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天下》杳岑暮雪

3、第 3 章

　　曲意阁，坐落于澄湖之畔，临水而建，装饰风雅，是商贾生意往来、利益交换的场所，同时也是贵族子弟玩乐的佳地。
　　已至深夜，澄湖岸畔扶风招摇的柳枝上已挂上盏盏明灯，晕黄中带着清亮的灯光与湖面漂浮的莲花灯交相辉映，掩藏在绿荫红花中的纱幔下，有空灵清亮的琴音悠悠传来。
　　临水的一间雅间窗户开着，一位身穿白绸底衣、外罩紫杉的男子正惬意的靠在窗边。捧着一盏香茗，感受着夜风带来的阵阵清凉。男子忍不住喟叹了声：“好舒服啊！”
　　转过头，看到对面正襟危坐面色严峻的男子，不由摇头：“大哥，难得如此空闲，你一不品茗，二不赏景，三不听曲，还板着一张脸，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还白费了三弟我一番心意？”
　　“这里还成。”对面男子将视线转向窗外，淡淡的道。抿了口茶：“你常来？”平淡的问话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紫杉男子撇了撇嘴，你这是聊天还是审问呢。正要回答，隔壁雅间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
　　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头
　　与这边的安宁清雅相比，隔壁雅间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房间的中央已用半人高的雕花木栏围出一块方形场地，场中两只趾高气昂的斗鸡巷战正酣。场外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正全神贯注的注释着战局，神情疯狂地叫嚣着加油。不正是白日纵马的那群纨绔吗？
　　“白凤凰加油！攻它下盘！啄它！”杨姓青年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栏杆上为自己的斗鸡叫劲。场中的白鸡似乎受到了鼓舞，一抖颈间白毛，对着对面黑鸡的脖子猛地啄了过去。本处于上风的黑鸡连飞带跳退好几步。痛得“咯咯”地叫了起来。
　　“好，就是这样！再接再厉！”杨姓青年喜得手舞足蹈，“白凤凰可是玉裳出名的斗鸡之王，五公子你就认输吧！”
　　“哼！”五公子推开一边腻在自己身上的风骚女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胜负未定，杨兄未免高兴得太早了！”看向场内节节败退的黑鸡，也吼了起来：“黑霸王，不许退！给我啄它的冠子！”黑鸡一振，向对面的白鸡扑去。
　　“好！”
　　其余人都愈加兴奋起来，比赛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叫好鼓劲声弥漫着曲意阁。
　　“黑霸王给我上！”
　　“白凤凰给我啄！”
　　“加油！”“加油！”“加油！”
　　另一厢，冷峻男子的脸已经黑了一半：“这就是你说的清静之地？”紫杉男子心里那个叫苦啊，今儿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咳，要是不喜欢，我们还是回去吧。”
　　冷峻男子拂袖而起，正准备离去，隔壁那哄乱的吵闹声中传出一声竭嘶底里的叫喊：“黑霸王，你要敢退，老子今晚就把你炖汤喝！”
　　冷峻男子脚步一顿，“老三，那声音好像是老五的吧！”
　　才刚站起来的男子只觉得冷汗直冒，他怎么可能没听出来，擦擦汗，干巴巴地回答：“不会吧，那边那么吵，大哥你可能听错了吧，小五应该在家读《史略》呢。”
　　冷峻男子狐疑地看着他：“那你紧张什么？”
　　“紧张？有吗？没有啊，我干嘛紧张……”紫杉男子故作轻松地摇着手中折扇。
　　在紫杉男子觉得自己快要被眼神冻死时，冷峻男子却收回了目光，抬脚向外走去。捧胸、双手合十，紫杉男子庆幸不已：“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心中暗骂不已：死小五，出来玩还留下尾巴，要是被发现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这厢，场中相战已久的两只斗鸡已经精疲力竭，伤痕累累，正在场中相持着寻找最后一搏的机会。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屏息等待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黑鸡半蹲着身子，一只爪子刨着地面，颈间羽毛如松球般蓬起，蓄势待发。
　　白鸡也抖擞着浑身羽毛，高昂着头，一条血线从鸡冠缓缓流下。
　　“咯”黑鸡一声嘶鸣，身体闪电般向白鸡扑了过去。尖嘴直啄上白鸡的凤冠。
　　“咯咯咯”白鸡吃痛，将脑袋一甩，想将黑鸡甩下，但黑鸡的全力一搏哪是这般容易化解的，；两只斗鸡就这么纠缠着厮打起来。其惨烈让围观的人看的热血沸腾。
　　“白凤凰加油！反攻！快反攻！给我甩开它！”
　　“黑霸王给我咬紧了，对！就是这样！啄它！哈哈哈！”五公子自幼不甘落后，众人也都吵嚷着为自己看中的斗鸡加油。
　　黑鸡一个转身，张翅一扑，直接跃上白鸡的背脊，嘴巴紧紧啄着白鸡的冠子，白鸡挣扎两下，终是臣服在黑鸡脚下低下高贵的鸡头。
　　“哈哈！我赢了！”五公子一跃而起，其他人也拍手道贺。
　　杨姓青年垂头丧气的道贺：“恭喜五公子了。”眼珠一转，他抬起头，谄媚笑道：“五公子，令兄行商天下，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一定知道哪里有如此神威的斗鸡，给我带一只如何？”
　　旁边站着一位绿纱如柳的娇俏女子，脂粉浅施，美目动人，愈加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听到这话不由抿嘴轻笑：“杨公子这是输的肉痛了，想翻本呢。”
　　旁边众人也起哄：“绿梦姑娘都发话了，杨兄你就认栽吧。”
　　“今晚这花酒杨兄请定了！”
　　五公子也是一笑：“不是我不讲情分，这黑霸王也是我千求万求三哥才给我带的，要再带一只，他怕是万万不肯的。”
　　杨姓青年却也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并没太大反应。
　　“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也别耽搁了，去倚香阁温香软玉一把如何？”另一边的云公子提议到。
　　“好！咱们就放纵一番，不醉不归！”五公子神气一喝，率先向外走去，绿梦连忙跟上。
　　一众少年也都笑着，勾肩搭背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