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鸿门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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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叮……”
“归—若—兮—迢~迢，关~山~路~遥~，寒—桥相去~远，铁索附~沙—场……啊~啊~啊~啊~美—人—兮—在—卧~，香衣袅~袅~~，弱—柳~扶—风墙~~，叹——今夕—~何……朝~~~”
“凌—月~~逍……”广袖舞出，江启章敛神饮酒。
“河汉—皎~皎~~”舞娘飞身回转，天送可汗豪爽一笑，一饮而尽。
肖清明似是不经意间望向我，“流……火—夜——未—央~”舞娘裙摆飘过，我借故收回神色。
肖怀逸言笑众臣，“陪—君—醉~笑—三—千~场~~”
太后笑看江宓珍，“莫~笑—子—轻——狂……”江宓珍回以淡笑。
太后拉着沈兰仪的手，轻轻拍了拍。
“罗——绮~衣~”沈兰仪抿抿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避过她的眼神，正撞上秦霜雪掩巾轻咳，脸色有些苍白。“一~世~华——裳~~”
上官九天替公孙临夹了一道菜，“空—作—蹁~~跹—三—生—痴~妄~”公孙临蹙了蹙眉，并不理会，上官九天吃瘪的摸了摸鼻子。
素素哼了一声，瞪着颜铭。“终—是—梦一场~~”颜铭尴尬赔笑，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
“不~思—量……”环宁和柔库满死死地盯着对方，你吃一口，我便吃两口。耶慕真和顾长欢看看两人，相顾无言，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江—山—无—情—多—娇—娘~~”
“韶~华—空—逝……”顾彾青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儿子，却被傅琴音塞了一只鸡腿在碗里，便对着夫人傻笑。
“怎——堪~~~”傅常庭将一切收之眼底，察觉有一道视线在打量自己，四下环顾。“繁~华~过——眼~”沈天病淡然饮酒，傅常庭眯了眯双眼。“自——来~去~这……趟~~啊……啊~~啊—啊~……”
“哈哈哈……好！”天送可汗一边鼓掌，一边眉飞色舞，“舞美，歌美，酒也好。哈哈哈……弄得本王都不想离开中原了。”
“可汗喜欢便好，朕只怕不合可汗的心意。”肖怀逸笑着回应。
“哎~本王看得稀奇，怎会不合心意？中原天子太客气了。”天送可汗又举起了酒杯，“哈哈哈，喝酒，喝酒！”
肖怀逸举杯，群臣也对酌应和。
“咦，今日宴会上怎么不见宏亲王？”天送可汗问。
“皇叔有事出京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回来。”肖怀逸道。
“是吗，那倒是略有遗憾，本王还想与宏亲王畅饮一番。”天送可汗说。
“王爷想与我爹饮酒又有何难。”环宁插了进来，“他早打算闲云野游一番，到时候定到契丹拜访王爷，只要王爷不嫌叨扰才好。”
“哈哈哈……这样就太好了，本王到时定与宏亲王一醉方休！哈哈哈。”
柔库满撇撇嘴：“要是再见到你这个讨厌鬼，契丹只怕被搅得鸡犬不宁。”
环宁吸吸鼻翼，悄悄捻了一颗豆子，直往柔库满的脑门儿弹去。
“哎哟。”柔库满揉着额头痛呼一声，瞪向表面风轻云淡的环宁。
“你看我干嘛？”环宁“不解”的皱眉，一粒一粒的数豆子。
“你！”柔库满正要发作，却被耶慕真拉着。
公孙临却突然开口：“环宁郡主与柔库满公主的感情真好，就像这禹东国和契丹，隔江而望，相互依存。”
柔库满刚想开口，天送可汗却抢先一步：“哈哈哈，契丹乃是游牧民族，捕鱼业和水上贸易多仰仗禹东。再说禹东境内商贸兴盛，城邑繁华，倒也引得不少人前来。”
