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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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郊外的某个小院子里，卫青正跟自己的三姐卫子夫一同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长姐卫君孺则在卫少儿的房间里，里面不断传来卫少儿痛苦的呻、吟声，听得人心惊胆战的。
卫青忍不住拉了拉卫子夫的袖子，“三姐，二姐和外甥都会平安吗？”
眉目清秀的少女转过头来反握住卫青的手，眉梢也隐隐有些忧愁，不过嘴里还是说着，“会的，一定会……”
卫青垂下了头，心中还是有些焦躁。现下正是夏末秋初的日子，虽然有风，但是在阳光下呆着还是有些热，卫青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却怎么也不愿去歇息一会儿，他执意要等着自己的小外甥出生。
而此时的宫里，沙漏无声地计算着时辰，坐在刘彻旁边的太皇太后也无声地拨弄着手中的那串珠子。今天是刘彻按例来看望太皇太后的日子，往日太皇太后倒是不怎么在意的，反正与这孙儿，她也基本上不多说什么政治以外的话题，后宫中的事情，又有嫔妃和皇太后，馆陶公主来陪她说。只不过今日，太皇太后倒是有些着急，才下了早朝，她便派人将皇帝给叫了过去。
可着叫过去了却又偏偏不说话。
其实不说话刘彻心里也是有些清楚的。前几日他在朝堂之上正面提出了新政的事情。董仲舒的主张虽然十分大胆，但是也确有其可取之处。从某些方面上来讲，刘彻倒是认为儒学比那黄老之学要实用得多。
然而这也是有苗头的，之前他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众臣以及太皇太后都有些明白他心中的那些心思。只不过今日朝堂之上，他又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赵绾王臧这两人，虽说不上是什么奇才，不过也算得上是学富五车，学识渊博之人，眼光也还长远，最重要的，他们认同刘彻的观点，同样表示新政有实行的必要。
就算不为别的，就为这知遇之恩，刘彻也必定是会提拔他俩人的。更何况这两个人确实能拿出点东西来。
只不过有些人动作也太快了些，他这刚提拔了两人没几天，想不到就有人在太皇太后面前参了他一本。
太皇太后低垂着眼睑，远远看去还不知是沉思还是假寐。刘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时的长乐宫内，除了一名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就没有其他人了。赵绾王臧这两人她之前也传召过，讲法确实是一套一套的，不过——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新政是什么？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太放在眼里，祖制朝纲才是老人家眼里的一切。
刘彻看了良久，才轻咳两声道，“奶奶？您，在想些什么呢？”
“嗯？”太皇太后转过头来，循着他的方向，“老身在想，这刚出生的牛犊，能斗死老虎不？”
刘彻心中咯噔一下，却不再说话了。
“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呀，我老太婆虽说不能完全看透，但也能猜到一些。依我看，赵绾王臧，学士广阔，确实是两个人才。”她低头微笑着，慢慢捻着手中的串珠，一颗颗，一寸寸。
刘彻的眉头放松了些，老太太只要不是一棒子打死，那对谁都好。现在想来自己的动作的确大了些，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想提拔这两人的。
“奶奶圣明，孙儿也是听说这两人学识渊博见多识广……”
“所以就让他们两个人来主持推行你的那个什么新政？”还没等刘彻说完，太皇太后就慢悠悠地接了口，刘彻刚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实话，现在的他真的不知道面前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究竟想要如何。
刘彻不再说话了，窗外的鸟依旧叽叽喳喳叫着。
“看，冬天过了，鸟儿就又叫了。”太皇太后抬头望着窗户的方向。虽然现在的她看不见什么，但正因如此，她就看得比别人更透彻。
“只是切莫叫坏了嗓子，那便不值得了。”
刘彻点头称是。
“这提了，便是提了，你是大汉朝的皇帝，而我是你的奶奶，你要提谁，奶奶我还能阻止你不成？咱们也不是出不起这么点俸禄。”
刘彻给太皇太后续茶的手停在了半空。
太皇太后用耳朵辩了辩声音，问道，“怎么不倒了？我倒是还真有些渴了呢。”
听了这话，刘彻这才微微倾倒茶具，继续为她续茶。
“说句实在话，这提了也没什么，但是啊，皇帝你可要注意了，你这一动作，朝中多少大臣不满呢，但他们也只能来跟我说说，我也不能直接干预你的事情。看样子皇帝后面的这段日子可得好好批别人所参的关于赵绾王臧这两人奏呈了。”
