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思红袖入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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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墨珏不告而别已有几月，篱歌至今也未能明白那日在汲思泉观景之后发生的事。好在冥府众鬼皆是三分钟热度，见她同墨珏上仙之间再无其他八卦可扒便转而盯上其他目标。
这目标不是其他，正是冥界鼎鼎有名的白无常大人。往常虽有些风流韵事留给众鬼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与如今这个比起来更像是不痛不痒的小事。篱歌历来是个消息闭塞的主，等到这个消息传到她耳边时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让她也好一阵懊恼没能拉住白无常，她这千年来能说得上话的也就黑无常和他而已。
鬼火幽幽，曼珠沙华红的烈艳，空气中氤氲着淡淡芬芳。篱歌正躺在软榻上小憩，一手拿着糕点往嘴里塞，一手却是难得正经拿着寿命簿看。余光瞥见从回廊处走来的竟是好久未见的黑无常，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模样。篱歌从卧榻上起身往他身后看，却未见到白无常。
“小白呢？”往常他俩皆是形影不离，恨不得贴在一起，如今黑无常独自来找他倒让她疑惑，忽然忆起来已经很久未见他们俩。
黑无常的脸上难得有了表情，蹙着眉对着她开口“小白说要去投胎。”
“投胎？”惊得篱歌立马从卧榻上站起来，将本职工作的寿命簿一丢，连声音也拔高不少。思道这白无常好端端去投什么胎，放着大把鬼姬不调戏这是吃错什么了。
见她一副不可置信又疑惑的模样，黑无常才简洁利落的同她讲明原委。原是前不久白无常去勾了新魂回来，却爱上了那个新魂，如今竟强改了那个女子的命运，并且愿意放弃修为同阎王求得了几世姻缘！
“小白这是。。。他在哪儿？”就算那个女子倾国倾城又如何，她还是不能接受白无常就这么去投胎，这意味着他会忘记他们所有，同黑无常的兄弟之情，同她的友情，这一千来的相知之情。所以结果如何她都要前去争取一次。她同白无常的关系正是那句“进一步太深，退一步太浅”。她在职千年，记忆也只此千年而已。完全陌生的环境，毫无记忆的世界，她将自己密封在长生殿，以此为中心将外界隔离得透彻，是白无常将她内心的结界撬开了裂缝，带着黑无常闯了进来。如今她开始试着接受外界之时，他竟要堂而皇之要退出！
“篱歌，没用了。小白心意已决。”他曾经问过他会悔么，他只潇洒回答说不知道。对啊，没做过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悔呢。这一点上，白无常可胜过他千百倍，饶他还自诩看得通透。
“他在哪儿？”篱歌依旧执着得盯着他，薄唇轻启。
“奈何桥。”
黑无常的话音未落，篱歌便匆匆赶了出去。从长生殿到出魂都，到奈何桥，她从未觉得这条路有这么漫长过。这一千年来她散漫懒惰，接触过的人总共一个指头可以数的，清楚，阎王，小白，小黑，青叶，沁陌。如果墨珏上仙也算的话，统共就他们几人而已。青叶已经投胎转世，如果连小白也走的话，那么她能讲的上话的就只剩下阎君同黑无常。一千年了，她孤寂了一千年，最终只落下个曲终人散么？
老远便望见奈何桥畔黑压压挤满了老少鬼姬，白无常携着那个女子背对着篱歌而立被围在人群中。
“小白！”好容易挤进了内围，篱歌气喘吁吁对着白无常的背影喊道，语气竟有些怨怼之味。
“呦，小篱歌。”白无常笑意吟吟转过身来，带着几分挪揄细细感受便能听到语气竟微微颤抖。“来，给你看看我媳妇儿。”他拉过身边的女子，似是炫耀一般。
篱歌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小鸟依人偎在白无常身边，眉目清秀，婉约细致，羞涩对着篱歌笑着，完全与绝色无关。看着他们互望的眼神，只一眼情深，那种眼神篱歌曾在青叶和杨宇眼里见过，说的弃天绝世亦无悔！她忽然不知道匆匆来这儿，叫住他是为了什么，原本准备的话也咽回了肚里。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她挤出了个笑容，强忍着离别的酸涩道“小白，恭喜你！”
他们皆不是肤浅之人，白无常更是，他常年游走于花丛间，却比其实比篱歌和黑无常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如今他找到了，作为好友，他们唯有祝福。
