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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国中的最后一年,在夏季接近尾声的时候,黑子哲也递交了退部申请书。

      队长赤司征十郎没有挽留,黑子发现了他眼底的淡然,知道自己的行动没有出乎对方意料。

      「我知道了。」

      这样说着的人,接受了退部申请,像是做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要上哪所高中,哲也?」

      面色平静的摇头,黑子微微鞠躬「抱歉,我还没决定,赤司君。」

      因为,还没有哪所高校向他递过橄榄枝,即使有着『幻之第六人』的称谓,他依旧被人遗忘了——就像在篮球场上他所起的作用一样。所以比起不用考虑学业的其他五人,他还需要忧心未来,参加学业考试。

      黑子没打算解释,他知道赤司从来算无遗策,自己的情况对方必定知晓。

      毕竟,就是这个人将他从三军发掘出来的,在他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

      「这样啊。」

      等待许久,对方没再发声,黑子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你放弃了吗,黑子。」

      远远的,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平静嗓音,不含质问,只是单纯的陈述语气。

      ……所以,不用回答。

      一旦失去了篮球,黑子与篮球部的同伴们的交集便渐渐少了,他开始专注于学业,没有刻意留心,却依然听到了关于篮球部的消息。

      光芒,哪怕在黑暗中也会引人瞩目,何况是那么耀眼,哪怕在白日也无法忽略的亮光。

      在帝光达成全中会三联霸后,早就盛名在外的赤司征十郎、紫原敦、青峰大辉、黄濑凉太、绿间真太郎坐实了天才的称谓,他们是被所有人公认的『奇迹的世代』,奇迹般的强大,将所有人远远抛在身后,也将所有人都隐藏在他们的阴影里。

      黑子哲也曾经是奇迹的影子。

      然而,曾经说着『光越强,影子就越浓重』的人站在球场上所向披靡,已经不需要影子来维系胜利了。

      所以,影子的存在与否已经不再重要。

      黑子想到了赤司的话。

      ——「你放弃了吗,黑子。」

      怎么会放弃呢,他明明曾那么的爱着篮球。

      ……啊,对,是『曾经』。

      因为如果继续下去,他害怕自己会讨厌这曾经那么热爱着的运动。……因为啊,和奇迹的大家在一起,他已经无法再享受篮球的乐趣了啊。

      所以黑子终于当了可耻的逃兵。

      赛季沉寂后,是升学考试。

      在那之后,黑子很少再听到关于篮球部的消息。毕竟,无论帝光中学多么热衷于篮球,他们终究是学生,总要回到学业上来。

      所以,他并非刻意躲避。

      平静地进行备考,平静地参与了考试,平静地等待结果,黑子心如止水地进行这一切,并准备用同样的心态度过之后不算漫长的假期。

      黑子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他总在不经意间被人遗忘,曾经是赤司征十郎发现了他,然后他的存在被篮球部的同伴们发现了。然而当他不再打篮球,他就再次被人遗忘了。

      黑子有些不习惯。

      不会再有人来找他练习篮球,不会再有人陪他喝香草奶昔,不会再有人一天到晚念叨幸运物的话题,更不会有人再喊着他一起去寻找美味的零食。直到分路扬镳,黑子才发现这两年来他们的生活轨迹早与篮球部交缠在一起,烙印太深,几乎分不开。可他们的心早已分岔,再找不回昔日的模样,分开是迟早的事,黑子不觉得后悔。

      为了排遣这难言的寂寞,黑子开始一本又一本地看书。

      他试着用文字把自己拉出来,在假期里时时去图书馆或书店借阅书籍,渐渐沉迷于文字的世界。

      他没有刻意避开篮球部的队友,却不得不承认他刻意避开了篮球,以及所有体育用品店和篮球场。

      翻过最后一页,黑子发现他又要去借书了。

      草草收拾一下,黑子带上书和钱包钥匙出了门。

      一会顺便去买杯香草奶昔吧。

      这天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却过于炽烈了,黑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样想。冰箱里没有东西了他也需要去超市买齐,虽然生活费有充裕,但他总不能一直叫外卖。

      利用这个假期,黑子觉得他或许该试着学学厨艺,虽然喜欢水煮蛋,也自信水煮蛋不会逊色他人,但总吃水煮蛋也不行呢。

      繁忙的路上,车辆行驶,行人穿梭。

      街道对面的指示灯变了色,黑子安静地迈上斑马线,他的存在感太低,哪怕一直站在别人旁边也不会被注意到,贸然出声,反倒会吓人一跳。已经习惯了被人忽视,也习惯了人们发现他时的茫然惊异,自然,他也习惯了沉默不言。

      拥有这样低微存在感的人,竟然能打篮球吗?

      黑子记起被赤司发现才能前的事。

      比起其他人,他其实并没有篮球天赋,投篮不行,运球也不太好,长得矮小,力气也不怎么大,就算出现在球场上,不要说对手了连队友也会不自觉忘记他的存在。在帝光中学这个篮球名校,他理所当然的成为篮球部三军的一员,连球场都没上过。那时候,支撑他的唯有对篮球的一腔热爱,然而连这丝热爱都快要被磨灭了。

      最初发现他的人是青峰大辉,他的『光』。

      然而引发了他的才能,让他不至于放弃篮球的,却是赤司,一军后来的队长。

      呆着脸,黑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远前的事,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那些过往,实际它们都还清晰如昨日。

      脑中闪过各种细碎的记忆。

      不愿轻易放弃,努力练习的画面;独自在体育馆练习,初遇青峰君的画面;第一次遇到赤司君,被肯定了才能的画面;第一次上场,与大家配合着取得胜利的画面;因为传球,逐渐被所有人认可的画面……然而最后,却是青峰君的声音:『果然啊,能战胜我的只有我自己,哲。』

      落寞的背影,空悬的手,以及一纸退部申请书。

      ——『……你要放弃了吗……』

      怎么会放弃呢,即使懦弱地逃避了,可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要抓住篮球啊,就像抓住光一样。

      影子,唯有依附光才能生存,然而篮球,是他的太阳啊!

      所以他不会再逃避了!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会拼尽全力证明给奇迹的大家看!

      如果。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哲君很厉害,在场上的传球让人防不胜防呢。」粉发女生说着,眼含担忧「可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哲君你……」

      啊啊,即使不说我也知道的。

      ——「要学会控制你的能力,黑子。」

      如果misdirection失控的话,人们就找不到『我』了。

      一辆卡车急驶而来。

      是失控了呢,还是违反交通规则呢?但无论哪种,都是没有看到他吧?在被撞上的前一秒,黑子恍惚想到,他该庆幸吗,爸爸妈妈不在国内,大家也都不在身边,要多久才会有人发现他的事呢?容易被遗忘,被忽略的他……

      天蓝色双瞳映出日轮的残像。

      光,太耀眼了。

      ……影子已无法生存……对不起……

      意识的最后,是骤然响起的刹车声,然后,黑子觉得他飞了起来,是最贴近自由的,跳跃的姿态。

      暗色静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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