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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鸿门宴(二) ...

  •   肖怀逸以食指轻抚上唇,眼角溢出丝丝笑意:“饱暖初了梦娇憨。”
      …………
      章大人适时轻咳一声,这才唤回众人神游的思绪。
      且不论这殿中人作何感想,就我这当事人来说,可谓是上辈子的二十年加这辈子的十七年都将脸臊了个干净。倒不是说有多丢脸,偏偏肖怀逸用那么情意绵绵,一本正经的态度说出来,叫我有些招架不住。
      此事暂且揭过去,不出意料是那状元郎得了魁首,状元的名头又添了魁首,这新科状元的不世才情可见一斑。
      依着行酒令的规矩,下一句诗该是由“浅”字开头。
      太子殿下像是终于见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几乎是章大人一下令开始,他便迫不及待的拍着扇子作答:“浅晖离人曲别江。”
      公孙临挑了挑眉,撞进某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里,便很快恢复了淡然。
      这一轮倒有些意外,竟是上官九天夺了第一,状元郎抢了上一轮的风头,这会儿却是跟同僚饮酒谈天去了,似乎对接下来的比斗兴致不高。
      下一轮公孙临以一句“江雪曾探吴船郎”得了第一。
      之后上官九天又吟一句“郎怀经世社稷才”再次夺得第一。
      似是同太子殿下较真,四王爷下一局又以“才经宦海冰心尽”抢回了第一。
      经过这么几轮,席上多数大臣已是醉倒御前。其中更不乏两人是对头或是挚友,每一轮都会使着法子给对方灌酒,之后又被对方回敬,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后来章大人也看不过去了,加之学识的虫子犯瘾,便以一句“尽得浮生一日欢”结束了这次行酒令。
      殿外已是明月高悬,天送可汗作为宴席的主角,喝的十分尽兴,到最后不得不由左右的仆役搀扶才勉强站住脚。
      我手里的丝帕已被浸湿,皇后娘娘见我擦汗擦得频繁,还曾关怀我。我谎称不习惯宴会的氛围,加之最近染了风寒,暗里却将掌心掐的死死的。
      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锦字见状,关怀的揽住我,轻声问我可要回去歇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怕再待下去就会被人察觉到我的异状。
      “温妃娘娘,这是要回去歇息了吗?”哪知我刚站起身,江启章便注意到了。
      “本宫忽感身体不适,”我将声音压得低沉,显得中气足些,“江大人同各位大人尽兴便是,本宫失陪了。”
      江启章道:“娘娘身体不适自然该去歇息,只是今日是可汗的饯别宴,娘娘离去前应当敬可汗一杯酒以表诚意。”
      肖怀逸捏着杯子,神情有些冷:“江大人也知道阿语身体不适,况且阿语一向不胜酒力,依朕看,这杯酒就免了。”
      赤红着脸的天送可汗含糊道:“本王……本王今日十分爽快,既然……既然娘娘身体不适,本王记下这一次,下回讨要便是。”
      我正待松一口气,却听得傅常庭不咸不淡道:“不过一杯酒,娘娘应当不介意吧。”
      肖怀逸敛了敛神色:“丞相如此看中这杯酒,莫不是有何玄机?”
      “皇上何出此言?老臣不过是为了禹东和契丹的友谊,为了两国的友好建邦和长足发展。”傅常庭笑了笑,“皇上若是念着娘娘身子不适,不若让娘娘以茶代酒。”
      肖怀逸紧了紧唇,食指在桌上扣了扣,给锦字递了个眼神。
      锦字会意,就着桌上的茶壶斟了半杯茶水,然后不紧不慢的递给我。
      我在锦字的搀扶下,走到天送可汗的桌前,微微笑了一下:“敬可汗,愿两国友谊长存。”
      说完我以袖掩面,一饮而尽,这厢可汗也将杯中酒饮尽。
      “既然温妃妹妹敬了可汗一杯,本宫也想以茶代酒,敬可汗一杯。”不知何时,被雨秋搀着的江宓珍行到了我身边,笑着敬了一杯。
      我看向珍妃,她对我露出一丝关怀的笑意:“妹妹的脸色看着有些不好,近日正是季节更替,妹妹可得好好注意身子才是。”
      我回以淡笑:“多谢姐姐关心。”
      我说着身子竟是有些虚浮,她伸手拉住我,一阵冰凉的触感让我晃了晃心神。
      “妹妹身子这样不好,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江宓珍面上笑着,却是顺势将一把匕首抵上我的脖子。
      变故骤然发生,锦字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雨秋扑到一边。
