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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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敢说自己一直都在？」被阿孝紧紧抱在怀裡的小蓝颤抖了起来。
阿孝直觉地反问，「我有不在过吗？」
「四年前，你不声不响就失踪两个月又八天，回来后，搬去和你爸住，一直到我们合开工
作室前那一年多的时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居然有脸说你一直都在！」
「我是怎么对你的？」乍听小蓝这样抱怨，阿孝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记得和李延凯分手后，自己把两年工作的积蓄全部拿来自我放逐，去了不少国家，走了
不少地方，却不太记得回来之后有做什么让小蓝在这时提出来抗议的事情。
小蓝恨恨地挣出阿孝的怀抱，因为大哭而红肿的眼睛充满怒气地瞪着阿孝，指责：「你不
主动回我电话！不让我去你家！不和我一起吃饭！甚至我生日都不帮我准备礼物！」
「我……」是的，阿孝想起来了。
那一年多的时间，他狠下心贯彻疏远小蓝的计画。
电话不回，理由是睡着了、没注意到；不让小蓝进到父亲公司配给的公寓，理由是那是父
亲公司的配给房，不太方便拿来招待客人；不和小蓝一起吃饭，藉口是「那天有个案子要
洽谈」；小蓝的生日，则是「最近有个很赶的大Ｃａｓｅ，赶工赶到连饭都快没时间吃，
不然你看喜欢什么礼物自己买，我再给你现金好了。」
他以为小蓝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疏远他，毕竟，小蓝当年也不曾开口抗议过。
就连后来小蓝找自己一起合开工作室，他推拖再三，小蓝也没有指责阿孝这样推三阻四到
底是为了什么。
曾几何时，有什么说什么的傢伙，竟然也会埋藏心事，然后偷偷埋怨了这么多年？
「原来你知道……」阿孝忍不住轻声这么说。
谁知道，阿孝的回答却像点燃了小蓝这颗炸弹，只见他原本抱在胸前的一大迭「寻猫启事
」突然变身为凶器，恶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往阿孝的身上、脸上、手上到处招呼。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每一句我知道，就是一记重击
。
阿孝被小蓝打得闪躲连连，却不敢制止也不敢回手，只能讨好地劝着，「别这样……别这
样……」
「我又不是智障也不是白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气极的小蓝也顾不得那是印了许久的
寻猫启事，最后乾脆整迭往阿孝头上扔。
印满了橘子猫特写的Ａ４白纸，像雪花般一片片散落。
阿孝望着已经又是一脸眼泪，鼻涕也呼之欲出的小蓝，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
小蓝在鼻涕落下之前，声泪俱下地指控，「如果不是我硬要和你组工作室，你搞不好到现
在还在躲我！」
※ ※ ※
和小蓝保持距离其实比想像中要来得容易许多。
没有住在一起，没有一起工作，重色轻友的小蓝又和那个Sam一直是交往中的状态，阿孝
要疏离小蓝其实没有花太多力气。
小蓝的指控阿孝并不能否认，他是故意不回电的，他是故意不和小蓝吃饭的，小蓝生日也
是他故意装忙不当一回事的，可是，不让小蓝来自己和父亲共居的小公寓，其实就有点半
推半就了。
离开和小蓝一起工作的那家４Ａ广告公司后，阿孝一直没有去找新工作。
