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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驶过了村口的老槐树,约莫百米处老农就把车停了下来,“娃儿,大爷得去老村长那儿啦,你自个儿回家去吧,路黑,小心着点别摔着了啊。”
      她听了赶忙敛身下了车,活动了下被颠得僵硬生疼的四肢,躬身向大爷道了谢,才回身朝大爷随手一指的方向走去。
      车上的老农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才驾车朝另一边去了。
      她走了不多会就到了一间低矮的泥瓦房前,虽然残旧,但四壁完整,至少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正犹豫着敲门不敲,敲开了门又该怎么应对,忽而响起狗儿的欢叫,有烛火从屋里出了来。一只摇着短尾巴飞跑的小土狗俯冲着扑到她脚边,撒着欢儿绕圈跑。漆黑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女的手上举着蜡烛,见着她宽心地笑了,“可算是回来了。”
      她小心偷眼看向他们,两人都是寻常容色,却出乎意料的年轻,男人瞧着怎么也未过而立,而她就着自己的身段揣摩着也有十五六岁了,于是心下不由诧异,不敢随意答话。
      好在周家夫妇看她低头不语,只以为是她误了时辰回家所以筹措不安,也不以为意。周妻抚抚她的头,就把她领进了屋。
      狗儿不依不饶地跟着,亦步亦趋。她看了也不禁好笑,虽然这只是一只沾满泥巴,肮脏又不起眼的小狗,却也让她升起了几分喜爱,对这个陌生的家庭也少了戒备。
      进了室内,身上的寒意瞬间消散了,连带着她封冻的心都微暖了起来。周家男人朝她点点头就回房去了,神情是松了的,看来也是对她有关心的。周妻拉着她的手在厅堂里坐下,眼里满是怜爱。如果说她不感动,是假的。这种平淡的家人的温暖,她一直都是渴望着却终究求不得。一个人在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的世间挣扎久了,最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休憩的港湾,有一盏灯火,几许关怀,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地方。
      “囡儿啊,下次可别一个人跑进山里头去咯,吓得周姨心里骖得慌啊。”
      周姨?她的疑惑又浓了一重,忖度着开口,“周姨,我知道错了。”
      “就算是为了给弟弟找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啊,遇上了豺狼野兽的,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子可怎么是好哦。”
      “弟弟怎样了?”
      周妻把眉头蹙得紧紧的,一脸的忧愁,“唉。。。还是那样子,烧退不下来,眼也打不开,入了夜还是哭,但那声儿听着也越来越小了。。。”
      看着眼前妇人似乎瞬间佝偻起来的身形,她也止不住怜惜地在那弯起的背上安慰拍抚。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就是父母的命根子,孩子受的苦痛都数倍百倍地反映到父母的身上。她生病的时候,她的母亲那纤细的眉也曾如此紧蹙、眼中也曾如此满是担忧吧……
      但是医疗发达的现代还不至于轻易有性命之虞,但在这落后封闭的小山村,生个小病,就是悬着了一条命啊。
      她省起腰间的碎布包,赶紧取下来打开,“周姨您瞧瞧这些药合不合用?”
      周妻见了眼睛一亮,抽手到身后的柜橱里取出几张纸片,举着草药就近烛火小心对照。半响才舒了口气,脸上忧色散开了些,“这几样都和孔大爷画的图一样呢,虽然不全,可也能应付着用了,谁让我们这里的山长虫长鸟就是不长药呢…囡儿啊,辛苦你了。”
      她看着那几张孩童涂鸦似的草图,心下不由担忧,如此儿戏的‘开药’,能治得好病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周姨,弟弟吃了这药就会好了吧?”
      周妻的脸再次笼罩了忧愁,“哪个娘不希望娃儿好哇…可孔大爷也说他也拿不准哪…”
      “怎么不请个好点的大夫……”话未说完,她就把剩下的词儿都吞下去了。穷苦的种田人家,哪有那么多余钱可以请得来天价一般的好大夫呢,能有个懂点药理的赤脚医生就不错了。这样的话,不过平添人家的伤感罢了。
      “唉……”周妻拉起她的手,难过地捏着,“周姨也对不起你啊,你娘留下的最后一点钱,都被你周叔拿去找了孔镇上的‘孔医仙’,拿了几服药回来,吃下去眼看着好了些,可这一断药…又…”周妻说着眼圈儿都红了,连带着她也难过起来。
      “不能拿着药方再去抓药么?”
      周妻似乎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奇怪,但正伤心着也顾不上了,“‘孔医仙’开药不开方的呀,药都得在他家的药房抓,吃完了药病不好,还得再付诊金才给药,我们哪里还凑得起那个钱呐…”周妻抽泣一下继续说,“都怪你周叔,让他找个普通大夫省着点钱,他也不听,难道我就不心疼娃儿么…娃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为周妻抹去滚落眼角的泪珠,她的心随着沉重起来,那病榻上的孩子,还不知怎样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妇人只怕会寻死觅活。
      “周姨……我能去看看弟弟么…”
      周妻情绪稳定了些,挤出一个笑,“知道你担心弟弟,去吧,轻声点就行。”属于一个母亲的慈爱目光扫向左侧密闭的耳房,“他刚好不容易睡着了,不哭不闹的才像没事时候的样子。”
      周妻赶着去煎药,她则小心翼翼地推开左侧房门,尽量不发出声响,轻手轻脚地摸到床边。透过门□□进来的微弱烛光,依稀可以看见床上躺着的未出岁的婴儿,长得很是惹人怜爱的瘦小,久病的小身子更显得弱小,烧得红通通的小脸似乎很不舒服地皱着,小手握成拳头抵在胸口。
      望闻问切,她虽不懂把脉,也怕把孩子惊醒不敢把孩子的眼皮掀起来看个究竟,但这情形,怕不是普通风热感冒那么简单,治病不除根又加重,不知道会不会发展成这个时代无药可治的肺炎。。。
      既然周妻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弟弟’,也就不是她的亲生弟弟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见到这孩子第一眼起生起的亲近和关切。
      尽管想说中药要先晾晒干再煎较好,但是看周妻心急如焚的样子,她也不多说,应着周妻的催促回房睡觉了。这二进的简陋房子就三房一厅,她的房间在哪里也不难想见。屋梁倚柱很有些年头,这房子应是周家的祖产,虽然还想不到周家怎么会收留她一个外人当做自家孩子养,也不知道周妻提及的‘她娘留下的钱’是怎么回事,但是冒昧询问肯定会引来疑虑,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查证。
      身下的土炕硬邦邦的,在这寒意渐浓的秋后,只盖着一床薄薄破棉被也根本不够保暖,但她实在是倦极累极,重生后的疲惫和胸腔前从未纾解的郁结,尽管难受也在辗转反侧许久后,被睡意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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