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流水有情花无情，云卷云舒阴霾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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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日，巨门祭司之嫡子风琊要拜师贪狼祭司之事传遍了整个流月城，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荡，好事者着意渲染风琊之无能与谢衣之聪慧，强调其被紫薇大祭司嫌弃才转而投奔籍籍无名的贪狼祭司——巨门祭司看着自家儿子即将成为下任贪狼祭司却因紫薇大祭司不虞而束手无策，巨门祭司与紫薇大祭司之间裂隙渐生……
“嗤——”听到此种流言，风琊对着瞳笑道，“没想到我风琊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大祭司流言主角之一，真是不甚荣幸。”
瞳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册——没错，他是窝在家里看书然后被硬生生拽出来的。
“瞳，你觉得这流言如何？”风琊坐在瞳身侧，笑眯眯地问道。
“既为流言，真假自辨。”瞳翻过一页，低声道。
“这流言感觉一直在致力于离间我爹爹和大祭司的关系啊，”风琊少年用手托着下巴，“而且我明日就要拜贪狼祭司为师了，这流言还顺带离间了我未来师尊与大祭司的关系，都把我的名声弄臭了，什么叫风琊无能谢衣聪慧嘛，就算是事实作为当事人的我还是感觉很不开心啊。”风琊恨恨地拽了一把草，“别让我知道是谁传的，不然我要他后悔做了这事！”
少年软绵绵的威胁让瞳眼睛一闪，他放下书，似饶有兴致地看着风琊，“若你，知晓何人，你会如何，处置？”
风琊起了兴致想要跟瞳这个未来七杀祭司——主罚各类卧底奸细叛徒，负责刑讯的祭司——好好讨论一下各类刑罚手法，“你觉得用酷刑逼迫他们交代此举目的如何？”
瞳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下下之举。”
风琊撇了撇嘴，看着瞳，“瞳有何见教？依你之见，上上之举为何？”
“我研制出各种，蛊虫。”瞳缓缓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此乃钻心蛊，此蛊虫喜爱心血之气，入体后沿着血脉筋肉爬至心脉之处，从此扎根在心脉，一月成熟。成熟后蛊虫会日日吸食宿主心头血，同时释放自己体内毒素，让宿主感觉更为敏感，此时——”瞳意味深长地看着风琊。
风琊立刻接下来：“然后呢然后呢？会怎么样？”
瞳僵硬的笑脸扩大了，“想知道？”
风琊少年立刻点头，不知道自己像极了犬类。
“此时若有专门的刑罚人员对其进行审讯，自会事半功倍。”瞳看着风琊，“吾之蛊虫，用法各异，样样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琊咽了一下口水，瞳少年这种突然气场大变的形象，怎么那么像日后的七杀祭司呢？
“如何，怕了？”瞳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简。
“怕？”似乎在咀嚼这个字眼，风琊躺下身，看着远处的矩木，“我如今，什么也不怕。”
瞳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所有背叛他的人，除了那个人，我都不会放过。”风琊似喃喃自语，“我要好好看着他，一直站在他身边，无论谁阻挠我，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瞳看着少年的脸，【他】？
瞳想起今日大祭司给他的指令：观察风琊，切勿让其被谋算夭折。
风琊是想要效忠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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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愈演愈烈，贪狼祭司收徒大典的举行更是助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流言。风护城和罗刚眉目煞气重重，这放出流言之人心肠歹毒，竟要让新任大祭司与他们离心。幸而他们已收到廉贞祭司密信，按兵不动，大祭司还是十分新任他二人的——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待得时机成熟，将叛乱之人一网打尽。
风琊一身墨黑紧身衣，束得少年身材纤细，肤色苍白，可惜了阴沉的五官——少年一丝不苟地做完一切繁琐的礼节，正要对罗刚下跪行礼之时，突兀地传来一声呼唤：“风琊哥哥——”
