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情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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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吴参谋特意找了个工作日到妻子办公室。
“你呢？”吴校长把球踢回给丈夫。
“新的治疗方案，效果怎么样？”吴参谋突然换了个话题。
“有效。”
吴参谋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妻子的脸。半响，平淡地说：“但是丫头不太可能撑过整个疗程，是吗？”
吴校长望着窗外，并不回答。
“这不害人家孩子嘛！”吴参谋轻敲着桌子。
“害什么害！不就是同性恋吗？古往今来，从东方到西方，这种事儿少了？出现同性恋情况的物种过了五千有吧？灵长目的全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属于正常现象！就是咱们碰上了个低概率事件而已。又不犯法！”吴校长的直脾气发了，说话像机关枪扫射。
“要是咱们语然没这病，就算是身体弱一点，体质虚一点，我也是这个话。可咱丫头不是，那啥吗？真有个万一，我说，我们是一直有心理准备的，小巫经不经得住啊？”吴参谋看着妻子， “要不，跟她家里通通气？”
“那孩子家里没大人了，就两个姐姐。其中一个还成了植物人。”吴校长仔细回忆学生档案，“这么说起来，倒像我们仗势欺人了。”
“谈恋爱这事儿，你情我愿，谁又借谁的势压谁了？用词不当！”吴参谋笑话妻子。
“当场让小巫住到家里，我不就仗势欺人了一回吗？”吴校长叹息。“这都什么事儿啊。小巫挺上进的孩子，不像是读书时候有心思谈恋爱的人。我看八成是咱丫头先看上人家了，不知道怎么弄到手的。那个鬼丫头，身体不好，脑袋可好使。虽说有点那个，不过，像我的闺女！”
吴参谋没绷住，笑趴了。
“可这还是不是个事儿。我这算什么？舍小家为大家？又不是抗战时期。工作失职？我管得了学生谈恋爱吗？那是个管得住的事儿吗？”吴校长郁闷了。
“怨不了谁。我那儿军队改制，你这儿新学校搞建设，赶巧都忙，照顾不过来。丫头也大了，这个年龄，要不是病，谈恋爱很正常。”
“小巫这个孩子，肯下功夫，学医有灵性。听带她的刘大夫的意思，她还非要治好语然不可。可是这不是决心大就办得成的事儿。到了那一天，我就担心她受不受得了。这还是我学校的学生，我有责任的。”吴校长脸很苦。
“找个时间，单独跟小巫谈谈吧。”吴参谋看看时间，“吃饭吧，中午了。”
门外的语然已是痴了，下意识地避开人群，走到竹林的亭子里坐下，呆呆地坐了很久。
“你在这儿，让我好找。”巫韧提起的心，看到人才放下。“怎么啦？”走到语然面前，低下头问。
语然愣愣地看着巫韧，突然扑上去抱住她，在巫韧耳边低声恨恨地说：“我不管了。你是我的。要放手，等我死了再说。”
“这是怎么了？谁对你瞎说什么了？什么死了活了的？我会治好你的。”巫韧刻意忽略心底的担忧，坚定地说。
“你刚才跟安姨说好久啊！”哈利边吃饭边说。西弗叔叔做的饭就是比爸爸和教父他们做得好吃。被荼毒了大半个月的哈利吃得很乐。
“嗯。”西弗的心思还停留莉莉安提到的几点问题上。
“吴阿姨的病，能治好吗？”哈利有点担心，“她的病好像很严重，很难治，随时都可能死。”那个阿姨笑起来很漂亮，哈利有点喜欢她。
“中了阿瓦达死咒的必死，这是常识。”西弗看了哈利一眼，平铺直叙地说。
“但是安姨、妈妈和我都没有死，安姨和我还活得好好的。”哈利眼睛一亮。
背着哈利，西弗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眉头皱得紧紧的。
从盛夏入深秋，不过一夜之间。语然这次发病急而猛，把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身体底子耗了个干净。
“我死后，还是要爱自己。”语然的脸色发青，出气费力，声音低沉暗哑，几不可闻。唯有眼中的哀婉眷恋是那么深刻。
“别胡说。”巫韧帮语然修剪指甲，淡淡低斥。
“好香，栀子花还开着吗？帮我去摘几朵吧。”眼里透着期盼。
“要几朵？”巫韧起身。
“三朵，一个花骨朵，一朵1/4开的，一朵盛开的。”语然列单。
“1/4开的？”巫韧苦笑。
“去嘛，去嘛，要很漂亮的。”语然难得的撒娇，让巫韧无法拒绝。
“我把纸莎草留在这儿陪你。”巫韧召唤来纸莎草，“语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看到纸莎草乖乖趴下，巫韧转身出了门。从门外传来巫韧拜托值班护士的声音。
“等我没有心跳呼吸五分钟了，你再去找她，知道吗？”简单一句话说得费力伤神。
纸莎草歪着头，舔了一下语然，示意知道了。
巫韧很快选了一朵盛开的，一个花骨朵摘下，然后冲着满树的栀子花犯难。“1/4开的？你可真会给我找难题。”看看四下无人，巫韧飘到半空挨个看去。过了不知多久，纸莎草突然出现在眼前，蔫蔫地跳上巫韧的肩头蹭了蹭。
“语然......”巫韧的声音近乎哀嚎。幻影移形到病房，病床被推到正中，围满了医生护士。临时移过来的设备把病房变成了小型急救室。然而，语然的心跳呼吸，再也没恢复。病房清空了，吴院长和吴参谋在外面低声和什么人商谈着，说着火化，说着后事。巫韧颤抖着手，走到病床前，将那朵盛开的栀子花插在语然鬓边，给爱人最后一吻，泪水无声地滑落。吴院长的哭声突兀地响起，又消失，引起一阵忙乱。吴参谋呼唤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也忍不住放声。
没有葬礼，只有全家齐聚火葬场为语然送行。一个白色的丝袋装着语然的骨灰。“你还是死在姥爷前了啊，丫头！”吴司令拍拍丝袋，难过的说，引得众人痛哭。
“韧姐姐，你选颗种子吧？”启生端过盘子，送到巫韧面前。巫韧看了看，拿出一粒栀子花的种子，放进骨灰里。启生还要让其他人选，被爸爸拦住了，“一粒就够了。”
到了预先选定的地方，巫韧拒绝别人的帮助，开始挖土，挖出一个合适的深坑，亲手将袋子平放在坑底，又一点点用土埋上。
“小巫，你有什么打算？”吴参谋一直担忧地看着这个哭也不出声的姑娘。
“我想，回家。”巫韧脑袋木木的，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冒出了这么一句。
“回家看看吧。有亲人陪着会好些。你的学籍我给你保留着，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吴校长眼睛红红的，摸摸巫韧的脸，又哭起来。
“你还年轻。”吴参谋握住巫韧的肩，“还会有人，有很好的人的。”
巫韧胡乱地应着，其实并没有听懂吴参谋的意思。“我想，再陪陪她。”
人，都走了。这里本来就很安静，人一走，只听得到几声秋蝉的叫声。
巫韧看着那块平整的土地，突然觉得愤怒。一阵狂风刮过，一株树苗以看得见的速度破土而出，生长、发芽、长粗、长壮，长成一株成年栀子花树。一个花苞在巫韧眼前形成，未及开放就掉落，正落在巫韧领口。
风中仿佛传来低喃，“要爱自己。”
巫韧仰望着天空，“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情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