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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一百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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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连日搜寻幸存者,却发现活口已是寥寥无几。侥幸残存之人,皆逃至阿蒲女先前修葺的庙宇中躲避灾祸。
二人依照桃花疫“近浓远淡”的特性一路追查,直至荒沙遍布的西北之地,竟意外撞见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
林中矗立着一株人形巨桃树,早已妖化成魔。它以吸食世人梦境为生,直至受害者精疲力竭而亡。巨树躯干酷似人形,周遭环绕着上千株小桃树,它们左摇右摆,仿佛在跳着诡异的舞蹈;叶片簌簌作响,又像是在低声吟唱,整座桃林俨然成了妖魔作祟的祭坛。
“祭生魂,沥血肉,望登仙,主八荒。踞玉座,统宗党,戮天族,碎穹苍。”
二人敛声屏气,悄然向桃林中心潜去。越往深处,粉紫色的孢子愈发浓烈,如雾似霭。他们忙以袖掩口鼻,不敢稍作喘息,生怕吸入这致命瘴气。
林阵之中,源源不断的紫红邪气被巨树根茎吸附,而那人形桃花树则向上蒸腾着粉色孢子,二者在半空交织流转,形成诡异的能量循环。
“散!”巨树发出沉闷低吼,孢子便随风四散。阿蒲女见状,凌空弹指祭出乾坤袋,欲将孢子尽数收揽。谁知袋口刚开,孢子便如潮水涌入,转眼将布袋撑得鼓鼓囊囊,却仍不见满。葵之望着在空中剧烈晃动的乾坤袋,额角已渗出细汗,神色渐显焦躁。
此时,数根暗绿色藤蔓正从二人脚下破土而出,如毒蛇般悄然缠向他们的脚踝。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这孢子怎生装之不尽?”
“确实棘手。若放任不管,必殃及远方,苍生更遭涂炭。”
“要不……试试我的法子?将其打散如何?”
“可是……这……”阿蒲女话音未落,葵之已抢步上前,指诀一引,厉声喝道“升官发财行往何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破! ”
咒音落处,漫天孢子如惊雪般溃散,纷纷坠地。葵之回眸,正欲向阿蒲女扬眉浅笑。
“葵之,小心!”阿蒲女骤见她身后藤蔓如蛇窜至,不及细想便飞身扑挡。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他已重重摔在地上,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迸裂开来,腥红溅染衣襟,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溅在葵之裙角。
“夫君!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都怪我……都怪我太鲁莽了!”葵之泪如雨下,颤抖着扶住他,指尖触到那滚烫的血,更是慌得手足无措。
“无妨,不过皮肉伤罢了。”阿蒲女被她搀起时踉跄了两步,强运气息稳住身形,随即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寒光一闪,已将袭来的藤蔓斩为数段,断枝在地上兀自扭动,汁液如墨。
此时,人形桃花树似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枝桠猛然一颤,无数青灰色孢子便如骤雨般射向阿蒲女二人。这突袭来得猝不及防,二人只觉眼前一迷,凭着本能向两侧翻滚,堪堪在孢子落地前避开。地面瞬时腾起一缕青烟,连青石都被蚀出细密的孔洞。
妖树却不肯罢休,枝蔓如臂挥扫,孢子如蝗群续涌;更可怖的是,方才被斩断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断口处滋生出黏腻的触须,缠结成碗口粗的巨蟒般,裹挟着腐叶腥风扑面而来。
腹背受敌间,阿蒲女与葵之已退至崖边,再无闪避余地。为护对方周全,两人皆受了伤。葵之左臂被藤蔓扫中,衣袖撕裂处血肉模糊;阿蒲女则为挡孢子,硬生生受了妖树一记枝击,内腑翻涌,隐丹已碎去半数。饶是如此,仍未坐以待毙。阿蒲女咬破舌尖逼退眩晕,单手结印护住心脉,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腰间最后一枚符箓;葵之则忍着剧痛,指尖凝起微弱的灵光,目光死死盯着妖树主干处那抹若隐若现的猩红。
“无空,无色,无味,无明,无暗,无老,无死......”阿蒲女喉间血气翻涌,却字字铿锵,法相咒如古钟撞破迷雾,“法相空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阿弥陀驮谒!”
