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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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任务起始ＮＰＣ所在的村庄了。走在村庄里，看到那些黑色屋顶的小木屋，桐人这才想起来在第九层做阵营任务时和亚丝娜一起来过这里，但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停留太久。离开这里不久，他们就遇到了希兹克利夫，亚丝娜也以此为契机选择了她要走的道路。很久以前还需要他指导的游戏菜鸟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攻略组涡轮“闪光”，该说是时间过得真快呢还是她的才能实在惊人呢……桐人不禁在心里慨叹。
零瞥了桐人一眼，脚步未停：“听说做黑暗精灵的第九层阵营任务也会来这个村子，现在也算是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桐人顿了一下，反问零，“话说回来，你明明早已经不做阵营任务了竟然也很清楚任务内容，也是因为来过这里？”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有一直在阿尔戈那里跟进任务情报。我这是第二次来，上次来是来找人的——找拉比。”零言简意赅地回答。
“找他干什么？”
零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半年前不是橙名了吗？龙在那时候就已经打算把他踢出圣龙联合了，但我认为在没有职位替补人选的情况踢走他会让圣龙联合在攻略组中的形势更加严峻，希望龙在找到替补人选后再做决定。为此我也特意跑到这个村子来劝拉比服从这个决定。”
桐人微愣，“所以他才没有半点惩罚地在攻略组待到现在吗？”
“没有半点惩罚？这不可能。那一直都是外界的臆测。”零耸耸肩，“我和水无月的主张是让他去向受害者道歉，由受害者决定他应该受什么惩罚，但龙说这个不归我管，他有更好的处理办法。龙那家伙的想法我有时候完全猜不到，只能从他的性格和一贯作风来推测，拉比不可能一点惩罚都不受就脱离圣龙联合。”
更好的处理办法……桐人皱起眉，又联想到了三个红名玩家在找零的事了，正想再询问零一些讯息，零却在一座木屋前停下，留下一句“桐人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就走进木屋里去了。从坐标来看，这的确是他们的目的地。
零接任务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桐人之前就听说过这个起始ＮＰＣ算得上艾恩葛朗特话最多的ＮＰＣ之一，看零现在冷漠的神情，很大可能是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说出触发任务的语句并在听到多余的话时立刻出言打断，如果ＳＡＯ里的对话有“跳过”选项，桐人相信她就是一直不停按那个键的人。
“那么……立马就开始做任务吧。桐人，走了。”零做了一次深呼吸，朝桐人露出微笑。
“啊——嗯。”
桐人下定决心，传说中这一系列任务非常的繁重，他一定要帮零分担掉至少七成的任务。
——然而。
大半天下来，桐人完全没有出手机会，甚至连辅助角色都不必担任，全程无所事事地跟在零身后。斩杀任务对于高等级的零来说自然十分简单，捕猎任务零用飞刀技能轻松解决，伐木任务运输任务因为都是一人份也并不困难，伐木任务这种需要生活技能的类型“利用”起怪物零也是很熟练的。
在零独自完成第十环任务后桐人十分尴尬地对零说：“抱歉，明明说过要来帮你的，结果目前为止什么忙都没帮上。”
正要开口触发任务交接情景的零收回那句话，看向桐人认真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能在我身边就已经帮了大忙了。”
其实她在离开四十九层的时候心头一直萦绕着浓浓的莫名的不安。可能是因为昨晚突然想起了封测时被某红名玩家睡眠ＰＫ的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强迫自己不要在穿属性最优的圣龙联合的盔甲，总之，今天她的耳畔时而会响起龙的提醒，她第一次非常担心会在圈外遇到犯罪玩家，并因此心绪不宁。如果她像以前一样独自行动，现在恐怕还没有完成第八环任务。
但因为有桐人在，她的效率没有发生改变。他的存在给予她莫大的安全感，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只要出声就能得到回应，即便不是队友，他在她身边她就十分安心。
但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她说完那两句话后立刻又面向了ＮＰＣ，没看到桐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下一环任务在二十四层……在岛屿上吗？”听完ＮＰＣ的话后零立刻下判断，有点头疼，“那一层的话……可能又是很轻松但很繁琐的任务呢。”
二十四层也是以水为主的楼层，帕纳雷泽是二十四层的主城，是一座在巨大的湖中央构建起的人工岛，再从岛出发向四面八方伸展出细长的浮桥，连接起无数的小岛，风景优美。同时二十四层除了迷宫区的怪物外，其余的怪物都意外的容易击杀，只要不是从开服到现在都没经历过战斗的玩家都可以自由行动，目前也没听说过犯罪玩家在二十四层出没，所以二十四层是目前仅次于芙洛莉雅的观光胜地。
基于以上，零认为下一环任务一定是非常轻松的，但是作为圈外区域的小岛与小岛之间往来只有穿过主城、乘船和传送水晶三种方式可行，万一下一环任务需要在各个岛屿上穿梭，继续追求效率恐怕她的传送水晶是跟不上这种消耗的了。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哦，万一遇到比较特殊的情况，比如不能打断对方的话的ＮＰＣ？”桐人随口开了句玩笑，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一环任务是帮某座岛上一个重病的女孩送信给她的心上人。接到任务后零第一反应是庆幸，甚至很开心地笑了一声，活动区域就在这一座岛及连接这座岛的桥上；紧接着她的笑容就消失了，因为这个叫莉迪亚的ＮＰＣ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她坠入爱河的过程和她的心上人多么美好。最痛苦的是，零发现自己必须从头听到尾，不可打断也不可走神——因为有两个节点需要重复ＮＰＣ的话——，否则这个任务无法继续进行。如果是ＰＣ游戏，她一定会直接退回桌面并卸载这个游戏。
