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陶叶]梦想伤身》Aritsu

5、沙时计

　　05沙时计

　　苏沐橙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来到嘉世的。阳光均匀地洒在小姑娘披肩的长发上，乌黑亮丽的头发看上去就好像镀上了黄金。她那时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和娴静的气质和柔美清丽的面孔相得益彰，确实是一个大美人。
　　事后陶轩的确可以想到这么一位美女身上有着不可估量的商业价值，但签约之时他好像忘记了这一点。观看过苏沐橙确实不俗的操作表现后，他只是说几句客套话就快速离开，带着一点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冰冷。情绪化完全不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应有的东西，很多时候陶轩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只是，有一个人，总能撩拨起他的情绪，令他大意、冲动、愤怒、愚蠢、浑身破绽。一直都是这样。
　　苏沐橙是叶修带来的。
　　无论场上场下，这两个人都有非凡的默契，嘉世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点。在比赛时那种精妙的配合，会让所有人都坚信他们已经并肩作战过很多次。陶轩看着战斗法师和枪炮师在赛上攻击防御，简直要以为三年来和他一起在嘉世艰苦奋斗的叶修其实是一个逼真的幻影，而真正的叶修则和苏沐橙在一起，在荣耀里共同战斗。
　　大家都说苏沐橙和叶修是一对。
　　不需要太动脑子就可以得到这个结论，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怎样同进同出，亲密无间。队员们训练时会以此来调侃他们的队长，叶修只会提醒他们专心训练，对众人的猜测不否认也不肯定。
　　陶轩问他：“你和苏沐橙很熟吗？”
　　叶修答：“还好，我们是玩荣耀认识的。”这话对但不全对。

　　第四赛季成为职业选手的苏沐橙，火速成为嘉世的主力选手，角色沐雨橙风与一叶之秋配合默契，加之选手本身的外貌优势，一时风光无限，人气高涨。
　　商业广告随之而来。
　　从第二赛季就陆续有投资商来找嘉世做广告，只可惜最吸金的叶修从来就不合作。
　　“你还是不愿意吗？”陶轩和叶修在他们常去的店里。
　　“之前说了啊，我不能暴露长相。”
　　之前叶修就是用这个理由来拒绝广告的。可是之前和现在怎么能一样，之前荣耀联盟的影响还没那么大，就是做广告也只是小打小闹，现在不同，身为缔造嘉世三连冠的队长，他的商业价值惊人，愿意接广告可以为嘉世带来上百万的收入，甚至更多。
　　“叶秋，你再考虑一下，这对我们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叶修抽出一根香烟叼着，甩手又抛了根香烟给陶轩。陶轩赶紧接住，避免香烟掉到汤里。
　　“别乱扔，接不住怎么办。”
　　“你不是接住了嘛。”
　　叶修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他给这次谈话做了一个总结：“总之，我不会为那款电脑做广告。”
　　陶轩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改变看法了告诉我一声。”
　　这一次陶轩妥协了。
　　然而投入石子的湖面上，波纹会不断地扩散开来。

　　这个赛季出现了很多新面孔，这些风格突出的新人们，很快就会成长起来，然后蜕变成可怕的对手。至于现在，这些未来的黄金一代，大部分处于被叶修狂虐的状态。等到老一代退役，他们成为联盟主力的时候，他们会不厌其烦地提醒自己的后辈，关于斗神的狡猾和阴险。于是在与叶修有所接触的选手心里，除去丰富的经验、高超的技巧和环环相扣的战术设计，赛场上下的斗神都是满嘴垃圾话随时开嘲讽而且超级没下限的形象。
　　确实是这样没错。
　　只是不全面而已。
　　被叶修指导过的人也许体会得更深一点，嘉世的队长其实相当的——严厉。
　　陶轩也体会到了这一点，特别是他知道叶修要把一个训练营的学生开除之后。嘉世走上正轨，陶轩也不用处处照料，所以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有一点晚了。所谓有一点晚了，就是叶修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因此那个学生必须被开除。毕竟，身为老板，他要支持队长的决定，不然队长的权威就会受损。
　　对于叶修的行为，陶轩是有不满的。尤其当他翻阅过那个学生的数据后，这种不满加深了。“陈夜辉的水平并不是最差的，我想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叶修用一种宣判的口吻说，这个时候他就显得不近人情。

　　他就是这一点最惹人生厌。
　　总是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判上死刑，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也许他是对的……好吧，他总是对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人在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总还怀有希望，而扼杀这种希望的人将会被投注最大的恨意。
　　“陈夜辉在游戏上没有天赋，当然，这不重要，关键是他也不努力。”叶修拿出了训练营所有人的统计数据，横向对比下陈夜辉的训练强度和时间显得相当地不如人意。
　　有天赋不努力的人甚至当不了职业选手，没天赋肯努力的人却可以成为一线选手。显而易见，勤奋比天赋更重要，也更难得。
　　叶修不喜欢不努力的人。
　　“而且他对荣耀没有爱，他只是觉得现在联盟发展得很好，职业选手薪水很高，所以才来浑水摸鱼而已。这样的人就算成了职业选手也会很快被淘汰，还不如不要浪费时间金钱和精力，趁早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陶轩一直都不认为只有热爱一样东西才能把它做好，但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去和他的队长争执实在是不值得，所以他没有反驳叶修。
　　“好吧，你总有道理，可是下一次你做出决定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
　　“行啊。对了，公会里还缺人吗？”
　　“公会非常需要人手。”
　　“那让陈夜辉去吧，”叶修轻描淡写地说，“他的水平比普通玩家好上一点。”

　　你这算是给陈夜辉机会吗，叶秋。
　　陶轩其实不想让陈夜辉去公会里，因为他一定恨透了叶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狠狠咬上一口，陶轩遵循的宗旨是斩草除根。可就像他说的那样，公会非常需要人手。思虑再三，陶轩打算让陈夜辉去当一个打手，只要不升上管理层，陈夜辉不会成为威胁。
　　陶轩看着叶修离开的背影，那显得模糊又遥远。这个男人真是奇怪得很，下手果决狠辣，又偶尔同情心过剩。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觉得很做作。
　　时间可以丰富他的阅历，增长他的见识，令他荣耀的水平不断上升。他将变得更圆滑，更成熟，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坚持。但还是有一些东西深深地蛰伏在他内心深处，在特定的时候骤然出现，尖锐得能把人刺伤。他骄傲又顽固，不喜欢妥协。他明明可以把话说得动听又体贴，却偏要说些气人的真心话。
　　这实在是会惹很多人讨厌，强队的队长都是这种有个性的家伙吗？陶轩想到了霸图和蓝雨。
　　不过只要自己支持，他的队长就不用去管别人。

　　——谁不希望能有一只手，它阻挡沙砾的倾流，或去翻转沙漏，令时光回头。
　　陶轩终于还是违背了他暗自许下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