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秘史：良妃》*紫苏*

29、侍妾

　　回宫没几天，五阿哥胤祺便诞生了，其母宜嫔。康熙甚悦。
　　接着便迎来了康熙十九年。
　　康熙十八年，就这样仓皇结束了。一切欢喜的悲伤的，通通在春节到来时结束得一干二净。热闹的爆竹声中，我茫然地仰望星空，心里莫名其妙地震荡起来。
　　春节后的第二天福全来找了我。脸上有着淡淡的不满。
　　明蓝向他清过安便匆忙赶去当值，院子里只剩我们俩，有些突兀地望着彼此。
　　“你… …”他欲言又止。
　　“二哥有什么话只管讲。”
　　他无奈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决定了？”
　　常宁到底还是告诉了他。
　　我点点头，不再妄图回避。
　　“为什么不找我？”他的不满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不知从何处说起，只好拒绝回答。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那晚不是说好的吗，如果非要逃避，我可以帮忙。”
　　“我不想… …”
　　“不想什么？”他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连生气的模样我也是头次见到。他一向都是温润如玉的啊。
　　“怕给我带来麻烦？那你怎么不怕给常宁带来麻烦？”
　　“我… …”
　　“那就是信不过我？”
　　“不是。”我有些着急起来。
　　他顿了顿，终于平静下来：“你放心，同我在一起也是一样，我不会与你假戏真做。你是我和常宁的妹妹，自然不会委屈你。到了我的府上，你只挂个虚名就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人为难。我亦不会要你做那些礼节上的事情。”
　　“二哥，你凡事认真仔细，我是怕这件事给你带来污点。而五哥一向以风流著称，所以这样的事放在他身上，旁人并不会上心… …”
　　“是呀，连你也说旁人不会上心。旁人都不上心，皇祖母又怎会上心，皇祖母不上心，这事还有谁来帮你应？难不成亲自去求皇上成全？”
　　我一时语塞。他见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便敛去，分外认真地看着我：“只是，你真的决定了？非要这样做吗？”
　　问完后也觉多余，便摆摆手：“罢了，你决定的事，我多说无益。”

　　因皇帝自年初郑经水师集中于海坛开始便计划出兵直取福建沿海诸地，我不想因我的私事而坏了他们的心情，所以便让福全拖了下来。直到三月十四日，奉命大将军、康亲王杰书等疏报，福建沿海诸岛均为清军收复时才同意福全找机会向太皇太后去请求指婚。
　　很快太皇太后便找我去问话。
　　她一改素日里的慈祥，目光犀利地将我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我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我就知道历史上那个精明能干的孝庄不可能是一味的和善。
　　“抬起头。”她的声音遥远而陌生。
　　我听话地抬头。她的目光牢牢将我锁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好像要从我身上搜寻某些信息。
　　终于，她翕动嘴唇，缓慢但不失威严地说：“不要利用哀家对你的疼爱而胡作非为。你要知道，哀家当时疼你，是因为你是宫女里比较伶俐的。但是做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可就不一样了。你不再是你，哀家亦不会像从前那般。”
　　“太皇太后，奴婢会永远记得您对奴婢的好！”我磕头。她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要提从前那些了。今儿哀家只想对你说，跟了谁，就铁心跟谁，不要在哀家这几个孙子里变来变去，惹得他们兄弟产生隔阂。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不要怪哀家今天没有提醒你。”
　　“是。奴婢仅遵太皇太后教导！”
　　“哀家之所以答应这件事，全是因为福全那孩子心性稳重不曾有过半点过失。你要对得起他的苦心。若是有一天做出有损皇家威严的事… …”她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许是想到了顺治皇帝迎娶襄亲王福晋栋鄂氏的事情。我怕她越想越多，忙坚定地表白心迹：“太皇太后放心，奴婢定会对王爷从一而终！”
　　她回过神，严厉地叮嘱：“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要教哀家失望。”
　　“是！”
　　“哀家累了。你且去吧。”她神色疲倦地靠上暗纹引枕。

　　接下来的几天，我魂不守舍地等待福全的消息，有几次煮茶时险些烫伤手背。
　　明蓝不知道此事，所以不住嘲笑我的失态。
　　今天同往常一样，我奉上茶水后侍立一旁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担忧。
　　皇上缓缓地喝了口茶，突然将茶盏用力一撂：“怎么煮的茶？味道这么怪！”
　　“奴婢这就去重新煮。”我哈着腰要退下，他却大喝一声：“站住！”声音极度震撼，我一哆嗦，竟然吓的跪到地上。
　　“卫锦容你很有本事么，竟然连裕亲王都不放过。是不是把我们兄弟几人都耍一遍你才安心？”
　　“奴婢不敢。”我不敢去看他的愤怒的双眼，只好老老实实地趴着。
　　“还有什么是你所不敢的？！”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朕恨不能挖出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先是朕，后是常宁，现在又变成了裕亲王，你究竟是怎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哼，没想到你们竟然拿皇祖母来压朕！好，好的很，要嫁给王爷，要攀高枝是吧，朕一并准了你，省的在御前脏了朕的眼！但朕要告诉你，世间没有这么容易的事，随便使些狐媚招数就能抬高身份！皇祖母既然答应把你指给他，那么，朕就做个顺水人情，将你赏给裕亲王，做他侍妾，永远不得晋升！”
　　“谢主隆恩！”我忍住快要奔涌而出的眼泪拼命叩首。
　　“你！！！”他颤抖着把茶碗狠狠朝我摔来，“滚！滚出朕的视线！”
　　我抬起被碎片划伤的手狼狈离开。身后又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但，已与我无关。我终于可以离开。终于可以自由。

　　一天没有见到明蓝，直到晚上睡觉时她才失魂落魄地回来。
　　“锦容。”她坐到床边一把抱住我，“你要走了吗？为什么不同我说，为何这么急着要离开？”
　　我拍拍她不断耸动的肩膀：“明蓝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之前因为我不能确定，所以就没给你说。”
　　“是嫁给裕亲王吗？”她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我。
　　我艰涩地点点头：“皇上同意我给王爷做侍妾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我的手：“好好的，怎么竟巴巴地要做人家侍妾？”
　　我拉住她，心平气和地解释：“你听我说嘛。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这件事，真的没有回转余地。我不想留在宫中，但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若非王爷肯帮忙，我哪里有资格走出这皇宫半步？”
　　“为什么要离开？因为皇上吗？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冬狩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是呀，为什么我们越走越远了？我黯然地垂下头：“总之，离开这里，我会过得快乐些。”
　　她不再问什么，紧紧抱住我：“快乐就好！你快乐就好！只是，千万不要忘了我，锦容，千万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