风琊愣了一下，竟是谢衣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一把搂住风琊的右手，刚到少年胸前高度的小谢衣一脸盈盈笑意，“风琊哥哥，你怎地今日拜师也不叫我呢，是不是生我气了？”
风琊不着痕迹地挣开谢衣的手，往后看去，果不其然，沈夜和华月缓缓走来，众人除了祭司们都跪下行礼，端的是一派霸气。
“师尊，你给大祭司派请帖了？”风琊硬着头皮趁着沈夜还未走近，对罗刚问道。
“臭小子，你师父我哪敢不给大祭司请帖啊，”罗刚瞪了风琊一眼，“只是我也没想到，大祭司居然真的会出席。诶……他不会是来抢我徒弟的吧？”
“师尊，你想太多了。”风琊砸吧砸吧嘴，“也就您老不嫌弃我资质了，大祭司可是收了一个比我好太多的徒弟呢，喏，谢衣，就这个。”风琊指了指一脸好奇地看着罗刚的谢衣。
“哟，这小娃子资质不错啊，果真比你好太多了。”罗刚毫不在意地碎了自家徒弟的自尊心，“不愧是大祭司之徒。”
“谢衣，还不快谢贪狼祭司。”沈夜走近，看着风琊似笑非笑，转而对谢衣道。
谢衣闻言神情一凛，对罗刚行了一礼，“谢衣谢贪狼祭司赞誉。”
罗刚连连挥手，老头子一把年纪看起来竟然还精神不错。
“风琊，本座来得有些晚了，不曾打乱大典吧？”沈夜伸出手，似乎想要拍拍少年的头，却不曾想被少年躲过，他眉心立刻皱起来。
风琊瞄到沈夜神色，立刻为自己解围：“大祭司，风琊从今日起已是师尊之徒，须得维护师尊尊严，请大祭司勿要调笑于我。”风琊装的一脸正气，倒把罗刚感动得恨不得抱抱他。
沈夜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看向罗刚，“本座还未恭喜贪狼祭司喜获佳徒。罗刚，你也不必再怕百年之后无人送终了，本座看风琊是个孝顺的孩子。”
四周诡异地静谧了一下，风琊仔细端详沈夜神色，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这话——风琊着实不爱听，但是他得忍。
“罗刚代风琊小徒谢大祭司厚赞。”罗刚老头收到身后华月的一个眼色，知晓这是大祭司故意之举，心中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看到风琊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忿，他就怕这孩子不分轻重在众人面前给大祭司难堪，这样他可就没办法护着他了。
沈夜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不远处瞳一眼，瞳对他做了一个微妙的手势——万事俱备。
“如此，大典便可开始。”沈夜一摆手，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展，尽显一代大祭司之大气。他坐在上首，对风护城和罗刚颔首，示意大典可继续。
罗刚和风护城对视一眼，随后对大祭司行一礼，分别坐于下首左侧和右侧，华月携谢衣坐于右侧风护城下首。
礼仪祭司得到示意，举起手中鼓槌，狠狠地槌了一下鼓面，“咚——”雄厚的鼓声响彻流月城一隅。
“风氏幼子，年双六，得贪狼祭司青眼，故于今日行拜师大典。从今往后，风琊为师尊罗刚之徒，对师尊必等同老父，努力参悟师尊所教，不误师尊教导。”风琊缓缓跪于蒲团之上，先对风护城一拜，看着风护城眼中的欣慰微微一笑，随后对着罗刚念出拜师辞，郑重一拜。
“风琊在此立誓，吾必将继承师尊之衣钵，成为贪狼祭司，效忠于大祭司，此心不移。”少年铿锵有力地许下诺言，对着沈夜一拜，不顾四周哗然一片，缓缓抬起头看着沈夜，似是这样他心中的决然就会传递给他一般。
“……呵。”紫薇大祭司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似乎得到下任贪狼祭司的忠诚在他意料之内——事实上，华月、瞳都知道，这确实在他意料之内，只是他并未想到风琊会选择在这个特殊时刻宣誓效忠。
看来，这两天的流言，着实让他有些烦恼了。
不然这小子才不会急着在众人面前表态呢——这骄傲的小子，若是不做出什么功绩，恐怕不会对他表示他的野心吧。
沈夜看着风琊那双特别好看的眼睛，再次有些惋惜这双眼睛长错了人。
风琊知道自己这一举有些越权之嫌，毕竟自家师傅还在，自己却说要作为贪狼祭司效忠大祭司。他甚至不敢去看爹爹和师傅的脸色——这两天的那些流言，中伤的是爹爹和师傅对大祭司的忠心，若是沈夜他相信了——他不能赌，赌不起。
所以他选择将自己成为沈夜与风护城、罗刚之间的纽带，有他在，巨门祭司和贪狼祭司永远也不可能背叛沈夜，流言，将会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风琊已经跪了将近一刻钟了，沈夜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众人都有些扛不住这压力了，心中都在想：这风氏幼子怕是要废了。
沈夜轻笑一声，在掉针可闻的环境下分外明显，大祭司这是——表示他接受了？
