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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盗的营生与人生 ...

  •   李小米是个江洋大盗。
      有多大呢?
      大到湖广各省的头号通缉令一贴就是三年,悬赏涨了又涨,身价直追天下第一盗姬千里,弄得她时时有种举报自己的冲动。
      当然,作为一名资深侠盗,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儿来的,虽然侠盗之名除了自己,没第二个人这么称呼来着。
      关键是那通缉令上的李小米,实在长得不像李小米。若真不幸长成那德行,还是乖乖嫁个杀猪汉,从此不要见人了。
      看吧看吧,凡是吃公门饭的,连画师都滥竽充数,真是腐败透顶。
      所以客栈外墙十多张显眼告示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大摇大摆扛着剑直奔香醋鱼而去,哪知道某人(驴)脚程这么快,害得她鱼没吃到,连露脸住店都不行。幸好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正趴在后院喝风。
      青驴睡觉的地盘被她占去大半,默默嚼着胡萝卜吭也不吭,偶尔偷偷望一眼,立马被李小米舞着拳头威胁:“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这儿,第一个就揍你,连白天的帐一起算,知道吗?”
      悲愤!
      你倒是先把这身花衣裳都换下来啊!还有,那把暴发户一样的宝剑能用块布裹裹不?
      欺负完欺软怕硬的青驴,李小米险些被自己感动出眼泪花儿: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境界,胆敢欺负你的,都要一个不落的欺负回来。
      连驴也不行!
      抱着捆稻草幸幸福福滚几圈,说睡就睡。
      柴房里的徐欺也抱着捆稻草,迷迷糊糊喊:“嗯……卤烧……”
      身为资深大——侠盗,不仅要有随处睡觉,补充体力的本事,也要有闻风警觉的能耐。
      黑影刚掠上屋檐李小米就睁眼了,一把掐在青驴肥嘟嘟臀上,疼得昂一声叫,十分屈辱地照她手势喷鼻倒腾,盖住了李小米脱下衣服又穿上的声音。
      这衣服正反两面都能外穿,一面光鲜亮丽专为有意识掩盖身份及无意识招蜂引蝶,另一面则是标准夜行衣配置,再蒙上脸,黑得猫头鹰都看不清。
      黑影窜上二楼,一竹管的迷烟都吹进青城派弟子所在房间,显然之前是踩过点儿的。跟着薄刀将门栓一挑,熟门熟路摸了进去,反手掩好。
      李小米故意等一会儿,慢吞吞掏出更加精致的竹管,慢吞吞一管一分钱一分货的上好迷烟都吹进去。
      黑衣人果然已经将东西搜了出来,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脱身,软绵绵趴在周清汝及另一位青城弟子身上,省下李小米多少工夫。
      螳螂多难看,还是黄雀比较可爱。
      东西笑眯眯拿到手中,薄薄一张请帖四角都烫了金,掂掂还挺沉。李小米当然看不上这么点儿钱财,里面的请柬盖了武林盟主印章看来不假,折几折揣怀里,空壳子放回黑衣人手里,再往他手上掐几把,抱起胳膊得意洋洋欣赏自己的机灵劲儿。
      一只带着甲壳的夜虫嗡嗡嗡,啪的砸到徐欺脸上,恼怒的伸手一阵乱耙,改口哼:“嗯……叫花鸡……”
      约莫过大半个时辰,黑衣人率先转醒,立马觉出手上火辣辣疼,脑袋闷闷一时没反应过来处境,“啊~~~”的张口就叫。
      这下周清汝几人想继续晕都不行,一睁眼便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刀剑相交数声,黑衣人且战且退推开窗户就跑,还不忘紧紧捏着空空如也的“请帖”。
      整个客栈都惊起来,但凡江湖里混饭的,听说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请帖被盗,个个义愤填膺——且十分的沮丧自己消息不灵,否则哪轮得到那黑衣人得手,当下呼啦啦全追了出去。
      老板去几个护院房里转一圈,见到一地被迷香放倒的绣花枕头活体版,呕得烟锅子在门上敲得梆梆响。
      李小米贴着墙壁无声无息滑下,也气得不行。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打扫屋子的时候都没想着扫扫房梁么?
      青城派弟子追得急,包袱丢在床里胡乱系着,一副任君采撷娇弱模样,李小米伸手一摸,登时由阴转晴,房顶上吃的许多灰都值当回来。
      武林大会请柬,两百金;青城派掌门令,三百金。大盗李一头扎进钱眼子里,笑得嘴都合不拢。
      心满意足回到牲口棚要睡下,忽又想起什么,转身进了柴房。青驴本来已经蜷好身子准备装小透明,没想到大魔头说走就走,喜出望外。
      管她又要祸害别的谁,爱谁谁!
      夜里风凉,徐欺的衣服也嫌厚,蹬掉一半在旁边,满身的草碴子显示着她的活泼睡相。外面喧哗这么久,愣是没能吵醒。李小米拿掉覆在脸上的草根和头发,歪着头端详。
      小脸双眼皮,眉毛头发都浓浓,脸颊两团红。
      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控制不住的要去贴她脸,急忙伸手捏住,轻轻躺到一边作痛苦柳下惠状,默念专程背下的清心经一百遍啊一百遍。
      先前被撵开的小甲虫不心甘,转个圈又要去徐欺脸上歇脚,李小米下意识挥掌去拂,不料徐欺猛地抬手,小甲虫没打着,倒是按着李小米手背扣到了自己脸上。
      叱咤黑白两道的大盗脑袋轰一声,险些就此去矣。点住穴道一样僵半天,终于抵不住内心恶魔叫嚣,另只手瞅准徐欺小白脖子摸近。
      要,要不抱一下,就一下?
      三寸,两寸,一寸……
      李小米呼吸都屏住了。徐欺却突然咂咂嘴,模模糊糊吐出个字来:“李……”
      什么?
      “李……”嘴巴是小巧精致的菱形,醒着的时候一双眼睛最好看,闭着眼时,就轮到小嘴拔得头筹。
      然后小巧精致的菱形唤着:“李……”
      叱咤黑白两道的大盗脑袋哐一声,彻底陷入昏迷。
      睡梦中的小信差显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扭几扭换个姿势:“栗子排骨……”
      数百年之后,遥远的西方有伟人提出一个真理:物质是守恒的。
      一夜好梦,徐欺神清气爽。摸摸书信袋子,没丢;摸摸干瘪小钱袋,没丢;再摸到厚衣裳——这个应该不会丢。
      唯一不见的,就是前几天连续赶路留下的乌青眼圈。
      坏脾气青驴自打知道李小米就跟在身边,变得十分乖顺,弄得徐欺倒有些不好意思,对昨天驴口夺食的行为检讨一番,得得得继续上路。
      一人一驴刚消失在山弯后,李小米满身光鲜,从客栈别院冒出头来。
      美人依旧是美人,只是眼底淡淡青,跟昨日的某人一模一样。
      真理,真是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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