同黑无常走在魂都街道，篱歌觉得似是比往日冷清了不少，仿佛连吆喝的小贩都没了力气，病怏怏的模样，走在路上妖娆娉婷的鬼姬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整个街道里只有她和黑无常两人，将整个人塞在墨黑长袍中，连心情也被笼罩在黑暗中。
“小黑，有一天你会不会也像。。。”篱歌踌躇着开口。
“不会。”不等篱歌讲完，黑无常便斩钉截铁道，但不等篱歌松口气又接道“我等了一个女子很久了。”
篱歌刚沉下去的心霎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是啊，不是谁都跟她一样没心没肺的，只愿意躲在长生殿内做个缩头乌龟，逃避一切。或许，她真该如沁陌所说，找回一切。是否也曾这样义无反顾，爱得轰轰烈烈。
“可我只愿意就这么守着她。爱情虽然是那么残忍，霸道得只允许一人独占，可反过来想想也是极其仁慈的，只要看着她安好便可。”
这还是黑无常第一次同她讲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过往。只是没有想到如他这般看似淡漠的人内心竟也有这么柔软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牵挂的人。被这样的人呵护着的女子，该是如何幸福。
她忽然想起了墨珏，那个出尘尊贵的仙君，极致优雅的男子。对他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可她又无从开口。曾经在奈何桥畔擦肩而过时的眼神，在奈何桥上扶杆呐喊的神情，在汲思泉温柔缱绻的宠溺，所有的一切她都想问个为什么。
等久久前来送请帖，已是白无常投胎十几日后，他找遍了整个长生殿也未能找到那个千年来懒散不愿只愿窝在花间软榻的鬼君。在魂都转了几圈之后，循着一个小鬼的指点沿着护城河逆流河，灯火通明的花船泊满河岸。
“鬼君大人应是在那船上。”一个老妇指着河岸中最大的那只珠光宝气的花船告诉久久，一边感叹这孩子真可爱，无视久久惊得要掉下来的下巴。等久久踏上花船从船头众多浓妆艳抹妖艳的鬼姬中脱逃出来，入得船内厢房，入目的景象更是让他差点一个趔趄。
夜明珠的亮光照的满室亮堂，香炉青烟袅袅，迷离而梦幻。一袭纯色黑袍的鬼君正大大咧咧侧身仰躺在白裘披就的软榻上，青丝洒了一塌，黑白交错格外惹眼。篱歌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一手托着身子一手斜斜执着玉杯，满杯佳酿似乎就要倾泻而出。这神色姿态，活脱脱就是一副香艳声色画面。
久久自千年前自家主子历劫之时便决心要在奈何桥等自家主人，是以甘愿化作不起眼的植物，谁料被篱歌带回了长生殿。后因灵力不足只能显现原形，扑棱着翅膀呆在长生殿蹭吃蹭喝等墨珏。这期间见惯了篱歌正经端庄的模样，此刻突然见到她这番妖娆妩媚之姿，让久久愣了一会儿，着实想不到这鬼君是撞了哪门子邪了。
绝对不能让自家主人见到她这副模样！久久在心里默念，掂量了一番手中的请帖，思及再三觉得这帖子不能到篱歌手上，于是缓了向前的步伐打算趁着篱歌还未发觉之时猫着身子离开。
篱歌自白无常投胎之后便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及时享乐，斟酌许久之后她拉住匆匆经过她殿前的一个小鬼，吓得小鬼颤巍巍指了花船便一溜烟跑了。篱歌思及纸醉金迷的销金窝确实是接触人和物的好去处，是以包了雅间在此喝得迷糊。睁着迷离的双眼仿佛看见门口熟悉的身影，她还道自己眼花。
“哟，久久？”久久步伐还未踏出门槛，便听见前方榻上传来了微醺的声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能感觉到后侧衣角被扯住。
“鬼君。”想到自家主子出门前再三的交代，他才顿了身形不情不愿喊了声，一边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怎么也没想到前刻还窝在软榻上要睡过去的鬼君现下就拉着他的衣角精神奕奕，他不禁哀叹自己就差那么点就能逃离了。
“我家主人在浮渊境设宴，邀众多仙友小聚。此贴乃是邀请鬼君前去赴宴。”他不情不愿拿出藏在袖内的帖子，一边暗道什么小聚，他可清楚自家主子千年前为了落个清静几乎将浮渊镜全部封闭，就算只苍蝇也别想进他的结界。如今竟会设宴，若不是千年前那桩事，墨珏上仙此番举动可真会让他惊掉大牙了。
篱歌接过帖子，朱红色字体整洁工正，大意是邀她前去赴宴。她仿佛能看到墨珏在案几前执笔写字的画面，饮酒过度的头脑愈发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思红袖入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