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nando]Crosier under the Bible》陆腰柒

4、III.不向恶魔承诺

　　马德里法院很明显相信了年轻贵族的陈述，或者说，他们相信的是托雷斯姓氏的代表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为难的意思。
　　费尔南多托雷斯的讲述没有逻辑漏洞，但也同样是一个可以凭借事后状况捏造出来的故事。
　　反而如果费尔南多是凶手，这个故事更没有破绽——他完全可以烧了那件衬衣——还有谁可以找到证据呢？
　　塞尔吉奥没法说服自己轻易的下判断，他只是个普通人，也许他很敏捷很强壮，但他并不比谁更懂得评判人的好坏。
　　睡吧，他对自己说，抓紧休息，你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赶。

　　第二天塞尔吉奥醒来将近中午，他还没坐起来就听到一声小小的懊恼叫喊，转头一看，那把几天没拆的金色长发披在肩上，费尔南多正把嘴里叼着的布条撒气一样扔到地上。
　　……这小子几岁？他不是比自己好大吗？
　　塞尔吉奥笑出了声，一股脑跳下床：“你连自己绑头发都不会吗？”
　　“你才不会！”他恶声恶气的指着地上，“这该死的东西断了！它断了！根本绑不上！”
　　塞尔吉奥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根红色的布条，用它系头发确实不够长。
　　“所以你就没办法了吗？”
　　“那怎么办？我都试了好几次了。”他说着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塞尔吉奥叹了口气，回身从包裹里捣腾出一件干净衣服，嘶啦扯下一条。
　　费尔南多听到声响回过头，看着赛尔吉奥抓着布条走过来的眼神堪称震惊。
　　沐浴在异样目光中的人倒是非常自在，甚至调侃起来：“怎么？这么长的头发连姑娘都不会披着骑马。”
　　眼看费尔南多要站起来和他打架，塞尔吉奥赶紧两步上前把他按回凳子上：“开个玩笑嘛，你也真爱生气……好好我错了，你别动，我帮你扎吧。”

　　近乎白色、浅黄、金黄、橙黄、亚麻棕……
　　他指间的发丝在阳光下显现出很多很多种色彩。
　　塞尔吉奥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梳理，动作机械而熟练。当然熟练，他本人的头发也够长的了。
　　但他自己的头发可不会让他想起毛茸茸的雏鸟，盛放的葵田，早晨起床可以得到的热着的烤饼，和从阴冷暗巷走出来时突然照在了身上的阳光。
　　都是一些他长大后就没法、也不想去留意的东西，他惊讶的发现他其实都记得，记的那么清楚，如果他会画画，就能一丝不差的全部还原。

　　费尔南多托雷斯就像天使。

　　天使突然开口说话：“我小时候也有人拿我当小姑娘打趣。”
　　“哦。你揍他了？”
　　“什么？不，我才没有那么粗鲁。”
　　你没有吗……
　　“他是个白痴，暂住我家还来招惹我，所以周一他的茶是辣的，周二他的蛋糕很咸，周三被子里多了两只臭虫，周四他穿了背后有洞的衣服一整天。”
　　“……”塞尔吉奥有点手抖，“周五呢？”
　　“周五他就哭着回家找妈妈了，不过我也被母亲批评的很惨。”他耸了耸肩。

　　纠正，费尔南多是个恶魔。

　　扎头发的大事告一段落，两人一起出门吃午饭。
　　餐桌上费尔南多破天荒的问起了塞维利亚教会法院的事。
　　“你们审个案子不会要很久吧？你知道我出门只留了一个月的字条。”
　　塞尔吉奥没有马上回答，木楞的保持咀嚼动作想了想，才肯定的回答：“我猜只会早不会晚。以前都是一周内就解决的。”
　　费尔南多一听，皱起了眉：“怎么可能这么快？你可是保证过不会屈打成招的啊。”
　　“不会。”塞尔吉奥一声哼笑，“定罪前我们不对人动手。”
　　费尔南多不准备放过他：“那之后呢？你们怎么处理？”
　　一向好脾气的塞维利亚人冷着脸咽下最后一口饭，把盘子推得远远的：“你就非要在饭桌上讲这些事情！行吧我告诉你，偷窃剁手抢劫砍脚、收贿受贿取其单臂、□□罪阉割……”
　　“好了好了！”
　　塞尔吉奥瞪着他：“是你要问的。”
　　如果说他的脸色仅仅显示他不高兴，费尔南多的脸色就要称之为愕然与惶恐，他几次想开口都又咽了回去，最后他也把盘子一推，双手搭在桌上盯着桌面发呆。
　　塞尔吉奥不太明白他是不是在害怕，如果他是无罪的，那又害怕些什么呢？
　　他维持一个姿势不动，几分钟过去了，塞尔吉奥犹豫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让费尔南多终于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哦，我怕你生病了。”
　　费尔南多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然后啃着嘴唇，有点为难的开口：“塞尔吉奥，你知道你刚才说的……厄……都是私刑吗？”
　　结果这个赛维利亚人居然笑起来：“知道。”
　　“你懂我的意思吗？”他急了，“我是说，那根本不合法。”
　　“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所有罪恶都能够得到应当的制裁，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存在。”
　　费尔南多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会，随后摇了摇头：“我需要你改变你的保证了塞尔吉奥，否则我不会继续跟你走。”
　　“你不能这么轻巧的破坏约定！”他的语气变得激动。
　　“你先听我说。”
　　费尔南多安抚似的把右手按在他的胳膊上：“我担心……一些事情，但是恐怕说出来只会另你更不高兴。”他抿了抿嘴唇，“我希望我能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
　　塞尔吉奥看上去仍然气极了，他像是受到了侮辱，对费尔南多怒目相向了不下五分钟，然后才在对方的冷静和固执中败下阵来。
　　“虽然我觉得这是在说废话，但是我答应你，你会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