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脉脉》度残阳

4、 梦境

　　没过多久，果然有教官查房。“台灯全部熄掉。不要再聊天了。全部睡觉！”教官的声音在三十米外传播，人还在男生宿舍周围。
　　有手电筒的灯光照进女生宿舍。起初，是偶尔的一道光闪过，断断续续，后来，映在窗户上的光越来越频繁，从这个窗户闪到那个窗户，连续不断。欧云躺在床上细听外面的动静。能感觉到教官正从对面的男生宿舍走向女生宿舍楼，射在六楼窗户上的手电筒光越来越亮。
　　眼睛随着光圈的移动，一抹亮停在了邻床上铺女生的身上，随后又移开了；光圈又停在了另一个下铺女生身上，女生女生微微动了一下；光圈再次移开，停在一个女生的脸部，该女生马上闭起眼睛。宿舍的同学们都睁着眼睛，眼珠跟着光圈转来转去。好一会儿，那道光才暗了下去。但教官仍未离开，按照楼层次序，由上往下，挨个班级地检查。
　　“三楼的英师二班的女生。不要再讲话了！”教官拉长了声音，“听到没有—”
　　除了唯一的男性嗓音响彻在空气上方，整栋宿舍楼一片寂静，周围阴冷而且漆黑。
　　时间停留在女生宿舍，几分钟后，见楼外无声无息，女孩们小声议论着，“哎。总算走了。真没劲。”林如萍松了口气说。她掀开被子椅靠在床架上，压根就不想睡。“才十点多。不能讲话？搞笑吧。谁能管得着我们的嘴呢？”杨玉莹对教官刚才的话抱怨道，她似乎憋了许久，被束缚的感觉很不愉快，尤其是没有话语权。
　　“管他呢。我们讲话可以小声讲，反正教官在一楼也听不到；教官如果上楼上来的话，我们大家暂时不说话就行，还是小心点好，别的教官可能还会上来呢。”江婷接过杨玉莹的话说道。
　　宿舍里暖融融的，洋溢着各种话语。陈月缓缓醒来，眼睛有些湿润，她盯着窗户有些发愣。刚才做了个梦，那梦境还浮现在脑中，时间飘到了明天晚上，欧云和自己还有李民浩，三人在沙坑里追逐，不是普通的追赶，是疯狂的奔跑，围成三人一个大圈子。梦境中自己跑得那么快，奇怪的是竟一点也不觉得累；三人大笑不止，那声音简直响彻云霄，回音连连，就像电视剧里主人公对往事的回忆，简直是如出一辙嘛。梦境中的自己及周围景物均呈现白茫茫的一片，朦朦胧胧的，但梦里的自己却是快乐的。
　　陈月回想着刚才的梦，思绪飘呀飘的，不一会儿就飘到了初中时的某个场景。这么依稀回想着往事，待到天明，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在何时睡去的。
　　穿衣穿鞋，洗漱完毕，陈月就坐在床上看窗外明朗的天。今天的天气很晴，正适合训练。
　　早操，在远处的大广场举行。自己班的队伍轰轰烈烈的走下广场。广场已有很多个班级在操练了。“起步踏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教官说，“全排，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缺一。”第一排一个接着一个报数着，唯独最末尾一名同学缺席。“谁没来？”教官扫视全体问道。“报告，刘真航没来。他肚子痛。”班长回答道。
　　教官下口令让我们队伍左右间距拉开，前后距离也拉开，让我们在原地抬头挺胸站二十分钟。太阳还没出来，才七点多。一会儿还得吃早饭，因此并不会训练太久。一二排站的全是女生，男生都站在三四排；教官叉着手臂，从队伍的左边踱到右边，来来回回绕着圈子。
　　他漫步到男生后边，像在检查他们的站姿，又像在思索着什么。终于，他开口道：“抬头，不是看天上，不用抬那么高！脖子要往里缩点。”他的手落在最后一排某个男生脑袋上，将男生的头挪了挪，摆正了。随后又陆续纠正了几个男生的站姿。在三四排停留了几分钟，之后才走到队伍的前面。他左右检查女生的站姿，在前排走来走去。他皱着眉头，眼睛游游移移的，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但十分钟过去了，他仍旧挪着步子，对女生们除了嘴上指点几句，并没有亲自给任何人纠正站姿。
　　“好吧。大家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教官说，“向右转，起步踏步走。”