公孙临皮笑肉不笑：“也是，当中就包括漠北国的太子殿下。”
突然被点名的上官九天连忙赔笑：“是，在下听闻禹东山美景秀，百姓安居乐业，便想亲自游历一番。不知四王爷却又是为何来此？”
“自然也是来游历。”公孙临回道。
“哦~那在下与四王爷当真是心有……”公孙临面不改色地饮酒，脚下却暗暗使力，“灵……灵犀……”
肖怀逸接过话：“可汗在禹东逗留多日，怕是还没有将这稀奇玩意儿都赏尽，朕特意招了禹东一流的戏班来为可汗助兴。”
语毕，一连串有节奏的鼓点响起，四个侍从模样的人绕着大殿走步一圈，随即在各自的位置站定。接着，黑白纹花脸，大黑髭须的楚霸王踩着鼓点，手托宝剑，踏步而来。楚霸王落座，环顾左右：“亚父……何在？”
他唤完，便有密集的鼓点，花白胡须的老人疾步而来：“霸王有何……吩……咐？”
楚霸王站立，拉住老人双袖：“亚~父，刘邦麾下左司马曹无伤派~人相告，称那刘邦欲~王关中，以子婴为……~相。”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楚霸王的右手气得发抖，“明日犒赏~三军，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呀呀呀……”
鼓点起，亚父拉住楚霸王相劝：“霸~王，刘邦在山东时贪钱财，好美姬，如~今进关中却分~毫莫……~取，此其志……不~小啊。吾令人观~其气，皆为龙虎，一~定要赶快攻取，莫~要错—失—良……~机……”
一阵密集的鼓点，两人退幕，一儒雅秀才模样的小生和一玄衣武生进殿。
项伯苦拉张良：“若不同我走，你也会被杀~掉。”
张良退一步，作揖：“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有难，亡~去不义，不—可—不……~语……”
项伯叹息退幕，华冠锦服的白脸刘邦进殿。张良遂行礼附耳具告以事。沛公大惊：“这该如何是好！”
张良安抚住刘邦，两人窃窃秘语一番。
戏曲向来是只存在于中原的稀奇玩意儿，可汗从前只是听说，如今一见，也不管那抹着大花脸奇装异服的人唱的什么，一时只觉得新鲜好玩，看的倒也专注。
后来上来一帮子人，像是搭了一场宴席，接着就有一人提了剑，和着鼓点翩然起舞。一招一式皆是利落飒爽，只那剑头总是时不时指向白脸沛公，隐隐带杀气，教天送可汗看的心惊肉跳，几次欲拍案而起。
这时，宴席里又飞出一人，抽了剑与其相斗。每每那人欲指向沛公，这人便轻巧地挽了剑花，两人缠斗，暗流汹涌，也不顾这场合，竟有几次将这剑气挑到各位大人的饭桌上。在场官员大都是知天命的书生文人，接触的都是鸿儒之学，头遭教人拿寒光森森的利刃指着，心里多少有些发怵，饶是再好的学识气度，也畏惧这不长眼的东西不是。
也不知怎的，两人舞着舞着又跳到丞相大人那一桌去了，刀剑无眼，当中一人的剑头硬是擦着丞相大人的眉骨而过。得亏丞相大人久居官场，多年沉浮，这点处变不惊的风骨还是有的，手里的瓷杯仅是晃了晃，倒不至于掉了。
虚惊一场的众位大人，又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暗自松下一口气。
丞相大人瞧着这些个同僚，讳莫如深，但见年轻的帝王神色如常，便斟上美酒，倒也不负这宫中仙酿。
“哈哈哈，好！中原人的戏曲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本王这遭可是来的值当。”天送可汗目送着戏班子下去，颇有些意犹未尽。
“可汗若是喜欢，朕便将这戏班遣去契丹供可汗赏玩一月又何妨。”肖怀逸浅笑。
“当真？”天送可汗听闻，眼睛登时一亮。
“君无戏言。”肖怀逸道。
“如此便多谢天子，哈哈哈。”可汗举杯，“本王敬你，干！”
肖怀逸举杯示意，可汗爽朗一笑，一饮而尽。
这厢肖怀逸酒意微醺，忽听得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不禁挑眉轻笑：“可是禹东招待不周，竟引得太子殿下嗟叹不已。”
