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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侍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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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他们就上山打猎,我喂过浪子后,摸摸臭脾气的它说:“等你听话了,咱们也打猎去。”
“咳!”一个女人的咳嗽在身后响起。我冲浪子噘噘嘴,小心翼翼地转身。果然是佟贵妃。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吧。”她抬抬手,玉指修长而苍白,“外面不比宫里,不用拘礼。”
看到我的马,她勾唇一笑:“万岁爷真是谨慎,怕你驾驭不了高头大马,竟特意备了这小马驹来。”
“不是,是恭亲王… …”
她并不理会我的辩解,走上前轻轻顺了顺浪子的鬃毛,背对着我说:“万岁爷的心是好的。
我静静地等着她说些什么,谁知她竟没了下文,只转身对我淡然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离开前突然拿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过,冰凉得让我有些吃惊。
“果真是个美人。”她走出一定距离后才头也不回地抛出那句话。
晚上皇帝举办御筵。远远闻到烤肉的香气,我笑着拈起糕点放进嘴里。
“锦容姐,我师傅教我给您送来的,趁热吃吧。”宝柱掀开毡帘端着托盘走进来。
我挪了位置,示意他坐下。
“我不爱吃这肉,你替我消灭吧。”
他见我惬意地吃着糕点,便不再劝我,端起酒壶倒上酒。我与他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酒?”味道有些不同。
“是皇上赐的鹿血酒。”他再次斟满,“锦容姐喜欢喝的话我再去找师傅拿。”
我噗地把刚放进嘴里的桂花糕喷了出来:“鹿血酒?”
滋阴壮阳。增强□□。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几个字眼。
“是呀。”宝柱有些茫然,不明白我何故做出如此大的反应。我抢过他的酒杯,连着酒壶一起放进托盘里:“适当喝一杯就是了,姐姐这里有上等茶叶,等着,给你泡壶茶来。”
“锦容姐,这是皇上御赐的酒,不喝完怎么行?况且大家都在喝,我们怎么喝不得… …”
“谁爱喝让他们喝去。”我自去煮了茶。
难怪皇帝三宫六院的也不阳痿早泄,真是有够补的。我龇牙咧嘴地喝了口茶,烫得直流泪。
“走,我们也凑热闹去。”我晾晾烫红的舌尖口齿不清地说。
端着一壶泡好的黑茶走到玄烨身边时他微微一怔,篝火映衬下,他的脸色很迷人。我半跪着给他斟茶时,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后面捉抓我的脚踝。“吃烧烤还是配酒有味道。”他低声说。我没应声,只管把茶杯倒满。
他们战绩不错,累了一天这会子聊起来竟还意犹未尽。康熙是有名的狩猎能手,战果自不赘言。但令我忍俊不禁的是他自学习了西方解剖学后,对“熊能引气,故冬蛰不食”的说法念念不忘,总想着对此做番考察,没想到今日真给他遇上了。回来后便亲自把那捕获的冬眠熊解剖来看,肠胃中确实洁净无物。
福全讲述这件事时眼中全是温和的笑。想着他认真的模样,我也忍不住偷偷抿嘴笑。玄烨却一本正经地说熊虽能冬蛰不食,但猎者若不即毙之窟中,熊逸而去,则虽冬月亦必搏兽而食。
其他人皆一副受教的模样。
玄烨心情很好,不觉又是几杯酒下肚。当他的手再次寻向酒杯时,我用力地拽住他的袖子朝茶杯挪去。“万岁爷,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趁人不注意时我低声说。
他睨起眼睛看我,握在我足踝的手突然抬起,曲起指头慢慢勾着我的衣服往上探去,火热的掌渐渐摸索到小腿,他的眼眯得越发勾魂,诡异一笑,用力拧了下去,我咝地倒吸一口冷气瞪他。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眼神暧昧而迷离,“朕自有分寸,不会欺辱你。放心吧。”说罢又朝我小腿摸了一把才恋恋不舍地抽出来。
晚上他醉醺醺地回到营帐时我已经准备歇下了。
“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我扶着他坐到塌上转身要去拧毛巾。他不肯松手手,用力把我扯回去,紧紧搂住我的腰:“朕想你,来看看,看看就走,不要躲朕… …朕… …锦容… …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那么久… …朕欠你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嘴里吐出来的热气隔着单薄的中衣喷到我的腹部。
我掰开他的臂,弯身把他按倒在床上:“万岁爷醉了,我去拿醒酒的药来。”麻利地穿上衣服,扣最后一颗扣子时他已经打起鼾。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眼离床沿过近的某人,怕他一翻身摔下来。便又折回去把他朝里推了推。
“… …唔… …锦容?”他睁开眼,意识涣散,“你怎么来了,朕说过不欺辱你… …”
“啊!”我吃痛地叫起来。他翻身把我压到身下,力气大的惊人,声音却很柔软,“不是朕欺辱你,是你来招惹朕的… …”
“谁招你了?这是我的营帐!”反正他也醉着,我索性连敬语都不说,张嘴朝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咝!”他呻吟了一下,用力扣住我的双手把它们扳过头顶,俯身吻住我的唇,霸道地往里进攻。
“锦容… …锦容… …”他呢喃着腾出手慢慢朝我的小腹游移。
“玄烨,”我急促地喘着气,“现在不行!”
