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图书管理员的愤怒》糖糖妖儿

77、十一岁事

　　睡了一觉醒过来就一下子长了三四岁，这对于汤姆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体验了，他把完全失去灵魂碎片依附而显得愈加干净耀目的戒指随意的带在手上，换上了法海递过来的新的僧服，拍平了衣角，就跳下了桌子。

　　天色已经暗了，这个时间，正巧能赶上晚上的斋饭，法海一直盘膝坐在蒲团上念经，见他醒了，便停下，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在地上蹦蹦哒哒，适应新的身形，然后又揉肚子的动作，“可是饿了？”

　　谢天谢地，经过几年的“奶爹”生活，无（冷）欲（酷）无（无）求（情）的法海也终于懂得略略关心一下别人的衣食住行了。

　　汤姆简直要鞠一大把心酸泪。

　　回忆起当年某人趁着他年幼（？）硬给他灌下水中掺了两粒小米的汤水（原谅他实在无法违心说出米粥这两个字）的场景，如今简直有种否极泰来，喜大普奔的幸福感有木有！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被某人不小心养死了！

　　汤姆莫名兴奋的瞪大了眼，那一个“饿”字还未出口，就听见佛堂的门被敲响，紧接着从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声音：“法海师叔！斋饭好了，我这就给你送来啦！”

　　法海一听这声音，忍不住微微蹙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光头小和尚手上托着放了两盘子菜和米饭的托盘一脚踩进了门，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了。

　　这小和尚面貌极为年轻，大约只有十五六岁，汤姆瞧着他眼生，又见他头上没有戒疤，却还有刚刚剃过发后留下的青印，心下恍然，想着这大概是刚刚入寺的和尚吧。

　　小和尚的确是上午才剃了发，刚刚成为金山寺众多和尚堆中的一员，一天都处于兴奋之中，连声音都比一般的和尚要高亢两分。

　　法海却垂下眼，淡声道，“即为出家人，便该戒骄戒躁，有何要事需要慌慌张张？”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着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啦法海师叔，我下次一定注意。”

　　毕竟是今天刚来的，法海见状也没有多加责备，从蒲团上站起来，走过去就要从小和尚双手里接过托盘，小和尚却往旁边躲了躲，口中欢快道：“师叔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懂得尊敬长辈，怎么能让师叔拿呢，我来帮您放到桌子上吧。”

　　说完就绕过法海，往屋子一侧摆放的矮桌处走去。

　　汤姆嘴角抽搐，但看法海也是一脸的无语表情，又忍不住嘲笑起来。

　　小和尚刚把托盘放到桌上，就听到贡桌前传来嗤笑声，他好奇的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坐在供桌上捂着嘴笑的欢乐的汤姆，此时屋内光线不足，他的样貌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娇小玲珑的身材和垂落直至腰臀的长发，小和尚顿时瞪大了眼！

　　女！哒！

　　法海师叔养了一个女哒！不不，是法海师叔和一个女哒共处一室！还关！了！门！

　　这里不是寺庙吗？不应该全是男和尚吗？不是从不让女施主留宿的吗？

　　这事、这事住持知道吗？

　　不不，要是住持不知道，他会帮法海师叔保密的，恩，他可是一个尊敬长辈的人呐！

　　小和尚眼冒金光，全是八卦之色，好奇心简直爆棚，他忍不住往前，往汤姆那里走了两步。

　　法海却在这时出声制止，“饭菜既然放下，就出去吧。”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啊法海师叔，我真的真的会为你保密的！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住持的啊法海师叔，你就让我看看这女的长什么样吧！

　　小和尚心中激动的呐喊，嘴里却只应了声是，但脚步却还是往汤姆那里猛的走了两步。

　　法海见状，干脆也不阻止了，正巧汤姆听到小和尚往自己这边靠过来了，就抬头看过去。

　　小和尚晶亮亮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兔子眼。

　　“……”小和尚表情一僵。

　　汤姆好奇的看着他，还无辜的眨了眨眼。

　　“妈……”嘴唇开始发抖，小和尚半天憋出了这么一个字。

　　“啥玩意儿？”汤姆忍不住掏掏耳朵，确定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顿时怒了，从桌子上猛的蹦下去，冲到小和尚面前，手指头都快戳到对方的鼻子了，“你、你这该死的鼻涕虫！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谁是你妈！”

　　这次轮到汤姆气的发抖，“你的脑子是让鼻涕虫吃了吗，我生的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吗？啊？不、不对，我特么是男的，男的！你那狗眼是让老鼠给叼走了吗？！”

　　他正要再狠狠发作一番，却见那小和尚双眼一鼓，大嘴一张，一声刺耳顿的尖叫顿时贯穿耳膜：“妈、妈妈呀——有妖怪啊啊啊——！！”

　　汤姆：“……”

　　近在咫尺受到一大股音波攻击，震的汤姆头晕眼花，一时间眼前都是金星星，等他缓过劲儿来，面前早没人了，那小和尚也不知是不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在了脚上，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的就逃走了，只剩下被撞到的大门还在忽悠忽悠的摇动。

　　汤姆：“……”