　　步子一踏开，每个人的腿又酸又麻，踩在地上的脚不由都用力起来，好缓解些不适。口令是起步走，本该走整齐的，但从步子迈开后就不可控制的成了便步走。走到宽敞的食堂门前，食堂的大门开敞着，阵阵扑鼻的香气袭来。夹杂着肉包子的香气，豆腐干的酱香，稀饭热乎乎的浓郁的味，每个人这会儿都有了食欲。“哇，好香啊。”赖宏杰赞叹一句。他人平常就挺活跃，个子也高，站在人群里很显眼。其他男生也说开了：“吃饭了。先吃饭在训练吧。”
　　教官从十米外大步的走回，说：“大家安静点。吃饭前得唱首歌。唱得不响亮的话就别吃饭了！现在开始唱。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同学们大声应道。
　　“军号嘹亮，步伐整齐预备唱。”教官开了个头。
　　“军号嘹亮步伐整齐人民军队有铁的纪律 服从命令是天职条令条律要牢记令必行禁必止自觉凝聚成战斗纪律 啊 纪律，纪律纪律中有我纪律中有你纪律中有无穷的战斗力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得胜利”同学门扯开嗓门大声唱着，男生们个个气宇轩昂。
　　一曲完了，隔壁班也唱了起来，接着一个班一个班的接下去唱，直至最后一个班级唱完。教官才让大家一排一排地走进食堂。餐桌上已为每个人摆好了铁碗装的稀饭，稀饭冒着热气腾腾的香，碗旁成列着几道小菜：豆腐干，花生米，咸鱼片，酸菜，黄瓜。还有雪白的馒头，饱满的肉包子。
　　好丰盛的早餐！
　　每四人坐一桌，陈月这一桌人坐在窗户旁边。四个人盯着眼前的菜挨个儿看。教官们在最前方围在一张大圆桌前就餐，还有各个班级的老师也聚在圆桌前就餐。排长站在前方台阶上，居高临下严肃地看着同学们，几个院系的同学都聚在这个食堂里，每个人站得笔直，鸦雀无声，等待着排长下命令。
　　陈月这桌人与排长隔得有些远，听到前方传来声音“坐下 。吃吧。”但碍于距离，听不清楚，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是叫哪个班级坐下吃饭呢？
　　隔着几排的几桌男生“嗖嗖”全坐了下去，有的抓起包子一口咬了下去。临近的女生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搞不清状况，可以坐下吃饭了吗？怎么有些人坐下了，其余大部分人还站着呢？
　　“数计院。全体起立！”严厉的声音响起，“谁叫你们坐下了？！”排长怒吼道。
　　周围的同学忍不住笑开了。那几桌坐下了的男生匆忙站了起来，有的嘴里还嚼着菜。后方有同学提醒道：“排长是叫教官坐下”。
　　食堂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每个人都在心里揣测，数计院可能要遭殃了。
　　排长手背在身后，用极其严肃的表情久久地注视着方才那几桌坐着的同学。良久，他表情一松，说“全体，坐。”同学们这才哗啦啦地坐下了。
　　“谁叫你们吃了？！”排长大声说，语气很不满。他指了指一桌喝着小口稀饭的女生。顿时，无数双眼睛“唰”地全瞟向了那桌女生，周围又响起一阵嘻笑。那桌女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尴尬地抬起头。
　　排长不声不响地走到教官们吃饭的圆桌旁，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周围一片沉默，坐着的同学就这么干坐着，没下命令没人敢开始吃，个个面面相觑。
　　五分钟后，排长站了起来说：“现在，开饭。大家安静的吃。不要讲话。”
　　碗筷声响起，同学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饭的这一刻。之前对着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却不能吃，好不痛快。这会儿终于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