零听得非常痛苦，这种痛苦不亚于她看那些只懂用堆砌辞藻来填补语言差异的欧美文学译本的痛苦。天知道她多么想把莉迪亚盖着的被子塞到她嘴里堵住那些废话然后脚底抹油去做任务。
等在一边的桐人正奇怪零这次为什么这么“拖沓”，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个状况，在看到零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后忍俊不禁。零听到桐人的笑声后，朝他投来充满幽怨的目光。
送信途中，桐人都准备好被零的吐槽轰炸了——毕竟离开病房之后很久零都是一脸呆滞，谁知零沉默到底，只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提了一句“我猜莉迪亚小姐的心上人没她形容的那样好”。
“为什么？又是你的直觉？”桐人也是从头至尾听完了莉迪亚说的话，从那些话语中能够体会到那份炽烈而真诚的感情。果真如此的话，莉迪亚一定会非常伤心吧——抱持这样的想法，他下意识地抵触零的看法。
“将ＮＰＣ当作人来看待”，这种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十分可笑的念头在遇见绮兹梅尔并通过相处成为了朋友后成为了桐人的原则之一。他坚信艾恩葛朗特还有更多ＮＰＣ可以摆脱原本的程序限制不断向“人”演化。所以他在意着莉迪亚的感情，他相信这绝不仅是程序给予她的，所以桐人不想让她的感情受到伤害。
“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吧。因为大多数人对自己喜欢但了解不深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进行美化，而且是凭想象进行的，一般情况下都会与现实有出入，完全相反也不是不可能。”零用平淡的口吻这样说。当然这个规律在她身上不适用就是了。
听完零的回答，桐人先是庆幸了一下零没有直接否认莉迪亚的感情，接着又抓住了另一个重点，眼帘微垂，挣扎了几秒后还是决定问出口：“……抱歉。”
“怎么了？”这一声道歉实在是莫名其妙，零惊得停下脚步。
桐人也停下来，直视着零：“我的问题可能比较冒犯——对于喜欢的人，零难道也是这样吗？”
这样的眼神和他昨天傍晚凝视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次，零没有失语。
“我？”零噗呲一声笑出来，“我恰恰相反，我对喜欢的人了解不深的时候反而是把他往坏的形象想的。不过他和我想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样，算是个正面例子……”说到这里，和桐人相处的第一天依然历历在目，零笑逐颜开，笑得再也说不下去，只好捂住嘴，眼神飘忽忍着不去回看桐人。
他们相处的第一天，其实就是她转学的第一天。做完自我介绍坐在座位上后她小幅度地转着头大量左右的同学，在那时就特别想和桐人搭话了——因为桐人的书包拉链上系了一个吊坠，那是当时一款ＰＣ游戏预售期限量实体典藏版包含的独家周边，刚好那个版本她没有抢到。
她完全没想到她又能遇到游戏同好而且是比她运气好的同好！零十分激动，立刻从崭新的笔记本上撕了半张纸下来当作小纸条，写下自我介绍和想和他交流一下游戏感想之类的话。但在写到“交个朋友吧”时浑身猛地一激灵，想起来第一次和秋叶搭话，也是因为秋叶挂了一个游戏周边在书包上，也是因为她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可后来呢？右手拇指指腹轻轻刮过藏在中指指根纹路间的伤痕，那痕迹明明快要消失了，但零总能感觉到从那里传来的疼痛。“你这个骗子！垃圾！”那个带着刀来找她的秋叶骗局的受害者的怒骂也总会在她抚摸那道伤痕时响彻耳畔。
玻璃另一边秋叶冷漠的脸、父母推卸责任的争吵、裕介红着眼睛提议让她转学让指根处的疼痛立刻扩散，痛到想发疯。激动的心情荡然无存，她闭了闭有些发热的眼睛，撕掉了纸条。
“我可不会再上当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看向桐人并仔细打量他，这个男孩子长得挺好看的，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和秋叶给她的第一印象几乎重合。
不巧的是，桐人发现她在看他，回以友好的微笑。零固执地认为这又与秋叶重合了，这个男生极大可能不是好人。虽然他笑起来特别好看。
在她被桐人在ＳＡＯ内测认出前她其实一直都对桐人保持警惕，哪怕桐人与她的所有互动都充满善意。
对了，她内测时还答应桐人回答他一个问题，桐人应该没有忘吧？零正想提起这事，桐人先开口了：“零，你还记得你说过会回答我一个问题的吧？”
“嗯，我记得。我还记得，特别私密的不行。”零再次强调条件。
“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不问名字，就只是问一问是否存在……算特别私密吗？”桐人脱口而出。不知为何他对这个问题尤其在意，刚才看到零灿烂的笑容时他心里也十分忐忑……甚至焦躁。
“诶？诶——”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涨红了脸大叫了一声，“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啊！？”
“因为，你刚才笑得很开心啊。”而且是特别有感染力的笑容，“所以，有点好奇，零有喜欢的人吗？”视线停留在零脸上的红晕上，焦躁感彻底压过忐忑感，桐人轻声说道。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明明零有没有喜欢的人和他压根就没关系。
零拍拍双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当然有啊。而且那个人是个特别优秀特别温柔的人，值得我为他奋不顾身。不过可惜，他好像不喜欢我。”
“不辛苦吗？”桐人追问。
“辛苦什么的，呃，多少还是有一些吧。但只要他好好活着过他自己的生活，我可以在他身边，这些完全没关系。”零依旧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只好寄希望于桐人能将这番话记在心上。
零的眼睛熠熠发光，特别好看。如果这个光芒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熄灭了的话……
心里猜测的那个名字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桐人的视线抬起扫过她的发顶一边叹气一边说：“笨蛋。”
如果因为龙而熄灭的话，他绝对不会饶恕那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