　　他发誓，如果他有魔杖，一定要把那该死的蠢和尚变成一头猪！

　　法海冷眼旁观，始终未发一言。

　　可怜的黑魔王兀自呼哧喘气的愤怒了半天，却没人搭理，不禁有些悻悻。

　　“不就是眼睛红了点，谁特么是妖怪了。”他嘀咕了一声。

　　“你难道不是蛇妖。”法海冷声道。

　　汤姆憋了一股子火，气的不行，原地跳脚，“谁是蛇妖了！我这是分裂灵魂的后遗症，我是伟大的黑魔王，妖怪怎么能和伟大的黑魔王相提并论！”

　　法海闻言，一挑眉梢，再次盘膝坐到蒲团上，并示意汤姆坐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上面，汤姆无可无不可，气哼哼的抱着胳膊往上一坐，双腿咧的大开，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还是个女孩。

　　“既然你不是妖，”这点确实出乎法海意料，他一直以为对方是蛇妖，想要感化妖类，但如今不是却也没关系，因为对方即使不是妖，也明显不是什么正常的物种，更不是人类了，只是也因此带给他更大的疑惑，“那你可告知贫僧，为何要分裂灵魂？”

　　说到这里，即使汤姆已经吸收过两部分灵魂碎片，理智也恢复了许多，但仍然透出了明显的向往和坚定：“自然是为了永生！”

　　“永生？”法海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

　　“没错！”汤姆双眼放光，手指也攥了起来，“为了永生，为了不死不灭，为了永存于世！”

　　他大声说：“我将灵魂分裂成几份，附着在不同的物体上，这样，即使我的身体老去或毁坏，只要那些附着的灵魂无碍，我就是不死的！”

　　随即他转头看向法海，目光凶狠而不屑，“反正你是无法理解的，你们这破教不是都提倡什么‘早死早超生’？都是放屁，我才不想早早死去，什么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若是投胎了没有今世记忆，那还是我吗？我就偏不肯认命！”

　　↑早死早超生是这么用的么= =

　　法海并没有立刻纠正他对本民族俚语的不正确理解，反而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响，直到汤姆激动的喘气声变得平稳，他才斟酌着开口道：“贫僧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汤姆看着他的目光俱是不信，法海不紧不慢道，“你接触佛法时间过短，不能体会其深意也是正常。”但他并没有具体解释，只道：“你对于长生执念过重，怕是终难以得偿所愿。”

　　“哼！”汤姆气冲冲的扭过头去，并不搭理他，心想还说不是不能理解，这不是马上又开始教训我了么？

　　法海分毫不受影响，手指拨动佛珠，继续道，“执念过重，便生心魔，心魔缠身，便要命不久矣。与你所思所愿，却是南辕北辙了。若是不信，你如今境遇，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少胡说八道，若不是我不知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破地方，若不是你硬是把我的魂魄补齐，我永生的目标便已达成了一多半，”汤姆并不领情，“就是来到了这儿，遇见了你，我才这么倒霉，要说绊脚石，非你莫属！”

　　对于汤姆愤愤的指责法海并不在意，手中佛珠一个一个拨动，“那你可曾想过，为何会来到此地，又为何会遇见贫僧？”

　　汤姆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鬼知道！”

　　法海：“……”

　　“你不知道，贫僧却知道。”法海眼帘低垂，淡淡说道，“皆因你所做之事违背天道，为天道所不容，所以在你即将成功时，便要让你功败垂成。此事冥冥之中自有定律，非人力所能干预，你，可明白？”

　　汤姆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一时半刻竟不知怎么反驳，只怪法海说的笃定，声音虽不大，却似是合了天道法则，竟暗自蕴含了一种无形的力量，震慑心魄，让他也忍不住动摇，但黑魔王毕竟不是意志能轻易摇摆的人，很快，他又坚定了神色，冷声道，“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肯认命的，天道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我就是想得到永生，无论是用什么手段！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薄唇紧抿，神态坚毅，虽说样貌还带着些年幼，却已经能看的出那个被迫束缚在幼童体内的成年男人的决心和魄力，尽管所站角度不同，但法海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敢于杀伐决断的男人的确值得欣赏。

　　目光在汤姆脸上落了许久，法海才阖上眼，低声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若是你如此想得到长生，贫僧这里或有一办法，能让你更加稳妥的达成心愿。”

　　汤姆本不想再理会法海，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永生可以算是他毕生所愿，他不想改变，也并不想听什么劝阻，就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此时听到这话却是一顿，不敢置信的问，“你有办法？”

　　法海阖着眼，慢慢说道：“昔日释迦世尊于菩提树下悟道，思惟真谛，得大解脱，传下探索弘传教理度化众生的方法，自此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寿元无穷无止。后诸多弟子受其度化，也终得见大道一隅，众佛出世，寿元亦是与天同齐，可符合你永生之愿想？”

　　汤姆嗤之以鼻，“他们寿与天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也要我找棵大树蹲在下面不吃不喝一个月后看看最后是感悟大道了还是饿死了？”

　　“一心向善，终有得见大道的一日，”法海并不生气，只劝道，“若是你能听贫僧一言，若干年后，便能有机会达成所愿。”

　　“笑话！”汤姆一甩袖子，“简直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事儿，还一心向善呢，这辈子我都做不到那种程度，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伟大的黑魔王从来只相信自己，绝不相信你所谓的那些什么佛，想说服我？省省吧！哼！”

　　说完，跟头愤怒的公牛一样的就闯出门去了。

　　法海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久，才轻声叹了口气。

　　“执迷不悟，终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