这话说好听点，是我赞同你提但是他俩总得被其他大臣调查然后拉下马；难听点，那就是我不赞同你这皇帝的荒谬做法。但是本质又有什么不同呢？
此时的平阳公主府内，下人们已经开始准备晚餐。
平阳站在屋子正中央，手上拿着三根已经点燃的香，对着天拜了拜，随后插进了放在书案上的那个小木鼎里。
她的丈夫去世多久了？也许许多人都已经不记得了，就连她自己现在也早已想不清自己的丈夫的模样。
听说今天她的弟弟又搞出了些什么花头。但是如果连王太后都治不了他的话，那么也只能等着老太太来治他了。为何要治？
多少人以为太皇太后是不喜欢刘彻的。以前她也这么以为，可是现在看，若是真不喜欢，她又怎么还会容许他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且不说以后，现在还是坐得稳稳的吧。
“启禀公主，皇、皇上来了。”一个奴婢轻喘着气儿跑进来，平阳还来不及反应，她那弟弟就已经大跨步走了进来。
看脸色，皇帝确实心情不太好。
将佩剑随手往桌上一放，刘彻皱着眉头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不说话。
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端着茶上来，动作有些僵硬。
“咦？卫青？怎么是你，子夫呢？”平阳接过他手里的茶具免得他在天子面前犯错或者是烫了自己。
“二姐今天刚刚生下小外甥，身子虚，三姐在那儿照顾呢。”提起今天下午刚刚见到的小外甥，卫青原本凉薄的声音也变得有了温度，嘴角也微微扬起，好一个清秀灵气的少年。
刘彻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很惊艳，但让人看着舒服，特别是这声音清清冷冷的，听着火气也小了一些
挥挥手让卫青退到了一边，平阳轻轻撩起裙摆在刘彻身边坐下，“怎么？老太太又给你气受？”
刘彻斜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平阳伸手轻轻帮刘彻拍去了身上的灰尘，“瞧皇上这样儿，反倒是真受气了的样子。我可是听说，老太太没要你怎么样呢。”
“自然不用她把朕给怎么样，她只要动动手指头，朕的手下便就能怎么样了！”
知道是赌气的话，平阳也从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赵绾王臧被整下来，那还不就是迟早的事儿？”平阳自顾自倒了杯茶品了起来。
“连姐姐也这么想？！”刘彻现在的表情，就好像是原本商量好了的同盟军突然就要弃他而去的感觉。
卫青在一边的帷幕下站着，低着头，看起来乖乖顺顺。
他虽然还小，对于这位皇帝陛下为何如此生气有些不解，不过听平阳公主说这事儿，似乎皇上是挺憋屈。想着，卫青开始大胆地拿同情的目光远远看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帝王，不能自己做主，真的是一件很不令人开心的事情。不过，不是爱马之人，他终究喜欢不起来。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的那刚出生的外甥，虽然刚出生，五官还皱在一起，但他总觉得那小娃儿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
平阳公主放下了茶杯，偏头对着皇帝理所当然道，“你以为老祖母是跟你说着玩玩的么？既然她能放出这样的话，朝中必定是有人已经在为绊倒他们两人做准备了，这只是早晚的事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点可还要姐姐教你？”
刘彻抬头看着平阳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屋子中央，又一步一步返回来，“要姐姐说，弟弟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些个事儿。至于赵绾王臧，我看还得再看看老太太的态度如何。”
卫青的眉头轻轻皱起。赵绾王臧这两个大臣，他也是听说过的，据说是难得的两名好大臣，也是极力维护当今皇上新政的两命大臣。怎么，这新政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他偷眼看了一眼正在上座上坐着的刘彻，他看起来也只不错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模样，就要对付这么多的事情……
果然，还是马儿最简单。
刘彻端起茶杯刚想喝一口，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正在看着自己的卫青，再次感叹这个少年长得十分耐看，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看人，想着，他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