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失色的世界》渔夫G

2、002

　　拎着水果走进医院，火神大我跟值班的护士打了声招呼。这段时间他常来这里，也与医院中的医生护士熟悉了起来。

　　「川上小姐，晚上好。」

　　熟门熟路地拐进一间病房，火神向换药的护士打招呼。虽是归国子女，但托医院中的医生护士们的福，火神好歹弄清了人称，不至于因此给人留下不礼貌的印象。

　　「晚上好，火神君，你又来看黑子君啦。」川上护士笑笑，第一次遇到火神时她还被吓了一跳。

　　任谁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出现都会被吓一跳吧?川上想，火神送黑子来时恰巧是她值班，火神那一口气吐出来的一串英语可让她脑袋懵了好一阵子呢。

　　「……真是的，我的英语都还给老师了呀。」低声嘀咕着，川上换好吊瓶，与火神打了招呼便出了病房。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川上看到火神坐在病床边，从袋子里取出洗过的苹果。

　　被探病的人始终没醒，那探病水果自然不是给病人吃的。想到这里，川上掩上门，轻轻叹了口气。

　　遭遇了车祸，肇事司机又逃逸，要不是被火神君及时发现送到医院，黑子君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然而及时抢救，黑子君的命是保住了却始终昏迷不醒，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

　　如果再不醒……

　　揉了揉脑袋，川上驱散这不祥的念头。

　　这么大事，医院理应通知家属，可黑子君身上没有身份证明，他们连病人的身份都不清楚，还是火神君签地手术协议书。之后恰巧有个在图书馆工作的病人认出了黑子君，他们才知道黑子君的全名。

　　刚初中毕业，毕业典礼后的同学也不太好联系;父母离异，都在国外，邻居也不太清楚联系方式。

　　得!根本就没得人通知，于是自从黑子君入院以来，倒是火神君这个陌生人来得勤快。

　　虽然看起来凶恶，但火神君其实是个温柔的好人呢。

　　「川上!」

　　「啊，是!我这就来!」忙应了，川上急匆匆上前帮忙，她心里暗暗决定：以后照顾黑子君时一定要再细心点!

　　******

　　火神啃了一口苹果，继续盯着床上的人发呆。

　　回国第一天上街就遇上车祸，火神大我不知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一想到自己挽救了一条生命，他就莫名骄傲起来。

　　男孩子们总有种英雄情结，黑子的出现无形中满足了火神的这种心理，他无意中将照顾黑子当成了自己的责任，看黑子住院以来没人看望，便主动当期家属的角色，天天来探视，不明真相地还以为他和黑子是亲兄弟，早忽略了两人南辕北辙的样貌特征，止不住感慨他们兄弟情深。

　　「我今天又去街头篮球场找人了。」

　　几口解决掉一个苹果，在开啃下一个的间隙，火神开口道「人挺多的，好多人都认识了，可惜……」

　　这是医生的要求，让火神多对黑子说说话，没准能将沉睡的人唤醒过来。这工作本来要让亲人朋友代劳，奈何黑子的亲人朋友联系不上，火神就被赶鸭子上架。

　　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能说些什么呢?

　　想了半天，火神一拍脑袋，就篮球了!这些天坚持下来，他也习惯了对沉睡的人絮叨，反正对方也听不到，他说什么都无所谓，没有反馈，火神自顾自倒说得开心。

　　「嘿，黑子，日本的篮球都这样吗?」

　　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火神喃喃道，「都好弱。」实力什么的倒是次要的，谁没有弱小的时候呢?但一意识到无法取胜就放弃了抗争，看到他比自己高大就先矮了半分，这样的比赛怎么打怎么不舒服啊。篮球，最吸引人的，不就是不服输的拼搏精神吗?!

　　日本的街头篮球比美国的差好多。

　　火神有些后悔回来了，但一想到如果不回来就不能救到黑子，他又有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想想又觉得郁闷，火神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咬着苹果。

　　病房里的东西早就看厌，火神就把眼神定在躺在病床上的黑子身上，又嘀咕起来「你干嘛不醒呢?我可不能像你这样睡，骨头都会睡软掉的。」想象一下每天躺在床上不能打篮球的悲剧生活，火神抽了抽嘴角，跳转话题「撞你逃逸的司机刚被抓到，啧，据说他开车的时候没看到你，但监控证实是他闯红灯，所以放心吧，你不会被白撞的。」

　　这么大个人怎么看不到?

　　用眼神量了量黑子的身高，火神咋舌。这么小的个子，看不到也有可能吧，他忍不住想，但蓝色头发应该挺显眼的才对。

　　一袋苹果很快被啃干净，清理干净苹果核，火神便准备回去了。

　　「喂，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天天这样也很累的。」

　　如往日般抱怨，没得到没有任何反应，他就耸耸肩，拎起垃圾袋就往外走。他没注意到身后颤动地手指，躺在床上的人微微睁开了天空蓝的眼睛。

　　『……这里是哪?』

　　大脑昏昏沉沉的，他无意识地转动眼睛，迷蒙的视线中唯有一团逐渐远离的鲜红。

　　『……红色……』

　　『……别……别走……』

　　身体很重，每个关节都像长了一层厚厚的锈，他拼命指挥手臂抬起，命令反应到神经末梢不过是抬了抬小指。

　　『……别走……』

　　『……别留下我一个……』

　　太久没有动弹，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竭力伸展手指，却只能看着红发人越走越远。

　　「卡啦。」

　　「嗯?」步子顿了顿，火神挠了挠头发「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他不由望向身后的病房门，一拍脑袋「嘿，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又不是小说!