他却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火热的气息炙烤着彼此。我趁他解扣子的时候抽回手推开他:“我去拿药,你安生躺着!”说完头也不回就跑了去。脸颊烫的要死,出来吹了风才感觉舒服些。
找太医拿了醒酒的药我便一路小跑地往回赶。
“锦容?”转弯时险些和人撞了满怀。她不恼,却客气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定神一看,眼前的女子不是佟贵妃吗,大晚上不好好歇着在这外面捧个手炉转悠什么,还孤身一身,连个丫鬟都没带。不禁脱口而出:“娘娘,夜色已深,奴婢送您回帐吧!”
“我的安危,有人关心吗?”她自嘲地笑笑,兀自向前走去,清瘦的肩膀,我见犹怜的背影,让我如何也迈不开离去的步子。今儿狩猎大家都兴致高昂,晚宴又喝了那么多酒,这会睡觉的睡觉,意犹未尽的在自己帐篷里取乐,除了轮流巡视的士兵基本上见不到几个闲人,若真遇到个野兽什么的该如何是好。我犹豫了片刻,想反正那个醉鬼是睡在帐里了,最不济也就是从床上摔下来。所以还是先把佟妃劝回去要紧。
“娘娘。”
我追上她。
“你回去吧,我散心而已。”
“奴婢不打扰您,就在身后跟着,您有什么事就叫奴婢。”
我退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保持距离地随她走了起来。
没走两步,她停下,拉拉紫貂披风回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如水的眸子漫起一层雾气:“谢谢。”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静静陪她站着。
“回吧。”
她终于开口。
我跟在她身后,直到亲眼看她进了帐篷。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我,应该算是第三者吧。
默默地冲着她的帐篷鞠了一躬,我才转身离开。
走到自己的帐篷前突然发现无端端地多了两排侍卫。皇上虽然连着几晚在我这里休息,但除了几个贴身太监,别人并不知道的。他也不愿声张,原先同我一起住的几名宫女李德全都是私下将她们分配到别的住处,这会子怎么竟弄的这样大张旗鼓起来了?我疑惑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急急往里走,却被他们齐刷刷地拦住。
我指指帐子:“各位大哥,这是我的营帐。”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皇上今天在此休息,你找别处安歇吧。”
“我… …”
“锦容姐。”宝柱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抓着我的袖子往旁处拉去。
“宝柱,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侍卫… …”
宝柱舔舔嘴唇,十分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连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反正,就那样了。”
“就哪样了?皇上是不是出事了?摔着了还是?”
“没有!没有。皇上他,一切都好。是,是… …”
“是什么!”我几乎要吼起来。整颗心都绷得紧紧的。
“是冰芙姐。她… …她在侍寝… …”
侍… …寝。好。很好。果然没有欺负我。
我拍拍宝柱,想说什么又无法开口,颤颤地指了指前方示意我要离开,让他回去歇着。
“锦容姐,师傅说安排你去… …”
我用力地摆摆手告诉他我自有去处。
可是,去哪里呢?
他们占了我的帐篷,我总不能去皇帝的帐子里睡吧。我苦笑着,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营帐。福全那里已经歇了灯,想必是睡下了。常宁虽然还没睡,可是阵阵笑声传来,想来他们自有他们的乐子,我有什么资格和心情去凑那份热闹。
不知不觉走到了马棚前,刚要迈步进去,突然听不远处传来吟词的声音。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接着听到“咚”的一声,周围恢复平静。
我连忙跑过去,试图将他扶起。他甩开我的手,提起滚落在地上的罐子兜头浇下,清甜的酒香弥漫开来。他把空罐子用力扔了出去,仰面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闭着眼,一遍遍地说:“不辞冰雪为卿热… …为卿热… …”
好希望我日夜思念的你能化作天空那轮明月,用你皎洁的光时时伴着我。若是高空太过寒冷,我定然不辞冰雪霜霰用我的爱我的血去温暖你的身你的心。可,天上人间,竟然无路可通。我,好想你。
他是如此思念亡妻。
“无奈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我轻轻对出下阕。感觉到一把老钝刀在我心口来回地剌着,却始终不见血。
世间怎会没有痴情人。只是我爱上的人不肯这般对我罢了。面对着这个醉得不愿醒来的情痴,我越发觉得自己如此不堪。也不再枉费力气去拉他,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我忙跑到附近巡营的侍卫身边指了指纳兰性德醉倒的方向叫他们速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