咒音落处,金光自他眉心迸发,如涟漪荡开。袭来的藤蔓与孢子触到光壁,顿时如沸水煮雪般消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腥气。阿蒲女趁势左手结“不动根本印”,右手捏“降魔杵印”,双印交叠间,无数金色梵文自掌纹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半透明的结界,将他与葵之护在中央。
结界外,妖树的咆哮与藤蔓撞击声沉闷如雷;结界内,阿蒲女却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衣襟。葵之扶着他的肩缓缓坐下,闭目调息时,指尖仍在微微颤抖。方才强催法咒,已让半毁的隐丹彻底裂开细纹,灵力如细沙般从裂缝中漏走。
“夫君……”葵之连忙撕下裙摆为他拭血,触到他冰凉的指尖,眼眶又红了。阿蒲女却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声音虽弱,眼神却亮得惊人“莫慌。这结界能撑一炷香……趁此时机,听我说破它根脉的法子。”
一炷香后,结界忽遭巨力撞击,桃花树妖与藤蔓如潮水般反扑,撞得结界嗡嗡震颤,裂痕如蛛网蔓延。阿蒲女灵力将尽时,一道监德从天而降,袍衣翻飞间,帝泽天足尖点地旋身,“贪嗔痴,降此三毒!凡所有相,皆为虚妄,阿弥陀驮谒! ”
帝泽天声如洪钟,左手结法界定印,右手倏然推出一记狮子印契。金光凝成的狮首咆哮着撞向妖树,刹那间枝断藤焦,漫天桃花瓣化作齑粉。阿蒲女望着他苍白却坚毅的脸,喉间一哽,‘这人怎会在此?’
“太子殿下?”葵之惊呼未落,帝泽天已打出第二道狮子印契。这一次金光更盛,近百株衍生的小树妖在咒音中爆体而亡,藤蔓则被烈焰灼烧得噼啪作响,焦臭弥漫山谷。
“碧天,你可无碍?”帝泽天无视周遭狼藉,径直走向靠在岩壁上的阿蒲女,伸手欲扶。阿蒲女却触电般撤手,转而牵住葵之的手腕,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皮肤时,才觉自己掌心也全是冷汗“葵之,你还好吗?”
“无碍。”葵之回握住他,余光瞥见帝泽天捏紧串珠的指节泛白,腕间佛珠竟被勒出裂痕。
“多谢太子殿下不顾病体,来救我们夫妻。”阿蒲女终是上前行礼,语气疏离却难掩感激。
“要说谢,该是本殿谢你。”帝泽天喉结滚动,目光掠过两人交握的手,声音低了几分,“那日失了金丹,若非你不计前嫌……”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巨缝,无数藤蔓如毒蛇般窜出!帝泽天旋身将两人护在身后,印契与佛光同时爆发;阿蒲女与葵之对视一眼,短刃与符咒齐出。
三人背靠背立于毒瘴之中,衣袂翻飞间,竟有种诡异的默契。只是帝泽天每击退一波攻势,指节便攥得更紧,佛珠的裂痕,正顺着掌心蔓延向手腕。
他们并肩迎敌,剑光、符咒与佛印交织成网,可树妖却像杀不尽的潮水,死了一批又涌来一批。刀刃卷了口,灵力渐枯竭,连帝泽天的佛光都黯淡了几分,三人被逼得左支右绌,衣衫上沾满血污与泥点,个个气喘如牛,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寻到块巨石后隐蔽起来,三人瘫坐在地,抓紧这半炷香的空隙调息。刚缓过些力气,帝泽天便握紧佛珠起身“我去引开一部分,你们趁机休整。”不等两人劝阻,他已掠入妖群。
一盏茶的功夫刚过,一声凄厉的惨呼陡然划破天际。阿蒲女与葵之心头一紧,循声冲出隐蔽处,只见帝泽天面朝下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然昏迷,额角淌下的血混着泥土糊了半张脸。而那人形桃花树正张开满是獠牙的树干,口中吞吐着幽蓝诡异的火焰,眼看就要朝他喷去。
“小心!”阿蒲女足尖点地飞身扑出,在火焰喷吐的刹那,一把将帝泽天拽回巨石后。火舌擦着两人衣角掠过,烧得石面滋滋作响,帝泽天总算没被这邪火灼伤。
“升官发财行往何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破!” 葵之见状,双手快速结印,咒术带着凌厉的气劲直扑桃花树。金光炸开的瞬间,树妖被震得后退数步,为阿蒲女争取了喘息之机。
可这举动彻底激怒了树妖。它扭转躯干,数团火球带着灼热的气浪朝葵之砸去。葵之反应极快,身体如狸猫般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火球砸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炸开一片焦黑的烟尘。
阿蒲女将昏迷的帝泽天安置在巨石后,刚要起身去帮葵之,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帝泽天虚弱地睁开眼,血丝爬满瞳孔,声音气若游丝“谢谢…… 谢谢你……”他咳着血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屡次舍命……我…… 我竟不知……” 阿蒲女望着他涣散却盛满感激的眼眸,心头猛地一刺。曾几何时,这双眼睛里只有猜忌与算计;如今生死关头,倒显出几分赤诚来。他别开脸,喉间发涩“太子殿下,无需多言。”指尖拂过帝泽天腕间佛珠,“这是本王还您的养育之恩。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报答养育之恩?两不相欠是吗?’帝泽天望着阿蒲女转身离去的背影,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呵……真的以为,这样就算了么?’