一方面是先前服务的几个客户直接找上门，说稿子一定要让阿孝做；另一方面则是本来工
作的广告公司，时不时人手不足也会问阿孝要不要赚外快，所以他就乾脆暂时自己在家接
外包。
自己接案子时间比较自由，阿孝和父亲住也花不了什么钱，加上心灰意懒实在提不起劲找
工作，所以便暂时过着结案吃大餐，没案吃老爹的生活。
那段时间，阿孝终于有比较多时间陪父亲，也很高兴地发现父亲终于走出母亲过世的阴影
，能吃能睡能笑，不再狂加班或狂喝酒。
可是，也是那个时候，阿孝才发现一件令他跌破眼镜的事情──父亲竟然比他先出柜了。
和小蓝走到哪都理直气壮告诉人家「我有男朋友」或是「请帮我介绍男朋友」不同，阿孝
是很低调的那种同志。
父亲不知道他爱男人，当然也不知道他曾有过一个交往七年的男友叫做李延凯，曾经的同
事和客户，当然也不知道阿孝的性向。
以前有男朋友时，只要在外面，他就要求要维持「男性朋友般的距离」，因此，除了他男
人，可以说小蓝是惟一一个知道他是同志的。
知道父亲要搬到这座城，并且说好父子俩要同住时，他很庆幸自己已经和李延凯分手了，
否则住在一起，难保不会让父亲发现。
没想到，他没出柜；父亲倒是露出马脚不得不出柜了。
所谓露出马脚，其实，就是两个男人一起从浴室出来，刚好被交件回来的阿孝撞个正着。
父亲的另一半，是他就职那家公司的老闆；比阿孝大没几岁，是个面瘫，和父亲到底怎么
回事阿孝也没细问──终究还是太尴尬了──不过，阿孝这才知道父亲终于又能有笑脸，
以及突然就调任到这座城的原因了；毕竟那老闆主要办公的地区，就在这座城。
情事被撞破，做父亲的难堪到要去自杀，在面瘫老闆的胁迫下，阿孝只好坦承自己也喜欢
男人来安抚那个丢脸到想死的爸。
开诚佈公之后，父亲依然不肯放下儿子去和那老闆同居，于是那面瘫老闆就乾脆三不五时
跑来这间公寓过夜。
因为父亲有个男朋友，而且父亲绝对不会希望有外人知道年纪这么大的男人竟有个几乎可
以当儿子的老闆男友，因此，拒绝小蓝来访倒不能说是阿孝刻意为之。
总之，没有共同的生活圈，也不让他来自己家过夜，只要在刻意不回电话、不和他碰面，
两人理所当然地就会疏远了。
※ ※ ※
在阿孝刻意为之的情况下，转眼竟又是两个多月没见小蓝了。
「我赶案子，过两天吧。」阿孝习惯性地随口搪塞。
「过两天是什么时候？我上星期打给你你也说赶案子，我们都两个多月没碰面了！」小蓝
不依了。
「现在自己接案子，又不是像以前有同事可以互相支援──」阿孝却不怎么想见小蓝，见
了也许又要心软，见了也许好不容易放鬆的情绪又要纠结；既然小蓝好好的，一般时候，
真的相见不如不见。
「忙到连饭都没空吃怎么可以？把档案快递给我，我帮你！」
「我们风格不一样，客户那边不好交代。」
「……不然，我买饭过去陪你吃，看能帮你做啥？」
「我爸公司配给的公寓，不方便……」
「伯父又不是不认识我，以前唸高中，我不是也常去你家，他也没说啥。」
阿孝搪塞不下去了，于是便说，「这两天真的不行，你说个时间，我专门为你空出来，这
样好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
阿孝不忍，叹了口气，还是让步了，「后天早上１１点，我和客户约了要谈案子，地点在
你公司附近；我谈完案子去公司找你？」
「好。」小蓝开心了，「那就后天中午喔？最近公司附近新开了一间简餐店气氛还不错，
我去订位！」
「你帮我问问部门裡谁有空一起来吧？也好久没看到大家了，我请大家吃饭。」就算要见
面，阿孝仍尽量不想单独见──虽然人前小蓝也不会多收敛，但是，有旁人在，阿孝总能
比较理所当然地对小蓝澹漠。
「哪有这样的，是我约你的耶！」小蓝咬牙，「我不要跟大家吃，我要跟你说心事！」
「大家都在有什么关係，你以前还不是照说？」小蓝从来不是藏得住话的人，所以就算是
说心事，也不会管到底在什么场合上。