“本座等着那一刻，你身着贪狼祭司服饰，以祭司之礼对本座效忠的那一刻。”沈夜声音狂放，对风琊道。
风琊知道自己的险棋走对了，他不敢确定沈夜是否真的相信了他的忠心，只知道风氏一族和他师傅的命都暂且保住了。小小少年瞬间有些放松了。
这时，一丝怪异声响传来，一道箭矢直射风琊，似要取其性命。
有些放松的少年反应迟钝，眼看就要避不开这道要命的攻击——箭矢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风护城和罗刚立刻将风琊护在身后，这才仔细观察起来——这道箭矢之所以停顿在半空中，乃是因为有一层密密麻麻的细丝所织的网将其卡住，看这箭头上碧幽幽的光泽，必是涂抹了剧毒！
众人都不知是谁要害风琊性命，也不知是谁在那一刻救了风琊。但是风琊自身却是知道的——那细丝网，是瞳的千丝催命蛊所织成，这种蛊虫能在极短时间内织出来一片天衣无缝的网，有任何猎物陷入网中都不能挣脱，等待着猎物的只有死亡一途。
风琊吃惊地看向瞳，只见瞳少年默默地收好蛊虫，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谢衣。
风琊一惊，然后立刻看向谢衣，他正在向他走来，风琊大叫：“谢衣，不许过来！华月，保护他！——”
风琊这声嘶吼似乎吓到了小谢衣，他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另一道箭矢飞速而来，那箭头上一模一样的色泽彰显着它见血封侯的剧烈毒性。沈夜扬起一抹冷笑，这些人一而再地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真真是愚不可及。
距离谢衣五步远的华月迅速抽出箜篌，音波形成一道道凌厉的攻击，将箭矢打落——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他们，绝不会让谢衣和风琊受到任何伤害，之前对流言的放任不管不过是让那幕后之人以为自己计策已经奏效，在今日孤注一掷地谋害谢衣和风琊，好让他们人赃并获好定罪罢了。
只是，这其中，出了一点小意外——
华月看向因为谢衣脱险而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的风琊，还是个孩子，表情也掩饰不过关。但是，他的宣誓倒是让阿夜难得的十分愉悦，这便是一大功了。
华月看向沈夜，只见他一直看着不远处的建筑，刚才那两发箭矢，后一发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只见沈夜手中忽然执起一柄长剑，剑啸长空，凛冽非常。
谢衣一脸担忧迷糊地看了看风琊，然后又看着沈夜：“师尊……”
沈夜忽然凌空一跃，挥出一剑——虽是一剑，但是祭司们都依稀看清那不止一剑，怕是起码有十剑，只因速度太快，看起来像是一剑。
凌厉剑光所到之处皆瓦解，忽然一道幽蓝光罩出现——偷袭的人被大祭司逼得现行了，却不是在那建筑之上，他的遁逃速度还是不及大祭司的目力所察，这是何等的实力！
沈夜冷哼一声，待到灰尘尽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现任七杀祭司——穆薷絮，也是现任所有祭司中唯二的女性祭司。
沈夜将左手背于身后，毫不在意地看着她，“七杀祭司，你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谢衣乃本座首徒，你这是意图叛于本座？”
七杀祭司杀气凛凛，她的武器是一根长鞭，被她舞得在空中啪啪作响，让人不寒而栗。她闻得沈夜问话，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我的大祭司，我哪里比不得华月那个蛊人，你竟让她成为廉贞祭司，你将我置于何地？！”
华月一愣，显然没想到竟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沈夜嗤笑一声，漠然地看着她，“你如今所作所为，不就说明了本座所举乃是正确无比么。”穆薷絮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胸中郁气不散，她狠狠地挥舞长鞭，“既是如此，我成为不了你的心腹，就让我成为你的敌人，这样你才能看到我！至于他们——”七杀祭司阴狠的双眸扫过谢衣，然后看向一样阴狠目光的风琊，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哈哈，我竟没看出这娃儿性子与我如此相似。”
风琊抿了抿唇，看向沈夜，随后低下头。
当年他年幼，只知道那女性七杀祭司突然死去，并未深交。现在看着她，仿若看到了前世那个，执迷不悟的他自己，为了沈夜的一个肯定，执念入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流水有情花无情，云卷云舒阴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