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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第一百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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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时辰的周旋已让帝泽天额角沁出冷汗,袖中银剑每一次格挡都带起细碎的金铁交鸣。暗夜里飞射的毒针如骤雨般密集,却始终不见施针者踪影。唯有寒芒破空时那鬼魅的尖啸,在房屋间回荡成催命符咒。他手腕一翻荡开三枚毒针,剑锋擦过阿蒲女耳畔时带起一缕青丝,“再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变成刺猬!”
阿蒲女反手旋身,烈焰在掌心转出赤红弧光,堪堪将两枚毒针钉入树干。“对方藏在暗处,我们连影子都抓不到!”话音未落,他忽然瞥见帝泽天眼角余光扫向左侧三丈外的老槐树,那里的槐树正以诡异的角度轻颤。
“我看未必。”帝泽天喉间滚出一声冷笑,剑脊突然重重磕向阿蒲女的匕首柄。
烈焰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
“嗤啦!”火星迸溅中,老槐树后传来孩童的痛呼。一个苍白孩童被匕首钉穿衣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来,手中竟死死攥着那柄本该被阿蒲女甩出去的烈焰!他眼中闪过狠戾,五指暴起青筋,匕首尖端瞬间对准阿蒲女心口。
可就在寒芒触及阿蒲女衣襟的刹那,烈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赤红刀身诡异地扭曲成波浪状,仿佛有生命般软垂下去,苍白孩童握刀的手顿时失了准头,整个人因惯性失衡,“砰”地重重摔在青石地上,闷哼声中喷出一口黑血。
阿蒲女这才看清,孩童竟然是在六轮鬼域道的那群家伙是一伙。他踩着对方后心捡起烈焰,匕首在掌心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刀身红光流转,仿佛在邀功。“上次在六轮鬼域让你们这群小鬼溜走,这次倒是自投罗网。”他用赤足碾过童子细瘦的肩膀,“想拿我的刀杀我?也不问问它认不认你这个新主子。”
孩童死死咬着唇,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就在此时,四周的阴影里突然涌出数十个同样苍白的身影,他们个个手持淬毒短刃,眼睛里闪烁着非人的绿光,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帝泽天横剑护在阿蒲女身前,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看来,今晚得把这地方的鬼娃娃都清干净了。”阿蒲女将烈焰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猩红刃光映得他眼底燃起一簇火焰“正好,烈焰呀,也饿了很久了。”
烈焰匕首裹挟着炽热风声,直直钉向那苍白孩童的面门。
“噗嗤!”
没有骨骼碎裂的闷响,只有皮肉被瞬间剖开的黏腻声响。那孩童瘦小的身躯竟如被利刃划过的豆腐般从中裂开,暗紫色的血液混着浑浊的内脏泼洒在青石板上,断裂的脖颈处,半截发黑的舌头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两只翻白的眼珠死死盯着天空。
阿蒲女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污,却见周围数十个同样苍白孩童竟毫无反应。他们破烂的灰布衫在夜风中摆动,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残尸,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拉扯。没有悲嚎,没有退缩,这群孩童迈着僵硬的步伐,继续朝两人围拢过来,枯瘦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抽搐。
“何方妖孽作祟?!”帝泽天怒喝一声,凌霄剑在地面划出半丈长的火星,“可知刺杀天族圣子,当诛九族!”
孩童们依旧沉默。他们的嘴唇青紫干裂,眼神浑浊得如同蒙尘的琉璃,仿佛听不懂“天族”“圣子”这些词语。
阿蒲女突然嗤笑一声,赤足在血泊中踏出一朵血色莲花。身形如鬼魅般闪到最前排一个孩童面前。他五指成爪扣住对方细瘦的脖颈,指尖用力掐出四道红痕“天界太子问话呢,哑巴了?”
那孩童被扼得双脚离地,却反常地没有挣扎。他缓缓抬起头,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阿蒲女的瞳孔。就在阿蒲女皱眉的刹那,孩童突然张开嘴。那嘴巴竟裂到了耳根,露出两排细密如锯齿的尖牙,一条黏腻的、布满黑色鳞片的舌头猛地从喉咙里弹出,像毒蛇般直刺阿蒲女的面门!
“找死!”
阿蒲女手腕骤翻,掌心的烈焰匕首自动跃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赤红弧线。“唰”的一声,蛇舌被齐根斩断,断口处涌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孩童的头颅“咔嗒”一声垂落,身体软成一摊烂泥,唯有那双眼睛还圆睁着,死死盯着天空。
“是傀儡。”帝泽天剑锋挑起一具孩童尸体,腐烂的皮肤下露出银丝般的筋络,“有人用邪术操控这些小鬼的尸身。”
话音未落,周围的孩童突然加快了脚步。他们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枯瘦的手指长出半寸长的黑甲,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阿蒲女将烈焰匕首横在胸前,刃尖的红光映着他眼底的寒意“管他是人是尸,敢拦老子的路,今日便让你们魂飞魄散!”