「我的心事是暂时不能让同事知道的事情。」
「那现在说吧，我在听。」
「是有关我想要离职的事情，我要当面跟你说！」
「怎么突然说要离职？有人挖你？还是工作时间太长，你那个不乐意了？我跟你说，工作
的事情你要自己拿主意，不要感情用事──」倒不是刻意转移话题，阿孝是真的关心。
「反正明天中午碰面我在跟你说，我手机有插拨，应该是Sam，就这样，我挂电话囉，掰
掰！」
小蓝迳自切断通话，假装工作很忙走不开的阿孝这才放下手机，躺回床上试着睡回笼觉，
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乾脆起床，正打算去刷牙洗脸，就看到面瘫和老爸正在客厅，两个人靠得很近，阿孝只来
得及看到自己老爸把面瘫推开，红着脸尴尬得要死地说，「阿、阿孝，你在家啊！我是回
来拿公文的！真的！」
不想揭穿父亲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也不想去揣测为什么早上十一点这两个人竟然都没
去上班，阿孝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浴室刷牙。
就算自己是个同志，知道自己父亲居然正在和男人搞，或者，更确切地说，更可能是被男
人搞……
直到嚐到洗面乳的味道，阿孝才愤愤地回过神来，将涂着洗面乳的牙刷从口腔裡拿出来，
弯腰拚命漱口──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那是老爸的事，他高兴就好，他高兴就是好
事！
其实，当年的阿孝发现父亲和他老闆的情事后，就想要另外找地方搬出来，只是父亲一直
不肯，甚至误以为阿孝是反对他的「新恋情」才要离家出走。
为了安抚父亲，阿孝只好继续当那个亮得刺眼的电灯泡，和父亲及「继母」过着「一家三
口」的新生活。
多年后，阿孝想，避开小蓝的日子之所以没那么困难，有很大原因要归功于父亲和他的那
个，那对老少配经常时不时地刺激他的心脏，害他石化。
※ ※ ※
到了约定那天中午，阿孝回到先前任职的公司，小蓝不在座位上，于是阿孝先和部门裡的
几个前同事打招呼后，礼貌性地和接替他工作的新进人员分享某几个客户的特色，或是如
何让稿子更快被客户接受的小诀窍。
两人正在分享某个饮料商每次都要用自己女儿当模特儿，但是修片真的很痛苦的事情，心
有戚戚焉地互相拍背时，'刚刚离开座位去热线的小蓝拿着手机回来了。
一看到阿孝，也不管场合就扑上去，用力抱着阿孝的腰说，「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老同事没太讶异，但是接替阿孝工作的人倒是吓了很大一跳。
小蓝是公开的Gay，不知道是自我意识太强，还是神经早就练得很粗；一点也不介意被说
娘娘腔或骚货还是变态。
他会和公司裡年轻的小女生一起对着杂志上的帅哥发花痴，也会大谈「我男朋友」；可是
，扣掉阿孝不算，会让他在公开场合搂搂抱抱的，除了男朋友，也只有女生──因为那对
小蓝来说算是「同性」。
当年，阿孝和小蓝是一起进公司的，刚开始，同事们也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后来看小蓝有
男朋友，又观察阿孝一阵，却不觉得阿孝有「娘」味，便相信两人只是因为认识太久，所
以小蓝才不会对阿孝有性别意识。
可是，这位新进同仁并没有经历那个时期，因此，乍见小蓝搂紧阿孝，马上往两人是一对
来联想，脸上立刻出现「妈呀」的惊慌表情。
然而，短暂的惊吓过后，这位同仁为了表达自己没有歧视同志的意味，连忙说：「原来你
就是张蔚蓝的男朋友？」
阿孝和小蓝都没来得及解释，阎罗王就端着那张严肃的脸说：「你搞错了，章奉孝是张蔚
蓝的爸！」
「怎么可能？」新进同仁是个死脑筋，嘴上说怎么可能，却一脸「这个爸爸也保养得太好
