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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她知道,哥哥和他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她理所应当的以为,调动一辆车,并非……难事。
      所以,夏莘,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临时调来的车,从B市到夏莘的家,跨越好几个省,匆匆忙忙,连饭点都被省略,夏莘和他在车上睡得昏天黑地。

      夏莘回到家时,门是锁着的,门口连一副对联都没有,木制的大门,打开后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有一棵合欢树,每每在夏天,树下尽是合欢清雅的香味。
      夏莘走时,树上朦胧的花朵团团相簇,开得繁密。从门外看去,现在只剩下干枯的枝条。
      夏莘走时,爷爷千叮万嘱,有饭就去吃饱,有衣就要穿暖,别人说的不中听的话,就当积德,听过就忘。
      夏莘回来了,爷爷却不在家了。
      走过家门口的石拱桥,底下的河水不如往日清澈,黑得诡秘,映出桥上两人单薄的身影。
      这儿冬天湿冷,林衡灿觉得自己的外套上都浮了一层水雾,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一时间让喜欢热闹的他心烦了起来。
      “阿莘,你要去哪。”
      她回过身来,边走边自言自语。
      “爷爷喜欢喝酒,是绍兴黄酒,往年爸爸总是会陪爷爷喝几杯。镇上退休的老镇长,是个清廉的好官,却是不得善终,老的时候,身边无老伴,膝下无子女,爷爷总是在初一,初二会找他喝几杯。”
      “所以,现在你要去找他。你等一下我。”
      林衡灿,转身就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夏莘伏在桥上的石狮上,看着异常平静的水面。想起一句话,觉得异常讽刺,波涛暗涌。

      林衡灿回来时手上提着两坛酒,用红纸混着黄泥尘封着。
      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喘着气,呼出白雾,被冻得发红的鼻子和脸颊。
      “过节时……去别人家……空手……不好呀!”
      许是跑得累了,连一句话都说得不流利。
      他笑,她也笑。

      和爷爷交好的镇长名叫吴清然,据说他的爷爷曾经在晚清时是当地的知县,应其通晓乱世的形势投靠对了人,便也造就了,吴清然世袭了他爹的镇长职位,只是苦于吴清然不懂为官之道,遭到排挤,妻子携女离他而去,倒是应了那句话,两袖清风。
      夏莘见到他时,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火笼,掉红漆的竹条编制的桶型篮里放着粗土烧制而成的瓦窑,覆着灰的木炭因为太劣质而腾起的烟,冲到了夏莘和林衡灿的喉咙,夏莘硬是忍着不出声,而林衡灿却是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长期以来被寂寞折磨而变的性格古怪的老头,挽起被磨得破旧的青袄袖口,折了院子里的枯枝,干枯得如树皮的手,在撩拨着火笼里的木炭,烟味也就渐渐的淡了。

      他扫了一遍提着黄酒的林衡灿,眼角都没带过夏莘,用方言说了一句“还归啊!”示意夏莘进门。
      他住的是老房子,高高的门槛,推开雕花的门,应是左脚先踏进。
      林衡灿照着夏莘的样进了去。

      林衡灿,乖乖的坐在四脚的方椅上,围在矮桌的一方。桌上摆着镇长用给别人写对联赚来的钱买来的猪舌,鹅肉和山上可以采到的野菜。
      夏莘用放在桌旁的煤炉温林衡灿带来的酒,夏莘打了个鸡蛋进去,用一支筷子慢慢调匀,有加了点糖,橙红色的酒上浮起点点蛋花煞是可人。

      林衡灿,小小的喝了几口,甜甜的,微辣的,绕着他的舌头和鼻尖。几口下肚,只觉暖意由脚尖窜上,连心都暖和了。
      林衡灿,舒服的呼了口气,旁边的老头见他这样,眉头一挑,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乡音的普通话,“酒好吃哒。”
      林衡灿眯着眼睛,笑开,吴清然也极少的笑了。夏莘又煮了三碗面条,除了自己的那碗,其他两碗面条的底部各放了两个水煮蛋。饿了一天的林衡灿,吃的很是开心。
      酒足饭饱后,吴清然领着夏莘进入里屋。藏青色的布帘后放着一只秤杆,夏莘一眼认出那是爷爷用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她依稀记得,爷爷提着秤杆,对着趴在柜台上的她说“称是用来衡量用药的,良心是用来衡量自己的,宁愿别人对不起自己,也不要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夏莘弯起腿,慢慢的跪了下来。她没有哭,和爸爸走的那一次一样没哭,慢慢的磕了三个头。
      林衡灿走了过去,扶起夏莘,随即握住夏莘冰凉的指尖。
      “苏爷爷是怎么去的。”
      “夏莘,苏苘虽然与你无血亲,终究是将自己的残生付之于你们父女俩……他其实早已经病入骨髓,要不是怕你在外受冻,也倒是撑不到为你买那几件衣服的时候。”
      吴清然曾经想过,若是自己写给夏莘的信引得夏莘过来,见到了好友的遗物,她会是怎样的哭法,自己又得说些什么,告诉她即使是为了爷爷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他也是知道的,这个女孩在父亲离世时,也未掉过一滴眼泪。别人说她无情,她却看到了她眼中的死寂,所以是什么支撑这个女孩活到现在,往往是个巨大的疑惑。
      他不知道的是,夏莘的爸爸苏勉曾经告诉过夏莘,“敬畏万物生命,永远不要去质疑现有的存在生命。”
      夏莘极是听话。
      夏莘久久的沉默了。
      吴清然也是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丫头。却是没了底气,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老友付错了人。
      他拿出厚厚一叠书信给了她,“拿去吧,苏苘本是叫我等你十八岁之后再给你的,算了算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夏莘又再次跪下叩了个头,接下书信,便是和林衡灿走了。

      请允许我说一句题外话,关于送夏莘和林衡灿的司机细节问题,大家自己想象吧!谢谢。

      林衡灿不得不在一夜之内赶回去,他不安,坐在车上睡不着。
      夏莘同是忐忑,手中厚厚的信封写着,“苏夏莘,亲启”爷爷略带草的字。夏莘无法入眠。

      “阿莘,不哭,在爸爸,爷爷,离开自己的时候不哭。不是阿莘太坚强,不难过。而是这种难过,绝望到本能的欺骗自己,夏莘不哭是因为眼泪在一瞬间就被抽干,夏莘其实比谁都更在乎,不哭,并不代表不难过,是吗。”
      林衡灿坐在夏莘身边 ,靠近夏莘,更靠近她的心。
      不像其他人,他是知道夏莘悲伤的人。
      “爷爷……留给我,这个。”
      林衡灿接过,“阿莘,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面对。”

      陆明清翻开阁楼里的日记,决定当夏莘的哥哥。
      林衡灿和夏莘一同读了记录在爷爷心里传达给夏莘的历史,便成了夏莘心尖上的人。

      夏莘的妈妈梁良和夏莘的爸爸苏勉,竟是经历过如此无奈的波折,只不过,总是夏莘的爸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夏莘的妈妈,付之的信任如此之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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