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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噩梦生疑 ...


  •   纪靡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靠近。
      纪靡音做好心里准备,才磨磨蹭蹭的蹭到他跟前,手指放在鼻前,感应到微弱的呼吸。
      不管怎么说,野外相逢就是有缘。既然他还没有死,就救他一命吧。只当是为琅琅修福。
      伸手探了探他看不清颜色的额头,他的眉头因为痛苦而紧颦着,炙热的高温烫得纪靡音手一缩。
      到底受了什么伤,怎么会这样高热!
      纪靡音不是大夫,没有琳琅那种不论男女,该治伤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扒拉了人家衣裳的习惯。可这人要放这里不管,要真出个什么事?
      犹豫半晌,她咬咬牙,去外边想要找点水给这人擦擦。这宅子估计荒废已久,每间屋子都没有什么家什,就算真有那么两件,也都腐坏了。好不容易绕到后边,勉强找到个看似厨房的地方有几个缺口的海碗。随手挑出两个最大的,走到井边。
      还好,井没有干。不但没有干,还满满一井的水。只是这井口青苔横生的模样,水是喝不得,却正好方便将脏兮兮的海碗洗出来。洗好碗,满了两碗水,一手一碗,端回堂里。
      男人依然昏迷着。纪靡音将手里的碗放下。
      左右看看没有可用的布条,干脆就着男人的衣裳下摆,打算撕一条。可——
      纪靡音想骂那些戏文上写的桥段。戏文上不总是随手一撕,就布条来了吗?她这用可大的劲,就是撕不来料子。没办法,只有打开包袱,取出一条手绢。顺便拿出火折子。还好路过前边镇子的时候顺手买了几支看着漂亮的蜡烛,这时候正好拿出来照明。
      就着火光,沾水给男人擦脸——
      真脏。纪靡音撇唇。
      手里的丝绢从素白变成了污黑,终于看到擦出来的肌肤黝黑中透着不自然的红。
      纪靡音将两碗水都用成黑水后,总算能看清楚男人的脸。
      方正的国字脸,额头很宽,粗眉攒在眉心,成一明显的“川”字。鼻梁挺直,厚唇开裂,不停浸出血水。
      不同于京都俊美的书生,这个男人带着习武之人的硬朗。这双眼,不知道睁开会是什么样子?
      纪靡音好笑的猜想了一下,耳边却听得男人低低的发出一声轻吟。
      嗯,擦干净脸就可以吃药了。
      纪靡音打开包袱,找出一颗琳琅赠给她的丹药。这些年找琳琅要了不少灵药,这一颗,喂给他,应该能降热吧?或许,再多一颗?
      纪靡音捏着男人的嘴,想要喂他吃药,才发现困难。
      也许是因为太痛苦,男人的牙咬的很紧,纪靡音根本掰不开。这样一来,可怎么喂药啊?就算是水剂的药,他这个样子,恐怕也会被浪费掉吧!
      啪——
      纪靡音辛苦半晌,可不愿意这会前功尽弃。当下一个耳光扇在男人脸上。“松开嘴,你不松开我怎么喂你药啊?喂,你想不想要活命啊?想活命就给我张开嘴!”
      男人没反应——
      纪靡音再啪——啪——啪——
      连续三个耳光打下去,男人也不知道是真被她打醒了还是叫醒了,总算眼皮颤抖,牙关松开了点。
      纪靡音两指捻着药就送到他唇边,将药丸顺着齿缝按进去。
      害怕男人将药吐出来,纪靡音将药丸按进去后就用手压住男人嘴,不让他有机会把药吐出来。
      隔了一会儿,纪靡音估摸着药化在口里了,才松开手。
      真是累啊!