了」的吃惊面孔。
旁边的同事见状笑成一团，然而，却大家都很坏地合起来把这个不可能的谎说成可能，「
真的啊，章奉孝国中的时候不懂事，乱来之后就有了张蔚蓝，后来父子一起来我们公司工
作也算一段佳话……」
趁着新进同仁被坏心的同事们当玩具玩的时候，小蓝抓着阿孝悄悄地离开办公室。
电梯裡只有两个人，小蓝兀自紧紧抓着阿孝的手，却一句话也不说。
被抓着手的人也没想到要挣开，只是在心裡懊恼，不是说要疏远他的吗？怎么今天不乾脆
再找一个藉口爽约就好呢？
直到两个人手牵手进到小蓝说的简餐店，和小蓝相熟的店员暧昧地取笑说，「小蓝，你换
男人啦！这一个好帅，杰尼斯系的喔！」
阿孝这才想起要挣开小蓝的爪子，然而，小蓝却不让，反而抓得更紧，他对店员说，「再
帅也没你的份！我订的座位在哪裡？」
店员和小蓝似乎是同一个类型的，三八兮兮地扭着屁股将两人带到空位坐下，还对阿孝说
，「这位帅哥，我跟你说，我比小蓝个性好一万倍，你要是受不了他了，请一定要打电话
给我！等等我给你我的电话──」
「两份叉鸭饭！快点去做，不然我向你们老闆投诉你骚扰客人！」小蓝瞪着店员，气得双
颊泛红。
店员嘟起嘴，扭着屁股走掉了。
店员走掉以后，小蓝还恨恨地说，「早知道今天这臭三八值班，我就换一家了！」
阿孝只是讶异地问，「这家店有卖叉鸭饭？」这是一家简餐店，有咖哩猪排饭、香煎鸡腿
饭、甚至还有三明治简餐，但是，叉鸭饭？那不是应该去烧腊店买吗？
「所以我爱这家店啊！」这个话题显然让小蓝很高兴，「不要看他不是港式料理店，他家
的叉鸭饭很有水准喔！你不觉得在这么优雅的环境吃好吃的叉鸭饭超棒的吗？这裡是Sam
发现的，他带我来吃过一次我就爱上了！」
听到小蓝讲自己男朋友，大概是习惯了吧，阿孝并没有变脸，只是澹澹地附和，「他对你
还可以。」
自己男人被夸奖，还是被阿孝夸奖，小蓝比考试考一百分还开心，因为兴奋过度，就忘我
地大谈男朋友和自己生活的趣事。
阿孝只是放空两耳，静静地望着小蓝，告诉自己，和小蓝疏离一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自
己觉得是大烂人的人，既然能让小蓝这么幸福，那又何必多说什么呢？
──他高兴就好。
「……他说生日要带我出国耶，可是去欧洲好贵，我也好怕阎罗王不准假；阿孝你去过欧
洲吗？阿孝？阿孝？」说得口沫横飞的小蓝终于发现阿孝并没有在听自己讲话，他伸手在
阿孝面前挥了好几下，有些生气地说，「发什么呆啦！我在跟你讲话耶！」
阿孝回过神来，藉口信手拈来，「对不起，最近赶案子睡眠不足。」
小蓝也不知道接受了没，正想要讲个客户名来搪塞，正好那个三八兮兮的店员端着两盘叉
鸭饭走过来，顺便藉故搭讪，「帅哥，你知道这傢伙有个交往一年多的男朋友吧？我常看
他们两个一起来……」
小蓝气虎虎地，「东西放了就快走，别影响我们的食慾！」
店员从围裙裡掏出一个粉红爱心形状的小纸条，正要往阿孝的胸口塞，就被小蓝眼明手快
地拦住，「他不是！你别花痴了！」
阿孝从来没打算出柜，小蓝当然也不会随便帮他出柜，何况，自己也没明说是「不是圈内
人」，还是「不是一号」，因此，也算不上说谎。
「不是？」本来要抢回写着自己电话纸条的店员停住动作，狐疑地盯着小蓝。
「是还轮得到你吗？」小蓝咬牙切齿，把手上的粉红爱心撕得粉碎，再塞回给店员，「快
滚！快滚！」
店员闻言，啧啧两声，一边说着，「可惜了那么帅一个男人」，一边悻悻然地走了。
※ ※ ※
「我要吃你的肉！」小蓝一边说，一边理直气壮地拿起叉子和汤匙把阿孝盘子裡大半的叉
烧与鸭肉都过度到自己盘子裡，然后又把自己盘子裡的配菜和白饭过度到阿孝的盘子裡。
阿孝没制止他，只是看着手上的叉子和汤匙，想着既然有叉烧饭干麻不提供筷子。
小蓝搬来搬去，最后留了一片叉烧一片鸭肉给阿孝，说，「你瘦多的，本大爷手下留情，