      肖怀逸立刻站起身,却还是来不及。宴席上乱作一片,不少喝得大醉的大臣被惊吓的跌坐地上。也有意识尚且还算清醒的想要逃出去,然而一队威严齐整的军队很快将大殿围了起来,那些大臣被呵得退回去,瑟缩在一处。
      带队领头的人站到江启章身边,汇报道:“大人,末将已将皇宫内外都控制住了,御林军也全部被关押。”
      江启章点点头,挥退了手下。
      “丞相,你这是何意?”太后被刀刃所指,却并未失了方寸,只是神色愠怒,大声呵斥。
      “太后娘娘还分不清状况吗?这不是很明显吗?”傅常庭反问。
      “你……你敢造反!”太后瞪圆了眼珠子,似乎难以置信。
      江启章笑了笑,眼里闪过精光:“太后娘娘何故如此惊讶,臣等不正是在应和娘娘所愿么?清君侧,清君,也不过一字之差。”
      “反了!都反了!”太后捂着胸口,幸得皇后将她扶住。
      “皇上,为了您和温妃娘娘考虑,还是请您将九纹龙玉佩交出来吧。”江启章也不绕那些弯子,直接将狼子野心曝于人前。
      肖怀逸却是扫了他一眼,看向傅常庭:“看来丞相筹谋已久。”
      傅常庭漫不经心道:“皇上大可不必与老臣绕来绕去,皇上敢在行酒令上试探,就该意料到会有此番变故。老臣也不是那自大之人,想来皇上应当留有后手,老臣便只能在皇上的人马到来前得到想要的东西。想来,温妃娘娘还是值得皇上的一样物件,毕竟,她可等不起呀。”
      珍妃突然拽住我的左手,紧紧握住,深入骨髓的疼痛自她钳制的手心传来,宛如片片锋利的刀片剜下血肉。
      我疼得冷汗涔涔,略一挣扎,脖子滑过匕首,一片黏腻的触感。
      “你的手很疼吧。”她狞笑着,说出的话却是温柔无比,“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万一姐姐手下没有分寸,伤了妹妹可就不好了。”
      “你……那茶……”事实上我感觉浑身乏力,也动弹不得。
      “语儿!”姑姑被姑父揽在怀里,已是哭成一个泪人。
      肖怀逸深深地望着我,眉宇间动容。珍妃见状突然大笑:“哈哈哈,往昔我百般求全也换不来你堪堪一顾,我不过伤她一分,你却皱眉心疼。你伤了我那么多回,我伤她一回又有何妨?”
      他却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珍妃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在眼眶中转了转,终于还是不甘心的滴落尘土,开出一朵绝望的花。我想,那大概就是一个女子心碎和绝望的模样。
      江启章唤了一声珍儿。
      珍妃擦了泪,脸上再无任何表情。挟持着我慢慢靠到江启章身边。
      “在下不过游历山水,不料竟成了殃及之池鱼。”前一刻还漫不经心的上官九天却是神情一变,冷肃强漠,“丞相大人打了一手好算盘,却不知扣下漠北的太子,离西的四王爷,契丹的可汗,呵,大人可想好与在下等为敌?”
      “太子殿下,”傅常庭顿了一下,“殿下此行目的为何,想必你心中是最清楚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上官九天微微眯眼,倒是他小瞧了这老狐狸。
      傅常庭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公孙临,最终将目光锁定肖怀逸:“皇上,臣的耐心可不是无穷无尽的,孰轻孰重,相信你心中会有决断。”
      肖怀逸沉声道:“东西可以给你,但朕除了温妃,还要一样东西。”
      他也不问,兀自笑道:“没问题。”
      肖怀逸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匣子,抛给了傅常庭。
      傅常庭打开匣子,却是危险的眯起了眼:“皇上这是何意?”
      但见精致的小匣子刻着龙纹,里面的黄色裹布里却是空无一物。
      “玉佩现下并不在皇宫中。”顾彾青突然开口。
      “玉佩在哪儿?”傅常庭显然有些不耐烦。
      “在一个……丞相这辈子不得见,却最想见的人手里。”肖怀逸意味深长的说。
      傅常庭失了耐心,给了江启章一个眼神,就兀自拂袖而去。江启章也收起虚伪的一面:“看来皇上并无诚意要回温妃娘娘,如此也怪不得我和丞相大人心狠。后日午时前,若皇上不能带着玉佩到八角亭,我们可不能保障娘娘的安全。”
      我回头看了肖怀逸一眼,他也深深的凝视着我。
      江宓珍狠狠攥住我的左手,迫使我转身。麻木的疼痛使我的意识越发含糊不清,我被塞进马车里,一阵颠簸中,我离皇宫越来越远,也离肖怀逸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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