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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微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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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提着马甲袋去了潘子的住所。
我不是第一次来潘子的住所,但今天偏偏是雨天,窄小的楼道里又冷又潮。
潘子不在家,他们晚上才是真正流血的行动,我只好在门口台阶坐下。
“郴爷,你就打算这么坐着等潘爷回来?”
我偏过头看他一眼:“难不成你有钥匙?”
“没,哪可能有啊。”小弟连忙摆手:“潘爷住所的钥匙哪里会给我们保管。我就是觉得这一等,怕就要等上一宿。”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包烟,一看居然带的是那包大前门。
小弟看着我拿出烟就要下楼,我拉住他:“你跑什么?”
“给您买烟去。”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好笑:“你知道我抽什么?”
“当然知道,潘爷好几次都说什么抽女人的烟还说别的抽了要不行……”
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低头看我:“郴爷,咱不是说您女气,咱……”
“没事儿,我不生气。”我看他觉得好笑,“别买烟了,晚上不是有行动么?你去吧,我一人呆着就好。”
那小弟看看我,大概看出我真没生气,便离开了。
打发掉他,我抽出支烟给自己点上,没吸几口,就咳得不行。
其实我不太会抽烟,就跟喝酒一样,能喝,但醉得快。这烟味一浓我就死命咳嗽,抽不了。不过就是觉得抽烟比较有男人味,后来习惯抽这个了,居然也能上瘾,一天不抽上一包还真不行。
我每抽一口就咳一阵,抽了两支之后就好多了。
边抽烟我边抬头看楼道里那摇摇欲坠的感应灯,因为我时不时咳嗽所以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抽完第三支我就不抽了,靠在墙角上想事情,一会儿担心今天晚上的行动,一会儿想起以前潘子在医院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到了晚上几点,一阵脚步声将我吵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不过还没等我看清,就听见了嘭的关门声,不是潘子。
就这样坐着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天都亮了还是没有等到潘子,我有些担心。我正要拨古踪的电话,就听楼道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潘子浑身是血迹,似乎是快走上楼的,额上有点汗,身后跟着那个小弟。
见到我他没有惊讶,只是把钥匙给我让我开门,我知道他累,就开门扶他进去。
那个小弟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死命不肯进屋,潘子便打发他走了。
我将潘子扶到床上,他的眼底都是血丝,但我猜我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帮他用毛巾擦去血迹,然后从马甲袋里拿出伤药,好在都是小伤口,先用双氧水处理再涂药包扎,潘子就看着我做完这些。
“好了,你现在可以睡觉了。”我收拾好瓶瓶罐罐。
“你过来……就为了给我包扎?”
“其实也不是就包扎。要是在家我一定担心得坐不住,还不如过来等你。”
潘子看着我,叹了口气:“我昨晚在花爷的招待所那里住的,今天大清早那小子敲门我才知道你在等我……郴爷,要是我再晚些回来怎么办?”
“我不知道,大概会再等一会儿。”说着我觉得自己有点傻,“潘子你这么累,快点睡吧。”
潘子突然抓住我正在整理伤药的手:“郴爷,你不知道刚才我听说你在这等了一晚上的时候多急。刚才我就在想,往后再配把钥匙给你,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就好直接进来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好。”
潘子看着我把所有整理完了,突然开口:“这么累,就先别回家了吧。”
“这么小的床怎么躺得下。”
我正要起身,就听他突然说:“我抱着你就躺得下了。”
瞬间我就觉得我的脸烧起来了:“我的手打了石膏,你也有伤……”
“没事,不会压到的。”
我其实刚才只是不好意思,听潘子这么说,便躺了下来。
潘子侧着身子,一手枕在我脖子下,一手环在我腰上,仿佛要将我紧紧扣在他身边。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在我耳边:“睡吧。”
没多久就听见潘子睡着的轻呼声,我也觉得极乏,渐渐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踏实,醒来已经是傍晚了,我一抬眼,就看见了潘子,他已经醒了,躺在我身侧就这么看着我。
“我……”我开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好像此刻只需要这么对望着,那些说不清的情意就可以完全的传达了。
“砰砰砰,潘爷!”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潘子轻咳一声,小麦肤色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又是那个小兔崽子!”