这些肉给你补补，是我的爱，要给我吃光光！」
阿孝无奈地笑着说，「没关係，你吃。」
「我说你吃就给我吃掉！不准嫌油腻；你再瘦下去就要变成排骨精了，你没事接那么多工
作要累死自己吗？」
「外包嘛，有案子才有钱拿，难得有案子就尽量接……」这阵子在电话裡已经敷衍得很习
惯，所以阿孝回答的也很顺。
「那分一些给我好了，你忙到连我要约你吃餐饭都没空。」因为正在吃爱吃的食物，小蓝
的心情似乎好点了，嘟着油亮的嘴唇，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要跟我抢生意？」阿孝避重就轻地打趣。
「谁说要拿你钱了？我当义工！」
「这么有爱心，可以去孤儿院或老人院，不然学校或是医院裡也很需要帮手──」
「你不把我当兄弟看？」
「不是姐妹吗？」阿孝笑了，对答如流。
小蓝闷了，低着头勐吃了好一会，突然抬头说，「我想开工作室，你来帮我吧？」
阿孝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我打算辞职，自己搞间工作室。我要你来帮我，或合伙、或打工，都可以；我们
可以租一间小房子；一起去买电脑，软体硬体都要最新最好的，不要开个档案就要等到快
睡着；一起去看桌椅，要舒服的，不要现在这种坐屁股都会痛的；一起──」
「我没打算开工作室！」阿孝连忙打断小蓝的妄想，好不容易才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一
起开工作室，那不是走回头路吗？
小蓝沉默几秒，再开口时语气欢快得有些异常，「那我开，你来帮我！老子想自己当老闆
很久了，哼哼，以后我开工作室，我当老闆，你每天早上不准时上班我就像阎罗王一样用
关爱的夺命连环Call──」
阿孝有些不忍，低下头，不让自己去看小蓝的脸，瞪着盘子裡那两块叉烧和鸭肉，说，「
我喜欢现在这样自己接工作。」
如果是以前，小蓝可能会发火，可能会吵闹，阿孝想，如果他发火了、吵闹了、哭了，自
己就乾脆拉下脸走人，然后用他太自我、太情绪化当藉口，再冷他几天、几个星期，或是
几个月……
可是，小蓝没有发火，也没有哭闹，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语气仍然欢快，「那就不用打
卡好了，採责任制，你爱几点上班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几点下班──」
「小蓝──」阿孝想说，我不会和你一起工作的，可是，却终究不忍，也不知道如果小蓝
问自己为什么，那要怎么回答他；于是，喊了他名字之后就无以为继了。
小蓝等了一下，没有追问，也没有失控，反而继续说服着，「而且，开了工作室后，和你
现在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只是有了公司行号的名称，又有我们两个人手可以分配，这样
不是很好吗？」
「我考虑看看……」于是阿孝只能这样搪塞。
「没有考虑看看这个选项，你高中就答应我了，我们要一起开工作室。」小蓝突然抓住阿
孝的手。
阿孝直觉地把目光从眼前的叉烧和鸭肉，移到小蓝那张即使添了年岁，看起来却还是像孩
子般可爱的娃娃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小蓝的眼睛一如阿孝初识他时那么大、那么闪、那么天真又纯淨，让人觉
得对他说个「不」字都是犯罪；于是，阿孝只能败下阵来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小蓝咄咄逼人地追问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