      纪靡音感觉自己忙活这一趟,额上也生了薄汗。用火折子照着,她再次去后院厨房那边。
      刚才找破碗的时候已经看到后边厨房还堆着一小垛柴火,这时候正好用来生火取暖。山上夜里凉,没有柴火取暖,只怕她也会跟着病倒。
      跑了两趟,取够柴火,生起火来后,又再次去井边简单洗干净手和脸,纪靡音才有心思坐在火堆前一边啃着手里的牛肉条,一边打量着这个男人。
      看他玄色长袍的缎料,理应是兖州天织坊九音缎里的碧音缎。天织坊的九音缎料有六种年年进贡宫里,宫外边只有达官贵人,极为富贵的人才能用的起这另外三种料子。他既然能买的起玄色碧音缎,自然不会家境差。再看他刀削般硬朗的脸部线条,看他手上的硬茧,这个男人理应擅弓能文。
      如此人才,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倒在荒野破宅?
      纪靡音是好奇的。如今一路游山玩水,她不用再成日里逼迫自己处处谨慎,时时算计,心情放松之下,好奇心竟然也大增。
      取出水囊喝口水,她扭头看着男人结着血痂的唇。看他唇开裂成那个样子,只怕也渴的厉害吧?
      将刚才那方为他擦脸后已经洗干净扔在一边的帕子取过来,濡湿了放到他唇上。这样多少有点水分浸进去口里去吧。有胜于无。
      做好这些,纪靡音再往火堆里添了点柴,将包袱抱在怀里,打了个呵欠——
      她已经在外边露宿了三日,前两日都是在林子里,这会儿能有个破屋挡风,她已经很满足。满足的,就这样蜷缩着沉沉睡去——

      噩梦中惊醒过来,纪靡音擦去额头冷汗,喘了两口粗气,手放在左胸,感觉到底下剧烈的跳动。
      半晌,心跳才终于和缓下来。纪靡音看火变小了,再添一把柴。瞥一眼条桌前的男人,她走过去,看丝绢已经半干,就又倒上一点水将它润湿。做好这些,她看男人黝黑脸上的红晕好似没有那么明显了,触手才发现热度也降低了。
      琳琅的药就是起效快。
      走回自己的位置,纪靡音坐下来。不知为何,明明身体累极,却就是无法踏实安睡。将包袱依然放在怀里,收起双腿,两手抱着膝盖,纪靡音愣愣的看着面前这堆火——
      熊熊燃烧的火跳动着,偶尔发出噼啵一声脆响。
      刚才她做噩梦了。想起梦里情景,她的心就忍不住收紧。始终不懂,不懂为何会梦到早就死去的那个人。
      梦里,纪廷伟依然是那副嚣张、高傲的模样。他的嘴开开合合,一直在说着什么话。纪靡音拿着剑一下又一下的砍着他,却只能看见他的身体迅速的断开,然后又愈合。好似每一剑都刺在虚空里。
      然后,纪廷伟伸出手,一抓就将琅琅抓在手里。纪靡音看着他狰狞的笑,从梦里醒来。
      难道是因为之前冻绿传过来的消息?他没有想到冻绿的师哥居然会是她的哥哥。只是纪老爷子年轻时候处处留情,流落在外边的儿子、女儿,恐怕确实不在少数。只是,他在心底在乎的人……
      纪靡音的猜测跟冻绿是一样的。纪老爷子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除了他自己,唯一比较被他在乎的,恐怕也只有纪徽胤和纪廷伟了。纪徽胤比纪廷伟还要大两岁,但是天生脑子有问题,呆呆笨笨的。纪靡音对纪徽胤多少也是有点喜欢的。或许是人傻,纪徽胤双眼有着纪家人所没有的清澈,仿似一汪清泉,触人心弦。若说那冻绿的师哥能治好这样呆傻的人,恐怕是绝无可能的。至于纪廷伟,纪靡音是亲眼看着他断气的。她不认为,冻绿的师哥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既然这两个人都不可能,那么还有谁?
      不可能还有谁。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冻绿的师哥肯定是救起了两个人中的一人。
      纪靡音攒着眉头,慢慢想起,当时急切的毒死纪廷伟,虽然纪老爷子手里肯定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以他的城府,又怎么会那么平静的接受一切?时隔一年多还没有找她发难?
      难道,纪廷伟当真死而复生了?还是大意了!早在京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应该去查查纪廷伟的墓才对!纪靡音越想越后怕,决定明日进城就找人带信回去给冻绿,让她去查查这件事。
      如果纪廷伟真的没死,那……
      虽然这个可能性只有很微弱的一点,纪靡音却也不想放过!不管怎么样,都要确认纪廷伟是真的死了,她才能彻底放心!