　　想是这样想，火神还是拉住病房房门，把脑袋探了进去。

　　反正看看又没损失，万一真的醒了呢?

　　视线快速在病房内扫了一圈，与几秒钟前的画面无甚区别，火神有些失望，正要收回目光，他对上一双天蓝色的眼睛。

　　不、不是天空蓝。

　　心中下意识否决了，火神想到很久以前美术课上的颜料，用大量的白色和少许深蓝掺杂，就能调出这种颜色。

　　是非常清新干净的色彩。

　　「嘿，你醒了，黑子!」

　　愣了愣，火神一把拉开房门，大步走到病床前，碍于黑子头上的绷带，他不敢去碰黑子的头，只好抓了抓脑袋「你小子睡了很久啊，感觉怎么样?」

　　「……」

　　张了张嘴，黑子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神。

　　「?」

　　呆呆与黑子对视半饷，火神恍然大悟道「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哦，对了，应该先叫医生!」正要冲出去，火神看到黑子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你不想见医生?不看医生是不行的……」

　　黑子努力摇了摇头，从喉咙口挤出句子「……别……走……」

　　「哈?」

　　这回答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是大问题，火神晃了晃脑袋，视线落在病床边的按铃上。

　　五分钟后，闻讯赶来的值班医生冲进了这间不算宽敞的病房，稍做检查，这位三十余岁的医生松了口气，向着火神和孩子笑了笑，安抚道「没问题，醒来就好了。」

　　又交代几句，医生护士离开了病房，又只剩下黑子和火神两人。

　　「额……」挠了挠头发，火神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陪伴了黑子一个多月，但他们实际并不相识，火神对黑子的认知仍停留在名字上。

　　「……你是谁?」

　　刚醒来不久，黑子浑身虚软无力，他躺在床上，声音喑哑，却直直地盯着火神。

　　「哦，我叫火神大我，多指教……请。」一时紧张，口中的句子主谓宾又乱了序，火神心中哼哼，转开脑袋掩饰自己的尴尬。

　　「……火神……」

　　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黑子转过头，眼神直率「那我是谁?」

　　「哈哈，怎么问这个问题，你不是黑子吗?」笑着回应，火神只当黑子是为帮他摆脱尴尬，顺势调侃「难道你不叫『黑子哲也』而叫『白子哲也』吗?也对啦，你一点也不黑……」然而对上黑子不似开玩笑的眼神，火神的笑容慢慢僵住，难以置信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黑子哲也?」黑子看起来事不关己。

　　须臾，走廊里骤然响起某人慌乱的大叫「——医、医生!!!」

　　刚离开不久的医生护士又被这声狼嚎给招了回来，火神在一旁几个人给黑子做检查，要不是自己不懂都恨不得上去去搭把手。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没正面相处，但火神早就把黑子当成自己人。想着对方这些天孤零零的一个人躺病床上，他脑补了无数凄凄惨惨的段子，热血上头地暗暗决定以后一定罩着黑子。想到自家义兄以前老调侃他热血过头，火神挠了挠脑袋，觉得热血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在火神发呆的功夫，医生检查完毕，很快得出了结论。

　　或许是车祸时碰到了头，压迫了脑补神经的缘故，虽说万幸没出现脑震荡之类的病症，但黑子的记忆却出现了缺失。面对火神的追问，医生乐观地解释，黑子的记忆不是消失了，而是短暂地记不起来，毕竟他的大脑没有受伤，等过段时间黑子就会恢复正常。

　　所以说……

　　扭了扭脖子，火神的眼睛下意识飘向黑子，蓝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呆坐着对医生的话全无反应，然而不知怎么的，火神就是在脑袋里给黑子加了个凄凄惨惨飘雪花的背景。

　　什么啊，醒了和没醒有区别吗这家伙，心里啐了一声，火神道「喂，你这段时间住我家吧，黑子。」话出了口，火神才后知后觉地反思：反正他家够大，多养一个人也算不了什么，而且看黑子那么小只，饭量肯定也不大，他又没什么地方花钱，老爸给的生活费绰绰有余。

　　——总而言之，他绝对不是一时大脑发热啊!

　　「……」眨了眨眼睛，黑子露出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大脑中一片空白，或许由于对方是他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黑子总觉得火神看起来很亲切，但刚才听医生说，他们似乎素不相识?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被黑子盯得不好意思，火神瞪起眼睛，用略有凶恶的表情掩饰不自在「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有。」

　　顿了顿，黑子木着脸顺着本心点头，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有人愿意帮忙，实在再好不过。就坐在病床上，黑子本着骨子里良好家教，微微躬身「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火神君。」

　　「啊，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