阿蒲女手中的利刃又一次划过,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倒地声,几个面色惨白的孩童应声而倒。然而,诡异的是,这些“孩童”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他们空洞的眼神直视前方,仿佛不知疼痛,任由阿蒲女的刀光剑影在他们身上肆虐,只是机械地、源源不断地向前涌来。
帝泽天眉头紧锁,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景象,连忙对着阿蒲女高声喊道“阿蒲,快住手!”
阿蒲女收刀而立,刀尖斜指地面,火星顺着剑刃噼啪坠落。“你也觉得古怪?”他偏过头,“他们明明有机会扑上来,却像在……等什么。”
“不是等,是在执行命令。”帝泽天缓步上前,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俯身拾起一个孩童掉落的布偶,那布偶的脸被缝成歪斜的笑容,针脚粗糙得像是出自稚童之手。“你看他们的眼睛,没有焦点,没有情绪。这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阿蒲女皱起眉,伸手戳了戳离她最近的孩童额头。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僵硬,像冬日里冻住的河面。那孩童毫无反应,只是微微张开嘴,露出细小而尖锐的牙齿。她忽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罢了,杀这些东西,平白无故让我造了这许多杀业……”
“阿蒲,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帝泽天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试图安慰他,“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算作真正的‘人’。”
“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分别?”阿蒲女眉头微蹙,反驳道,“他们身形如人,即便脑子空空,也是一条性命……”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那个苍白孩童突然微微张开了嘴,极其轻微地吹出了一口气。那气息淡薄得如同清晨的薄雾,若有若无,若非此刻周遭寂静,几乎无人会在意这微不足道的举动。
然而,就是这缕看似无害的气体,在接触到阿蒲女鼻息的瞬间,他的眼神猛地一涣散,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被这无色无味的气体直接迷晕了过去!
“阿蒲!”帝泽天失声惊呼,但他的反应更快,几乎在阿蒲女倒下的同时,他已经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眼神冰冷地看向那些苍白孩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好了,任务完成。把太子妃带回去。”
话音落下,那些苍白孩童仿佛终于接收到了新的指令,僵硬地伸出手,动作迟缓却坚定地托起了昏迷的阿蒲女,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帝泽天凝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阿蒲女,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复杂难辨的光芒。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悄然在他嘴角漾开,那笑意里混杂着如释重负的满足,又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偏执。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轻柔地拂过阿蒲女苍白而细腻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终于……”他低语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激动,“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他的目光痴迷地胶着在阿蒲女的脸上,指尖顺着他的脸颊轮廓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他紧闭的唇上。那唇瓣,即便在昏迷中,依旧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撷。
“可是……还不够。”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眼神也变得锐利如刀,“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俯下身,在阿蒲女耳边轻喃,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接下来,你可能会吃些苦头,我的阿蒲。”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阿蒲女的耳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寒意,“但是,若不如此……我又怎能真正地拥有你呢?彻彻底底地,只属于我一个人。”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缓缓凑近,轻轻吻上了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殷红。那吻,起初是轻柔的,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与贪恋,细细地辗转、厮磨,仿佛要将她口中的气息都吮吸殆尽。他太渴望他的温暖了,渴望到几乎要将他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他太希望他能像从前那样,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盛满爱意地望着他,依恋他,围绕着他旋转,将他视为整个世界的中心。
那份独占欲,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早已缠绕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昏迷的躯壳,而是一个完完全全、心无旁骛属于他的阿蒲女。
这个吻,渐渐染上了一丝焦灼与掠夺的意味,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思念、等待、不甘与偏执,都倾注其中。直到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他才微微退开些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粗重,眼中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的……阿蒲……”他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祈祷着他唯一的神祇。
一夜贪婪过后,帝泽天终于餍足,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暧昧气息,将昏迷不醒的阿蒲女安置在客房柔软的床榻上,替他掖好被角。窗外,天边已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微弱的光线穿透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他在床边伫立片刻,目光如饥似渴地描摹着阿蒲女沉睡的容颜,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轮廓都刻进自己的骨髓里。直到确认一切妥帖,他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客房,掩上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层伪装的温柔便瞬间褪去。帝泽天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缓缓抬起双手,放在鼻尖,反复地、贪婪地嗅吸着。那双手,不久前还在阿蒲女的肌肤上游走,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独有的馨香与温度。
“呵……”一声低沉的喟叹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更深的渴望。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更为疯狂的念头。他太想要将阿蒲女彻底碾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打磨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模样,然后将他禁锢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日日夜夜,任他予取予求,随心所欲地摆布。
想到这里,他内心的激动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澎湃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梦寐以求的日子,那个能将阿蒲女完全据为己有的日子,已经不再遥远了!
他脚步虚浮地走到自己的床榻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便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癫狂,先是低低的、压抑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如同鬼魅的低语,渐渐地,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最终化为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那笑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病态的得意与掌控一切的快感。在他癫狂的笑声中,仿佛阿蒲女已经真的被他牢牢攥在了手心,再也无处可逃。窗外的天色,在他疯狂的笑声中,一点点亮了起来,却照不进他那颗早已被欲望与偏执吞噬的黑暗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