      天慢慢彻底的亮了,火堆却并没有熄灭。
      纪靡音右手拿一支柴火,在火堆上轻轻搅动着柴灰。
      烟尘微微飞舞,带起呛鼻的味道。纪靡音却仿似未觉得——
      “咳,咳咳咳——”微弱的呛咳声让纪靡音扭过头。
      条桌下的男人,高大的身躯蜷曲着,咳过两声后,勉强抬眼看过来——
      黑白分明的眼,如同天上朗星,冷浸浸的寒意从那里边射出来。纪靡音对这样的眼神并不会畏惧,反而平淡的与他对视。
      “姑——”他勉强开口说了一个字才发现,声音沙哑到根本听不清楚。
      纪靡音拿着水囊走过去。将水囊在破海碗里倒了一点水,送到他嘴边:“不用急着说话。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男人并没有推拒纪靡音送到跟前的清水,只是那双巨掌无力,明显力不从心。
      纪靡音好人做到底,干脆将碗送到他口边。一边给男人喂着清水,纪靡音一边在心里自嘲。这辈子,得她如此亲自伺候汤水的,他可是第四个。
      纪靡音有生之年,只为四人这般殷勤的伺候过汤水。第一人是早就去世的纪靡音之母,沈姨娘;第二人是严唯淳;第三人是琅琅;第四人就是他。
      前三人都是纪靡音生命里不可割舍的至亲之人,这第四人却是完全陌生,也不知会是敌还是友的人。
      男人许也是多日缺水,很快就将碗中的水喝光了。纪靡音害怕一口气给他饮用太多水不好,也就没有继续喂水。男人明显还口渴着,却也不开口索取。
      纪靡音将碗放到一边,慢慢收拾着东西。既然男人已经醒了,那么后边的事,也就与她无关了。
      背身将包袱打开,取出一瓶外敷的伤药和一颗内服丹药,纪靡音走向男人,将两样东西放到男人旁边。
      “我看你进来的路上有血迹,猜想你有中外伤。只是我不便为你敷药,所以也不知道你外伤到底在哪里,有多重。这是外敷的药,你自己记得将伤口清洗干净后敷用。放心,这药是神医送给我的,无毒,疗伤效果极好。这一颗是内服的丹药。你初醒,只怕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这颗丹药服用后,可以让你元气大增。”纪靡音交待清楚后,见男人并没有异议,于是回身拎了包袱就准备离开。
      “姑娘——”
      纪靡音的脚步一顿。他叫什么?姑娘?
      “姑娘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纪靡音转过身来看着男人。好毒的一双眼睛,居然就这样几眼就看出她是女儿身。
      男人咳了两声,勉强道:“我看姑娘模样,虽然着男装,但是行走间依然不便。我虽然不才,但小有几分武功,还望姑娘给我一个机会答谢救命之恩。只是我此刻初初醒来,身体还没好到能行走,还请姑娘好人做到底,再多逗留一日。”
      纪靡音挑眉:“你虽有武功,但是孤身重伤躺在这破宅子里等死。我又怎么知道,带着你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怕只怕,我为图你这救命之恩,反将自己搭进去!”
      男人本就身体刚好,哪经受的住一口气说那许多话?此刻听着纪靡音的说法,竟然是要离开,想要留,偏生一个字也蹦不出口。
      纪靡音冷眼看了半晌,倒突然改了主意。她走近男人身边,半蹲在地上,看着男人道:“你说要报答我救命之恩,打算怎么报?”