上官九天捏了扇子在手中把玩，凤眼一弯：“本太子只是觉得空有佳酿入喉，却无风雅助兴，着实无趣了些。”
“哦？”禹东帝王食指扶着眉骨，嘴角微微上翘，似在思索兴味。
“臣斗胆。”翰林章大人起身，黄瘦凹陷的两颊浮上一抹醉酒之红，“席上风雅莫过酒令，太子殿下欲雅饮佳酿，皇上可采纳。”
“殿下以为如何？”肖怀逸问。
“妙极。”上官九天一拍扇子，狭长的凤眼更风流多情。
公孙临轻哼，小声道：“怕是要醉死在这大殿上才好。”
肖怀逸道：“那便行酒令，由章大人裁断公决。”
章大人应下：“选一物什做诗底，取顶真式，上一人指定一人作答，殿内人亦可作答，择优为佳，应对不上者或逊于优者自行罚酒，罚酒者再指定一人作答，依次循环。”
众人暗自记下规则，那厢章大人又面陈帝王：“请皇上立诗底。”
肖怀逸沉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竟是与我四目相接，吓得我眉头一跳。
“章大人言选一物，不知选一人可行？”禹东帝王似笑非笑。
“这……”脑袋被酒醺得有些糊的翰林大人，凭借多年浸淫官场的过人见识，只稍一息便意会了君心，忙从容答，“尚可。”
肖怀逸状似愉悦地勾了勾唇角：“那便以温妃作诗底。”
登时便有无数考究的目光冲我身上撞，我不甚自在的挺直了背，面上发热。
“玉鬓花颜胜雪芙。”不多时便有人吟上一句，听声音年龄倒是不大。
章大人面不改色，默默记下。
“月宫娇娥入凡来。”此是刚过耳顺的礼部尚书大人。
章大人额外瞧上一眼，亦是默默记下。
“桃粉莫改……嗝……戏花丛。”
章大人皱着眉，但见定远将军幕下一小卒醉得东倒西歪，犹自酣然放肆，不由战战兢兢偷瞄面色不虞的帝王，极有眼力的沉默不语。
定远将军惊得一身冷汗，登时便命左右将其拖了下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连行军打仗时都不曾如此冰寒彻骨。
“想是久无战事，定远府的日子过的很是太平恣意，将军也识不清这一身战甲几斤几两了吧。”年轻帝王的声音沉稳镇定，一字一句如石鼓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大殿上死气一片，空气沉闷窒息。
“咳咳……”丞相大人掩面，“皇上恕罪，臣前日染上风寒，身子骨到底不如从前。”
肖怀逸睨了仍跪着的定远将军一眼，深深地望着丞相大人：“丞相忧心百姓社稷，与朕分忧，可要当心贵体才是。”
“臣惶恐，谨记圣言。”丞相大人行一礼。
“罢。”肖怀逸扬手，面色松了不少，“定远府的规矩还得定远将军去整治。”
“谢主隆恩！”定远将军这口气才算是喘下去了。
得帝王授意，章大人才继续主持这酒令。
月白袍子的清俊青年坐的端正，悦耳的声音徐徐响起：“仙子倩兮玲珑浅。”
翰林章大人顿时便朝这声音的主人多看两眼，眼底也不禁染上欣赏的喜色。殿内更是惊叹赞赏声不断，都为之惊才绝艳唏嘘不已。
“妙哉，女子在神不在形，真真妙哉！”
“这新科状元爷久负盛名，师从翰林章大人，此般青年才俊，见之忘俗。”
江启章笑道：“章大人可是有福，授业学生青出于蓝，如此风采不俗，可堪大任。”
章大人恭谦一笑，神色颇有些羞傲：“江大人抬举了，老夫这学生平时浸思书海，肚子里那点儿墨不耐看，还得继续精进才是。”
众人你来我往，这酒令的头筹不出意料会落到状元郎头上。
“说要风雅的可是你，怎么这会儿倒闷声不吭气？”离西国四王爷对着那一脸赞赏的某人有些不屑嘲讽。
“四王爷现下也看到了，在下就是憋了再多诗词，也是不及一语惊人的状元郎的，可不就得装会儿子乖喽。再说……”漠北国太子殿下忌惮地瞟了一眼，小声嘀咕道，“某人的飞醋我可受不起，非得把自个儿酸死。”
公孙临不明就里，只瞧着那人促狭的凤眼，无端手痒。
“章大人方才言殿中人皆可作答，朕也有一句。”肖怀逸直落落的望进我的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鸿门宴（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