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物语》草草

10、伯域国卷七

　　四周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慢慢地东方露出一丝曙光。
　　这是……哪里？我看着周围陌生的景物，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远处有人跑来，手中提着盛满水的木桶。“请问……”我张口呼唤，那人充耳不闻，掠过我，向前走去。我下意识地跟着他跨出脚步，一瞬间，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安静得充满回声的世界也变得嘈杂……
　　“快快，火势已经见小了，大家不要停啊！”一位身着盔甲的武士在一片混乱中发出命令。
　　“大人，火势向旁边的经楼蔓延了”
　　“传令，一定要把火截住，否则按渎职论处。”武士皱眉大喊。
　　“大人，又有2人被火烧伤了！”
　　“内医院的医官呢？总有在宫中留守的人吧。”
　　“回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
　　“大人，温度太高了，这里随时都可能倒塌，请您移步到安全的地方……”
　　武士一个巴掌挥去，“啰嗦！”
　　“大人，首甫大人的公子驾到。”
　　“那个瞎眼的娘娘腔？真是添乱！”被称作大人的武士低声咕哝一句不耐，还是转身向来人迎了上去，“不知首甫公子大架光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呀，是伯翼！我上前一步，呼喊之前又忍住了，恩，先观察一下形式再说。
　　“禁卫长大人严重了，在下唐突前来，希望不要造成禁卫长大人的困扰才好。”伯翼温和地回应，抬首向火场方向“现在，怎么样了？”
　　“哪里话。”武士注视着伯翼看似完好的眼睛呆愣了一秒才又回过神来，“火势虽已压住，但危险仍在。公子请在此处歇息，下官还有事忙。”
　　“禁卫长大人请便，不必在意我。”
　　禁卫长微微颔首，转身走回了混乱之中。
　　“感觉到了么？”伯翼轻声问着身后的随从。
　　“是，好强的邪气。”随从边轻声回应，边抬起头来。
　　那是，燏！我开心地向他跑去……咦？眼前黑影闪过，穿过墙壁，飘向另一个院落。是那团黑紫色的火焰！难道它又想制造什么事端？我转头看看站在另一方的燏和伯翼，再看看马上就要完全消失的火焰，握紧了胸前的玉坠，向火焰追去。
　　又是只跨出了一步，周围的景色再度变得无声，墙壁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火焰的动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个挂满了衣物与布类的地方，院子中间有座水车，水车后方连接着一口水井。火焰在水井上方盘旋，慢慢地从井中升起两个灵体，挣扎着向外飞去，却敌不过火焰的吸引，最终被吞噬殆尽。火焰在四周游荡了一会儿之后，一路飘回了那座先帝停棺的大殿。
　　我追在火焰的后面，来到大殿的门前，犹豫着抬起手，向大殿的门扉推去……
　　“别去！”
　　我一惊，转头望去，是燏！“你怎么在这里？”
　　“绯，这里很危险，你快回去。”燏的语气少了平时的戏虐，好温柔。
　　他叫我绯？想想，相遇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呢。“可是，那个……”我指指大殿。
　　燏温柔的笑了，“都交给我就好，快回去，好么？”
　　“……好，我先回去，你也要小心。”我对着燏露出笑容，第一次发现，温柔地笑着的燏要命的迷人。可是，这么多的雾，我要，往哪边走……

　　“起来了。”
　　有苍蝇……我无意识地皱皱眉，不要烦啦，好累……
　　“快中午了，起来吃东西。”
　　吃？有好香的味道……可是，眼睛睁不开嘛。
　　“该、起、床、了！”
　　唔……不能呼吸了！我半睁开眼睛，捉住自己鼻上的“凶手”，张口用力咬下。哼！就会欺负我，从来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温柔……？我顿住，脑中似乎闪过一些画面，而其中居然有燏温柔的笑脸。我懊恼地摇摇头，不行不行，一定是还没有睡醒。
　　“好痛！”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指控地看着被我叼着的手指。
　　简直贼喊捉贼！我白他一眼，将牙齿松开，不小心瞄到长指上的牙印明显地泛着淡紫红色，心中不免有点抱歉，刚才，有那么用力么？
　　燏捧着手指，又是吹气，又是扇风的，最后还像小猫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起来，真是有够夸张！可是，明知道是苦肉计，我还是没办法忽略心中的愧疚，不情愿地拉过他的手，仔细看看，恩，没有流血，这些瘀紫最多两日也就退了吧。轻轻地吹了吹，“好些了么？” 抬眼看去，却对上燏一脸灿烂的笑容，哪还有半丝疼痛的影子！这人！我别过脸去，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剩下的四根手指握个牢实，“别气，是真的很疼啊，你看都瘀血了呢！”他开始撒娇。
　　“那你要怎样。”肚子很饿，脾气很糟糕，他最好不要再惹我。
　　“要吹吹。”燏将手指送到我唇边。
　　我无力地呵出一口气。
　　“要揉揉。”
　　真是得寸进尺！我撇撇嘴，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那根该死的手指。
　　燏皱眉，但还没忘了最终目的，“还要亲亲……”
　　我眯起眼，看着那男人嘟起来越凑越近的嘴唇，猛的一闪身，很不小心地把他的双足当作了踏脚蹬用力踩过，然后好心情地梳洗去了，理他在那边夸张的鬼叫哩！

　　“宫中的情形怎样了？”喝光了碗中的海鲜粥，空虚的胃有了暖意，人也来了精神，小口吃着精致的咸甜糕点，和燏闲聊起来。
　　燏哀怨地看我一眼，继续低头搅动碗中的鱼片粥——已经够烂了好不好！这男人还在计较啊？！暗叹口气，将一块叉烧酥夹到他的碟中，然后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顶，“乖啊，多吃点。”
　　燏盯着碟里的点心看了好久，突然转向我，“汪、汪汪！”
　　呃？……互望一眼后，同时大笑出来。笑得差点跌下凳子，笑得……连他的手正揽在我腰上吃豆腐都没觉出来。
　　“火已熄了，占星阁烧毁，伤了20余人。”燏轻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淡淡地叙述。
　　不期然的，脑中又闪出许多画面，火中的殿阁，忙着救火的人们，还有……伯翼。我收住了笑容，努力回想，“伯翼……”
　　伯翼？燏哼了哼，“我以为你该更关心我才是。”
　　“不是，我好像梦到伯翼……”
　　这女人还敢说！嗯哼，梦到伯翼，“然后呢？”
　　然后，伯翼身边还有一个人，是……燏？！“燏，你是和伯翼一起进宫的？”
　　“恩，在宫门口遇到，商量之后决定以首甫公子与侍从的身份进去更为有利。”
　　难道，那些梦是真的？！不，也许只是巧合……“查出起火的原因了么？”
　　“火势周围有很强的邪气，应该不会错，是它。”
　　“还没有办法对付它么？”
　　“不，只是有一些东西不确定，暂时还不能动手。”
　　“那么，还会发生这样的火灾么？”
　　“或许……”燏皱眉。
　　“……下一次，会不会是洗衣房之类的地方？”
　　“什么？”
　　“呵呵，我是说，那里有好多易燃物品嘛。”
　　“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奇怪。”燏挑眉。
　　“有吗？”我打着哈哈，想向后退开，才发现这个男人几乎将我圈在了自己怀里。“燏……”我柔柔地唤他。
　　“恩？”
　　“放手！”一拳垂到他的胸口，丢他到一边去咳嗽装虚弱，为自己倒了杯香茶慢慢喝起来。下一次火灾……会是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