      男人看她终于回心转意,忙答道:“我——咳,咳——”
      “算了,你把药吃了,歇会再说吧。”纪靡音捻起旁边的内服丹药,送到他口里。指尖触碰到他炙热开裂的唇,两人都轻颤了一把。
      纪靡音喂他吃下丹药,就又走开:“我去后院洗漱。”
      在后院井水边简单洗漱后,纪靡音带着清冽的井水,回到前边大堂。男人原本阖上的眼,因为她的进入而睁开。比之刚才,这双眼里的冷厉褪去很多,也显得更加的清明。
      “姑娘。”
      “说说吧,你是谁,现在打算去哪里,打算怎么对我报恩。”纪靡音将水送到男人跟前,然后走到旁边坐下。至始至终,她的包袱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手腕。虽然这个男人在病中,她却依然小心防备着。
      病的那么厉害,却只凭一颗救命丹药就在早上清醒过来,甚至再多服一颗,此刻就显得精神好很多。纪靡音知道药好占一部分原因,但是更离不开的原因,还是这个男人自身的问题——他的身体底子非常好,精神力也很强。这个男人的武功不低,看他警醒、冷厉的眼,只怕出身也是不简单。此刻他虽然还在病中,但是两人若发生冲突,她却并不是对手。
      这样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虽然她也想说这或许只是巧合。但是从来习惯防备的她,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男人听这一问,顿时沉默:“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骗你。我的过去,不能随便告诉给你知道。至于报恩,我想跟在姑娘身边,做一名下人。”
      “下人?”纪靡音玩味的念了两遍,笑着对他道:“你以为我是有钱人吗?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我身边并没有什么银两。我这一路行来,也不是为了探亲访友,单纯是走走玩玩。遇到镇子,就帮人代写几封书信,赚几个薄钱。”
      “姑娘不用担心银两问题。”男人缓缓从胸中掏出一个锦囊递过来。
      纪靡音好奇的接过来,打开这个玄色用银线绣着并蒂莲花的锦囊——
      这是——
      “这是通宝钱庄的银票。每张一万两,一共二十张。”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银两。”纪靡音脸色一凝。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他身边会带有如此巨额的财产?在寻常人家,一百两已经足够一个人舒舒服服的过上一年了。
      她这次出来,随身所带的通宝银票,也不过十万两而已。而这个男人身上的银两,居然比她足足多出十万两。
      男人并没有躲避纪靡音的凝视:“我只能告诉姑娘,我本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可惜,家里兄弟相斗,我本无心相争,只带着自己那一份轻薄家产离开。却不料遇到兄弟不死心,怕我争夺,买凶杀我。我也是运气好,从临风崖坠落下来,落在一棵树上,侥幸没死。只可惜我好容易进来这里,力竭而昏迷。还好得姑娘相救,万分感谢。我现在已经是无处可走的人,姑娘救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

      纪靡音掂量着他这番话,没有表示出相信,也没有表示不信。她淡淡的听着,然后点点头:“反正我也是无聊,到处游走,带你一个打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既然跟着我走,就按我的规矩办。别再叫我姑娘,叫我少爷。”
      “是,少爷。”男人从善如流,改口叫少爷。
      纪靡音皱皱眉头:“我可不想再住在这里了。我去叫小枣进来,我们一起到前边镇上去。只是,你家的杀手,不会再出现吧?”
      “放心吧,少爷。那几个杀手亲眼看到我掉落临风崖,定然以为我已经死了。不然若他们搜山,就能发现我在这里了。”男人解释着,安纪靡音的心。
      “你叫什么名字,总要跟我说一个吧。”纪靡音想起还没有问过男人的名字,于是开口问名字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假身份也给他说了一通:“我叫严茵,是开阳府人,家里小有几分薄田。这次带着你,是要去往兖州赏雪,顺便探望嫁到那边的姑姑。”
      男人点点头,表示记下了纪靡音编的身份。“我之前的名字既然不能用了,就请少爷为我取一个吧。”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纪靡音喃喃道:“你从此以后,就叫流光罢。”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
      男人将这句话含在嘴里念了两遍,点头表示接受这个名字。
      纪靡音出的门来,果然看到枣红马站在外边。说来这匹马买的也是幸运,当时只是看它毛色漂亮,所以买了过来。却没料到这马虽然行走缓慢,但似极通人性。
      将包袱挂上马背,纪靡音扭身,却见男人已经挪动着步伐,歪歪斜斜的走出来。纪靡音顿步冲他挥挥手:“不用着急,慢慢来。”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她除了对着严唯淳和琅琅,旁的男性,很自然就会保持距离。虽然她现在,是把严唯淳给“甩”了。但是她可始终是有妇之夫,怎能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更何况,看这男人是个硬骨头,只怕也不会乐意接受她的同情怜悯。
      男人中途歇了几趟,终于走到门前。
      “你上马吧,我们下山去。”纪靡音拍拍枣红马的脑袋:“你乖一点啊,驼着他去镇上。回头到镇上,我让小二多给你加点马料!”