他缓缓松开蜷曲的手指,掌心残留的阿芙蓉香气与血腥气诡异地交织。方才还盛满感激的眼眸,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墨的阴鸷,嘴角却勾起近乎狰狞的弧度。
“我们……”他屈指轻捻佛珠,每一粒檀木珠子都被摩挲得温热,“可以慢慢来。”
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时的嘶鸣,消散在林间呼啸的妖风中。远处阿蒲女正与葵之合力抵挡新一轮攻势,全然不知身后那“大病初愈”的太子,眼中已翻涌着比树妖更可怖的暗潮。
阿蒲女驰援葵之的剑势如急雨,剑光与咒火在林间碰撞出刺目流光。人形桃花树被前后夹击,虬结的躯干剧烈扭动,一时不知该先撕咬哪方猎物。可喘息不过盏茶功夫,残余的树妖群突然兵分两路。半数藤蔓缠向葵之,半数化作绿潮涌向阿蒲女,独留那妖树本体空出手来,幽蓝邪火在齿间越烧越旺。
“糟了!”阿蒲女瞳孔骤缩,摸向腰间乾坤袋。指尖触到袋中温热的豆粒时,他忽然大笑出声“吾等吞豆人不见,吾等收豆便是人!吾乃世尊无上大佛,阿弥陀驮谒! ”
咒音落定,千百颗青豆从袋中倾泻而出,落地瞬间化作身披甲胄的天兵!他们举着刀枪剑戟冲向妖群,金戈交击声震得山谷轰鸣。树妖藤蔓在豆兵的砍杀下节节断裂,墨绿色汁液溅满草地,不过一炷香功夫,妖群已折损大半。而那些豆兵也如潮水般退去,倒地化作散豆,却硬生生将妖群屠戮过半。
“上邪!竟忘了这宝贝!”阿蒲女抹了把脸上血污,对葵之朗声笑道,“差点真要交代在这儿!”
“夫君!小心!”葵之的惊呼刺破空气时,阿蒲女只觉背后袭来腥风。他猛然旋身,却见人形桃花树已张开巨口,漆黑的喉腔中伸出无数黏腻触须,如铁网般将他死死缚住!短刃脱手的刹那,天旋地转。他被树妖囫囵吞下,意识在腐臭的黏液中迅速沉沦。
“夫君!”葵之目眦欲裂,转身欲扑,却被数株树妖死死缠住。妖腹深处,阿蒲女正坠入无边的粘稠黑暗,耳畔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藤蔓正顺着他的四肢百骸,缓缓向上攀爬……
葵之还来不及伤心,掌心已凝起寒光,朝着人形桃花树猛劈而去。人形桃花树吞下阿蒲女后,躯干竟愈发粗壮,枝桠间爆开的粉色孢子如毒雨般倾泻。她旋身闪避时,衣袖仍沾到几点粉雾,霎时感到灵力如遭蚁噬,四肢百骸泛起麻痹的痒意。
“夫君……你一定要活着……”她喉头腥甜翻涌,额角已沁出冷汗。正当她翻身躲过一团孢子时,脚踝突然被藤蔓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在腐叶堆中。妖树抓住破绽,巨口猛地前倾,粉色毒雾如潮水将她吞没。葵之只觉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妖树那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正缓缓向她压来。
与此同时,妖腹深处的阿蒲女正陷入无边幻境。四周尽是蠕动的桃花痕,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活物,空气都弥漫着腐甜的腥气。他祭出烈焰斩开藤蔓,撒豆成兵刚落地便被黏液消融,连本命符咒都在触碰岩壁时化作飞灰。他背靠着冰冷的肉壁喘息,金丹碎裂的剧痛与隐丹的灼痛感交织,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阿妥拓御……快用阿妥拓御的灭顶…… 不然你和葵之都要死在这里!”脑海中突然炸响的声音让他猛地睁眼。如洪钟撞碎混沌。
“阿妥拓御……”阿蒲女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从迷乱中惊醒。可如今,金丹尽碎,隐丹近毁,丹田内的灵力如风中残烛,更何况这妖腹内布满禁制,稍有不慎便会灵力逆行而亡!