他小心地起身,尽量不碰到我受伤的手,然后急匆匆去开门,顺便还骂了一句:“敲什么敲,门都敲坏了。”
我躺在床上,被窝里还很温暖,有种非常踏实的感觉。床和客厅就隔道墙,我从房间可以清楚听见他和那个小弟在谈论接下去对盘口的整治,开始时潘子因为被打扰而有些烦躁,不过后来倒也认真起来了,毕竟之前做的事就是为了让这些盘口消停下来,好去救胖子他们。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起身出去,但是我意外地贪恋这个被窝的温度,尽管它很薄。
小弟说了大概半个钟头,说完后便离开了,潘子进来坐在我边上,我顺势枕在他的腿上,问他:“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动身去?”
“这个星期忙完盘口的事之后吧。”
“那……我可以一起去……”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子一口否决:“不行。”随后他缓缓语气:“你手上打着石膏,这次可不是闹着玩。”
“我不下去,就在上头也不行吗?”
潘子看着我,摇了摇头:“郴爷,那里情况很复杂,听我的,别去。”
我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什么明明都是这样的关系了:“潘子,我李郴要是这么怕死的人,当初也不会为了你跑到山西的斗里去,不会蹲号子,不会现在还在长沙这里混……”
嘴突然被潘子粗糙的手轻轻捂住,他低下头看着我,声音有些沙哑:“虽然我是个大老爷们有时候心眼粗,但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这次水太浑,一碰就很容易卷进去。”
他的手顺着我的脸颊抚过:“郴爷,让我保护你一次。”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瞪大眼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觉得仿佛像是小孩子吃到一颗甜甜的糖果一样,但是舌根处却是一丝苦味,怎么也盖不住。
潘子的手顺着我的脸慢慢抚摸到我的喉结:“成不成?”
我心想这样和胁迫我没什么区别,但嘴上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成……”
据说人最敏感的部位在指尖,脖子的皮肤敏感度很差,但当潘子的手指在我喉结上抚过,沿着我的锁骨就像点起火一般灼热得令人害羞。我听见他的呼吸声有些重了起来,声音也越发沙哑低沉:“郴爷,我想干你。”
一句话,没有任何委婉的语言,正是我们内心此刻最原始的欲望,它不停在胸膛和血液里叫嚣,渴求着爱人的抚慰。
我点点头,他便如野兽般伏下身子疯狂地吻我,就仿佛那时我在医院第一次和他接吻时那样,想要把对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好护着。
他怕压到我的手,便把我抱起,我坐在他的身上,用仅剩的一只手支持着身体。潘子故意缓慢摩擦过那一点,让我忍不住颤抖,刚要叫出声,又被他一个深吻堵在嘴边,只能发出几声闷哼。
原来做【燮】爱也可以如此甜蜜而疯狂。
我喘着气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
他抚着我裸露在外的脊背:“郴爷,接下去几天都很忙,可能照顾不到你了。”
“没事,我就在这先住几天,给你收拾东西。”
潘子一听就笑了:“你一来我怕是晚上也休息不成了,你是故意要来累死我的吗。”
我知道他这句是故意逗我,便哼了一声:“这次你去我也不拦着,不过回来以后得陪我回一趟上海看看爸妈和老爷子。”
“我们一起?”
“对,虽然老爷子那里肯定不太好说,但我至少得告诉他们,我留在长沙是为了什么。”
潘子点点头:“好,等我这次回来就陪你回去。”
接下来的五天,白天潘子不在,我就去给在打斗中伤得严重的看看情况,路上买些菜回潘子家里。
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但是简单的家常菜也不过能勉强入口,倒是潘子烧得一手好菜,只是后面两天他忙得不可开交,只能由我做好菜等他回来。
因为找不到三爷,前些潘子头发都白了好多,我特地买了焗油膏给他的头发全焗黑了,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临别前一天晚上,他穿着家里穿的平角短裤和短袖,头戴顶不知哪淘来的小红帽问我:“郴爷,明天扮成旅行团的样子,你看我像不像?”
我看他手里举着面“中青团”的旗子,还带了副耳麦,喇叭别在腰上,颇像那么回事儿,不由笑得前俯后仰。
潘子刚开始看我笑还有些尴尬,但后来见我笑得这么欢也笑了,还拍我的后脑勺:“笑什么笑,你男人现在可是导游。”
“我看你再拿根警棍,就跟晃积晃积的城管大队差不多了。”
第二天他还是穿了这一身出门“带团”去了,我猜那小三爷和花爷看见潘子这么浩浩荡荡地过去,估计也得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