一丝花白。虽然装作微笑，却能在笑容背后体味到一丝老谋深算。
　　“解语，爹来接你了，跟爹回家吧。”听他的语气却根本没有商量。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她皱着眉，见面的第一眼就厌极了这个男人。
　　“不要任性。爹知道对不起你，爹会好好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