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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作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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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二十七年夏
我第一次进了东书房,就好像原来每年放完暑假开学一样,虽然仅有一年,不过也够了。本想着可以和大哥一起上下学的,可是却忘了大哥已然十六岁,在太子和太傅的保举下,已经开始逐渐入朝为官,是不用再来东书房了的。
不过,东书房还是有很多皇子,正好可以满足我穿来之前的愿望:找个有潜力却隐藏很深的,然后亲近他,辅佐他,一步一步,助他夺取皇位。好吧,我承认,我对连祁言,说到底还是记恨了。
其实,有什么好记恨的呢?本来就是连正面都没见过的表兄妹,他又怎会为她而做惹怒皇上的事儿。只是,只是我隐隐约约的还是希望,自己于他而言,是个不一样的人。
果然,还是前世小说看多了。莫名其妙的把那时在书房的事儿灌上缘分和一见钟情的这些无稽之谈。
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何必多想。正巧抬头看见那个在春日宴上从头到尾对我都带着一丝说不清缘由的不屑的六皇子,连祁行。他分明看见了我,却和没看见没什么两样。不过,我记他倒是记得很深,他……用算命先生的话说,就是透着一股不凡的劲儿。
我想过去搭一句话,却没想到刚站起身,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一个和我一般岁数,粉妆玉砌的一正太啊,本来僵硬的语气也不由放缓了许多:“你要做什么?”
“我二哥让我在书房里,多多照顾你。”小公子一本正经的说,说完又笑了出来:“你真胆大,我听我二哥说了你的事儿。”
“你二哥?”
“我是林晋远。”小公子像我眨了眨眼睛。
我想了想便也明白了,应该是我大哥的朋友,太尉家二公子林晋安的小弟,我对他还是有所听闻的。他爹和他哥哥都专于武事,可是他却对那些不感兴趣,一心以我爹为榜样,于是便笑着对他说:“那以后要麻烦你的照应了。”
“自然自然。我一定会多多照顾你的。”他的话似是有深意,可是,我不感兴趣。本还是想着去和六皇子蹭蹭话,却见太傅进了书房,便坐了下来。
太傅的教学过程便是先给我们讲了一些治世之道,然后就着讲的内容,结合时事,让我们写篇议论文。看着那题目,我有些想笑。
昨日里,大哥找我,跟我说了书房里的规矩和人员分布。我看着他婆妈的交代着各种琐事,心里暖暖的。最后大哥,忽然跟我探讨起了政事。我不由诧异,朝堂的事儿,爹爹偶尔还会为考考我,说上一说,可是大哥,却是从来不曾跟我提过。于是,便认真听他谈了起来,偶尔议论上两句。
却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昨日里说的内容,竟然是今天的论题。大哥,这明摆着是给我做枪手。也不知道是不信我的实力,还是想让我在书房一战成名,免得以后因为是女孩子,被人欺负了去。也因着昨天的事儿,我这篇文章写的顺利,倒是比其他人快上许多。
交上去时,我在一旁等待评论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却怎也为想到太傅看第一眼,便笑了出来。我有些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反应。
等到太傅看完,抚着须看着我,眼里探究之意明显,到最后才笑着叹了口气,看着我的文章说:“倒是有些年没见过这样的字了。”
我一下明白了过来。我写策论前就已经有了构思,所以心思都放在了这字上。原是想着,我惯用的簪花小楷太过秀气,不适合写这样的文章,便换了个字体,却顺手写了他的字。太子原来也是这东书房的学生,和太傅又很是亲厚,想起楚寄澜,心里又是一堵。总之,太傅自然看得出这字是仿了谁的。
一时之间,我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个什么反应,羞也不是,不羞就更不对了。
太傅倒是没关心我的表情,继续说了:“这文章,这想法,写得竟也和太子在你这岁数时相似。一转眼,都六年了,看着你,老夫倒是有些怀念那些时候了。”
连祁言的策论一向出众,听了这话,我猜测太傅大概是在称赞我,可是,却怎么也不明白,他语气中的叹息从何而来。
直到后来,和连祁言相处频繁了起来,才渐渐懂了太傅那时的可惜。
下学之后,我还记挂着要去和六皇子蹭话。在门口等着时,林晋远一副不耐烦,催促着我快些走。等看了我等的人是谁是,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不理他,对着连祁行福了福身子,努力笑的如二月春风:“六皇子好,我叫……”
他竟连脚步也没顿,避了下身子,便走了过去。
我愣在那里,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倒是林晋远见他那样表现,走过来把还曲着膝的我拉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不过是亡国公主的儿子,有什么好拽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连祁行听到。他回身时,眼里的冰刃,连我这个站在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一边的我都被刺的不轻,更何况那个被刺的依然面色瞬间苍白的林晋远。
不过,还好,连祁行片刻便走了。我轻声吐了口气,拉了拉还在呆着的林晋远:“走啦。”林晋远好半天才回过神,我笑着摇了摇头,他,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但这件事儿伴着那一刻连祁行眼里的杀气,却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一直盘桓在我的心里,也因此成为了后面种种的因始。
我走错的第一步,便从这里开了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娘问我在书房怎样,我瞥了一眼在一旁闷头吃饭的大哥,想着他估计是怕爹知道他给我做了枪手,只说了句:“很好啊。”便找了个话题转开了娘的追问。
后来,陪着娘看戏的时候,大哥偷着问我到底如何,我低声回着,和他猜的一模一样,还把太傅的话掐头去尾的跟他说了。大哥才松了口气说,那就好。一会儿,就觉得不对,低声嘟囔着:“哪里是我猜的,是太子提起的。我当时还不知他怎么想起跟我说那个,后来回了家见丫头给你收拾去书房的东西才明白了过来。”
这话落入我的耳中,便让我又多了几分旖旎的念想。可是,却始终忘不了春日宴上,我跪在冰凉的地上,等候皇上的发落时,不知什么想法竟然将眼神投给了他,却没想到他竟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此后,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心里的那小小的波澜终还是被冰凉代替。又因为我心里还是念着林小公子的那句“亡国公主的儿子”,便没再详细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