“拼了!”
他咬破舌尖,精血喷溅在掌心结印,足尖点地旋身而起。每一个舞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经脉寸寸剧痛,冷汗刚渗出皮肤便蒸腾成白烟。当最后一个“灭顶”印诀落下时,他听见妖腹深处传来山崩般的轰鸣,眼前骤然炸开刺目的金光……
二刻钟后,妖腹深处突然响起若有若无的佛音。
“离婆离婆帝。求诃求诃帝。陀罗尼帝。尼诃拉帝。霹黎你帝。摩诃且帝。真灵乾帝。娑婆诃…… ”
梵咒由浅入深,如清泉涤荡血海,又如惊雷劈开混沌。阿蒲女周身的禁制寸寸碎裂,金色火焰却从他毛孔中喷涌而出,将妖腹照得亮如白昼。他在烈火中继续跳着阿妥拓御的灭顶之舞。时而如天仙飞天般舒展广袖,时而如修罗战鬼般踏碎虚空,时而又似垂眸菩萨般悲悯众生。火舌舔舐着他的血肉,焦糊的气息与佛香诡异地交融,不知跳了几昼夜,直到最后一个旋身定格。
“嘭!
”震天巨响撕裂苍穹。大地剧烈震颤,人形桃花树的躯干从内部炸开,万千桃花瓣裹挟着黑血冲天而起,又在金光中化为齑粉。漫山遍野的桃花林在顷刻间燃起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幕,从此世间再无桃花疫。
沉睡的人类从奇异梦境中惊醒,茫然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浑然不知一场灭世浩劫已在无人知晓处消弭。
帝泽天循着巨响奔来时,只看见一片焦土。阿蒲女的身影在火场中央摇摇欲坠,皮肉已被烧得支离破碎,白森森的骨茬在火焰中若隐若现,唯有那双眼睛仍亮得惊人。他想上前,却被热浪逼退三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燃烧的人影缓缓跪倒,最终在漫天飞灰中化作点点金芒,消散在晨风里。
从此,世间再无桃花疫。
焦土之上,帝泽天抱起阿蒲女的瞬间,胃里猛地一缩。左眼珠悬在焦黑的眼眶外,左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龈与烧融的牙床,半截舌头成了焦炭般的残絮挂在颌骨上。大面积烧伤的皮肉如焦炭般剥落,肋骨与脊椎的白骨在火光中泛着阴恻恻的光。奇异的香气却挥之不去,阿芙蓉的甜腻混着烤肉的焦香,诡异地缠绕在帝泽天鼻尖。
“阿蒲……你听得见吗?”帝泽天的声音发颤,将脸埋进对方尚算完整的颈窝。那里的皮肉早已熟透,鲜香的油脂味烫得他眼眶发酸。
“松开。”
冰冷的吐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帝泽天心口。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那双只剩黑洞的眼窝,喉结剧烈滚动“什么?”
“本王要带内子回阿蒲山。”阿蒲女的喉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焦黑的手指徒劳地推拒着他。
“你清醒点!”帝泽天把脸埋进他尚算完整的颈窝,焦糊的皮肉蹭得他脸颊生疼,“我带你回泽翊宫疗伤,你的伤……”
“太子殿下!”阿蒲女突然厉声嘶吼,残存的右眼中迸出骇人的红光,“莫让本王……连你也屠了!”
帝泽天的动作僵住。他望着那张狰狞的脸,突然扣住后颈,狠狠吻了下去。唇齿碾过焦黑的皮肉,舌尖尝到的是血、是灰、是阿芙蓉的残毒,还有熟肉的腥甜。他像啃食猎物般吮吻着,指尖抚过对方早已失去温度的脊背,那是他阔别百年的爱人,哪怕只剩一副残躯。
“唔……”阿蒲女猛地推开他,用断指擦去嘴角涎水,声音因没有舌头而含糊不清“太子殿下属狗的吗?对着这样的肉身……也能食下?”他僵硬地弯腰,将昏迷的葵之揽进怀里,焦黑的趾骨一点地面,拖着两具残破的身躯飞向天际,头也不回地飞向阿蒲山的方向。
帝泽天瘫坐在焦土上,像被丢弃的幼兽。直到那道残躯消失在云端,他才猛地咬紧后槽牙。掌心的串珠被捏得崩裂,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滚烫的灰烬里“总有一天……”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苍穹低语,眼中翻涌着疯狂的占有欲,“你会跪着求我回来,全心全意……臣服于我。”
风卷起漫天灰烬,将他的誓言与那道飞往阿蒲山的身影,一并吞没在血色残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