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秘史：良妃》*紫苏*

28、挣扎2

　　如果目光可以行凶的话，我想，此刻我正在进行一场谋杀。怎么形容呢，瞪太小儿科，斜睨太柔和，横扫没气势，惟一“剜”字能够描述我的功力。想当年小学毕业签同学录，一向沉默寡言的帅气班长，在我的册子上留下这样一行字：我始终记得你的眼睛，像一个刀子，挨着另一个刀子。他篡改得如此贴切，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把原诗忘记。
　　其实，也怨不得他。
　　并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单纯。那些整天见了我就编着顺口溜骂我是野种的孩子，比所有恶毒的大人更恶毒。怎么办，打架是行不通的，而且我也不屑于同他们有任何瓜葛。遂昂首挺胸兼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走过，只当没听见。世间只有狗咬狗，人，是不参与其中的。
　　实在把我惹急了，也只是狠狠地剜一眼，比任何苍白的言语来的更加有力。
　　好在升入中学后，这种事情再没出现过，我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有过这样一门绝技。今天算是给常宁长了见识，只是，他似乎并不乐意见识这些。
　　“唔，那个那个，月亮真圆啊… …那边的灯笼好漂亮啊… …”他上看看下瞅瞅，就是不敢接我一把连一把投去的无影刀。
　　“二哥要等急了，我先去… …”说着就要转身，被我一把抓住。
　　“锦容，哥哥我知错了，你就原谅… …咦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他顿时乱了方寸，我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抓着他的臂。
　　他来不及多想，弯腰抱我起来，快步朝卧房走去。
　　“你先躺着，我去找太医来。”把我平放到塌上，他心急如焚地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我拉住他的手，无力地笑：“不用。”
　　“都这样了还说不用，为了和人斗气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吗？！”
　　他的眉毛生动地挑起来。
　　“五哥，我这不是病，你不用担心！”
　　听我这么说，他顿时明白过来。吁了口气坐到我身边：“你刚才的样子吓死人知不知道。”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你呀！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他把被子为我盖上，“现在怎么办？”
　　“挨一挨就过去了。”
　　“每个月都是这般严重吗？”
　　“知道也不少嘛。”我促狭地笑。
　　“你五哥好歹也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他斜了我一眼。
　　呵，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忽略他已为人夫为人父的事实。因为他看起来确实还是大孩子而已。加上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看怎么不像父亲。可能因为古代男人不像现代人承担这么多吧，虽然早早就有了孩子，但真正的责任和感觉，恐怕并不会随之而来。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看我半天不语，他以为我又痛了起来。
　　女人的月事对他们的而言，恐怕只是在此期间不能行房吧。我忽然抬起头：“五哥，嫂子们每月到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他不好意思一笑：“没见过。”
　　看我目光诧异，他又补充：“她们总觉得那个时候自己不漂亮肤色不好，所以就尽量回避我。福晋也是和你一样，有次脸色惨白的可怕，还直冒冷汗。我们那时刚成婚没多久，我也是有无数幻想，比如说做个完美夫君什么的。”他看我笑，脸禁不住微微一红，接着道，“但是她死活不肯接受我的好，我刚进她房，你猜她怎么着？她竟硬撑起身把我往侍妾的房里推，还不住地说着对不起我。容妹，其实，我哪里会嫌弃她。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就嫌弃呢！但她偏因为自己不能侍奉我而感到内疚。夫妻，并不是因为行事才在一起的啊，我只是很纯粹地想和她们的心更贴近一些。但是每个人都这样，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你面前，美好，却不真实，时常让人产生错觉。”
　　“行，天色不早了，你赶紧歇吧，我这就走。”他突然站起来，有些尴尬地说。
　　此时此刻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常宁刚走出去帮我把门带好，就听李德全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奴才给恭亲王请安！王爷，万岁爷说有要事找您商议，要奴才速把您请去。”
　　我一听急忙穿上鞋往外跑。
　　李德全被我披头散发的模样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稳稳地冲常宁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先走了去。常宁冲我坦然一笑，摆摆手，低声说：“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歇着吧。”说罢便朝李德全的方向大步赶去。

　　我几乎整夜未眠，不停地开门张望。却始终没有见到常宁的身影。直到天色发白，才看到哈欠连天的他一脸困倦地往这边走来。
　　“王爷！”我顾不得其它，敞着门就朝他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上摸摸下摸摸，确定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
　　看他一双黑眸含笑地盯着我奇怪的举动看，我不禁来了气，狠狠推了他一下：“还笑！我都快担心死了！什么大事一去就是一晚上，我以为… …”
　　“好的很！”他又打了个哈欠，“皇上的大事就是下棋。”
　　“下棋？”
　　常宁跨进门槛，寻了床就躺下：“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了什么五子棋，非要让我与他来几局，谁知竟没完了，直到天亮才放人。”他阖上眼，慢吞吞地说，“我看皇上怕我真的与你共处一室。”
　　我沉思片刻，终于走上去，推醒昏昏欲睡的常宁：“那你怕不怕？”
　　“怕什么？”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怕被皇上误会。”
　　见我如此认真，他一骨碌坐起，再没了困倦的模样：“你的意思是… …”
　　我是辛者库罪籍，留在宫中本就是赎罪，若想期满出宫，简直比登天还难。与其等待命运的捉弄，不如主动搏上那么一把，兴许还能有个出路。而常宁便是最佳人选。他比福全少了稳重，但却多了洒脱与不羁。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们毕竟不是在做真正的夫妻。遂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常宁。
　　常宁思忖再三，开口道：“我愿意。”
　　“真的？”我喜出望外。
　　他却神色凝重：“只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皇上对你的感情，你我都心知肚明。更何况我并没有立过什么大功，皇上只是尽着哥哥的本分给我照顾罢了。若真的论功勋及名望，还是二哥最好。再加上他很少在这方面上心，若是亲口求了皇祖母，想必成功的机率会比我大的多。”
　　我不禁犹豫起来。
　　他见此，以为我误会他，连忙说：“锦容，我岂是胆小怕事之人？！只是这种事，你若真的决定做，那就一次搞定。不要因我碰了钉子再去找二哥，那样，只怕连皇祖母听了都会怀疑。”
　　“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二哥那样的人，我怕会因此伤害他。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