      枣红马打个响鼻,似认同了纪靡音的说法。
      “走吧。”纪靡音看他爬上马,然后伏在马背上,牵起缰绳,开始下山。
      纪靡音不慌不忙的踱步下山,手里的缰绳一晃一晃。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男人跟她一样,自幼出身富贵的人,都习惯被伺候,也都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如此这般凑在一起,倒也有趣。

      晌午的时候,两人一马总算来到镇上。这两人一马,从到镇上就已经引来众人围观。
      你看那牵马的男子,眉目清朗,一袭长袍整洁清爽,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儒雅的书生气——
      你看那马上伏身的男人,虽然好似病着,看不清脸。但长袍紧裹的身躯非常壮实。只可惜他身上那料子,好似脏的厉害——
      “张大婶你说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若说牵马的是下人,骑马的是公子。可为何这下人比公子还穿的体面?可你若说牵马的是公子,那也不对啊。有哪家公子,自己走路,让下人骑马的?”
      “要我看,就牵马的是公子。你没见马上那人好似死了一样吗?准是牵马的公子,一时好心在路上捡的人。”
      “你说那公子是哪里人啊?”
      “谁知道呢。也或许是哪家富户里的公子。”
      “不对,要我说……”
      一群年长年幼的女人跟在后边悄声议论着。纪靡音两人却压根不理会,只慢慢走着。
      这个小镇倒也还算繁华。两丈有余的街道上,两侧酒楼客栈林立。纪靡音选了家名字看上去写的最好看的客栈,牵着马走过去。
      “哎,客官你是……”
      纪靡音伸指,指头上夹着一锭元宝:“住店。两间上房。小二,我这下人不小心摔伤了,麻烦你将他搀到房内。另外我这马,记得给它上上好的马料。”
      掌柜的看见纪靡音出手大方,忙带着两个跑堂迎了出来。两个跑堂的帮着去搀流光下马。
      掌柜的将一张富态的脸笑得如同那金黄的葵花:“爷你请进。本客栈恰好还有最后两间上房。爷你这下人,是否需要请个大夫看看?”掌柜的见多识广,认出马上下人的衣料也华贵。而此刻这位爷,连自己的下人都给安排了上房,只怕是个油水足的主。这样的主,可要伺候好了,不能让他随便飞去了别的家。
      想起那两间久久无人住入的上房,掌柜的再次庆幸昨天将那上房打扫了出来。从前天开始,喜鹊就一直在后院叫着。为这,掌柜的想着许是有贵客登门,所以特意将上房打扫出来。没想到,今日当真迎来了贵客。
      “不用。我们自己带有药。”
      掌柜的没想到她说不要大夫,楞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那公子你是在堂上用饭,还是送到房里?”
      “做四、五个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好菜,给送到房里。”纪靡音准备跨入房内,然后扭回头,看着小二叮嘱一句:“你们将他送入房内。两个房里都送热水上来。至于我家下人的房里,菜做清淡一点。”
      “爷你放心,包你满意。”掌柜的点头哈腰,谄媚道。
      纪靡音点点头:“谁带路?动作快点。”
      连续几日住在荒野,她已经累到不行。此刻只想吃好喝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爷,这边走!”掌柜的忙开始带路。
      店堂里吃东西的人,见了纪靡音和流光就一直在议论。看这两人人才都不凡,只怕是哪个大城里的贵公子,出门游玩,路过这镇子吧?!
      “这样的风姿,只怕是哪家大官家的吧?!”
      “看那公子的衣料,可不是寻常人家穿的起的。你注意看他下人的衣裳没?肯定是京都人。只有京都的贵公子,才可能下人也穿的华贵!”
      “还是张老板你走南闯北,见识广。”
      “要我说,肯定是——”
      直到纪靡音和流光上楼半晌,楼下的人才终于停止对他们两人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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