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渺云烟》别恋薇安

8、彩云易散月长亏

　　点滴，时间逝去。
　　看到了看到了，是岩洞。端木林舒的眼光里顿时升腾了希望，当足真真切切踏到潮湿的洞壁，这一切，希望仿佛近在咫尺般。
　　彼此间都默默无言，只有水声潺潺和着轻缓的步子。这里是纯黑境地，舍予一整片绝望与孤寂，他们十指交缠似乎热流能通入彼此心底，在这纯黑境地，没有礼教与对立，男女仅仅是一种单纯地相依。
　　见到一束光，软软偎上女子的面庞，触手可及，然后然后白色的圆点愈发近了，成为另一个匿藏秘密的入口。眉目被刺痛，不自禁合上眼。
　　缓缓才敢偷视，是诺大一间玄冰室，停着亡人之灵柩，小小一具棺木，走近才见着睡着是个雀衣女子，年华未老，神色静谧。端木林舒弯腰，隔着冰棺抚那极致容颜，眼光怨尤。他则不语静观。
　　稍顷，端木林舒才移步去察看四周，用手触摸墙壁试图寻找机关之类的东西，一炷香，两炷香……很久过去，都没触到什么，既倦，幽幽看向没有任何动作的他，缓缓吐出，“怎么办，什么也没有呢……”
　　楚一灵只是回去安慰似的眼光。
　　“我答应了连灼烈，觅到此书即是与寒门相争，而此行竟双手空空，”说罢，静静流下泪来。
　　“神舍不是以无欲无求为根?汝之急功近利岂不已然背驳汝之信条。”楚一灵冷淡说出。
　　端木林舒惊异了，迅速抹掉泪，“是呵，只是连累你白跑一趟。”苦笑一番。
　　“那道未必，能见到比蓝心还艳的绝色美人亦不枉此生。”楚一灵看向那尸首。
　　“怎么可以话语轻佻的？”林舒比住他的唇，神色肃然了，又呓喃道，“是师祖呵。”
　　“战如澜？”
　　端木林舒点头，忆了年少弟子们极爱的便是看那流传至今的绢帛，画中女子带紫貂昭君套，围攒珠勒子，着宝蓝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淡绿洋绉银鼠皮裙，凤眼微微扬起，皓齿不露威严有余，即是她了——战如澜。“是啊，就是那个无故消失的战如澜。寒门着实本事，连神舍都不知道祖师的墓穴身在何处，倒先被邪教翻出老巢。”
　　“仍旧不枉来这一遭罢，出这洞穴你便是要马不停蹄地往神舍赶了。”楚一灵忽而露出太息的姿态。他何常不知她那些小心思，若即若离一路，利用他的正义之心再到延溯而来对伊之感情，即便是潜深潭都故意留下线索，轻巧告诉他，若然真正在乎这情份就不要放弃自己，如此简单把一个敌对者化作护之动力。而楚一灵，并不是愚者，彼此都明了各自的诡计阴谋，为了守护也为着等待，不愿公诸。
　　“是的。”端木林舒简短回答。
　　倏然相顾无言，明天就是作别，回归教条，她仍做她冰清玉洁的圣女姊姊，而他依旧捱着旁人眼中舒适的日子当着楚氏唯一大少。如此悲哀。
　　“可是，你有未婚妻了呢。”端木林舒突兀地回绝，转过身子背向他，“我们否是，该离开了……”
　　……

　　否可不被一切方圆羁绊，找一种恣意的姿态开放，潇洒看人生变化虚浮，我是这样渴盼着，但从我啼哭的第一刻起，我的人生却已被定义，不可自己。我，真真不是万能，生生世世混混噩噩多少人庸碌生庸碌死，左右不了命亦是这般过去，但，怎的我会不甘？连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要苦咽下肚，恐此恨绵绵无绝期。

　　归云苏坐在地上，专心看连灼烈生火。
　　一路，她颇有些耍赖模样，走过几步便闹着休息，连灼烈是拿她无奈，只得作陪。山野萧瑟，趁着黄昏时节归云苏走走停停玩味景致，到夜深沉时分便在山间生一堆篝火，围火而坐，总的，所有要安排之事全都属于连灼烈。
　　常常这般，他也不怨尤，她则笑嘻嘻地看着他忙活。
　　“灼烈，以后不要叫我喂了，叫我阿苏罢？”归云苏倏然说给他听。
　　“你的师姊妹不都叫云苏，为何我例外。”连灼烈给打来的兔子扒皮，用树枝穿好放到火上烘烤。
　　“你错了，她们也是这样念的。”
　　“是么？”连灼烈抬首看了她，总觉得怪哉，却言语不出差异。
　　“是的，”归云苏向火靠拢去，一阵凉风吹过引得打个寒战。
　　“你是在拖延我罢。”
　　“唔？”火花噼啪爆鸣一声，她没有听清。
　　连灼烈深深盯住她，“你在拖延我去找端木林舒是吧。”
　　“是的。”归云苏拿过他手中的兔子肉，察看生熟，而后继续放到火上。“你自己早就知道，何必挑明？”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话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归云苏呵呵一笑，“和我在一起真的这么无聊么，真的好失败啊。”只有两个，想要偎着却没什么理由，人和人真的是极简单生活着，找一个伴侣一个心灵寄托点就可以慢慢行进，驱逐一切孤独和阴影，而后仰头沐着光芒。
　　那夜依着他肩睡却，像是顺理成章，做了一个梦，终于脱离那些耿耿于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