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陶叶]梦想伤身》Aritsu

4、慧极

　　04慧极

　　肖时钦被汽车迎送到嘉世门前的时候，他面对的是能够将窗户震颤的、如同爆炸一般的喧闹。举目望去，呐喊的粉丝从街道的这一头排到那一头，肖时钦清楚地看见近处的人们的表情，痴迷而疯狂。他很难理解为什么嘉世的粉丝可以如此快速地把全身心的爱投注到一个外来者身上，但在夹杂着尖锐警报的欢呼声中，他确实深刻地体会到了昔日一方豪强的声势和气派。那是与轮回这种后来居上者截然不同的厚实底蕴，以及，最忠心、最虔诚的拥护者。肖时钦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去想象嘉世尚在职业联盟中的情景，进而去好奇嘉世当年的盛景。
　　真正目击这种盛景的叶修并没有被全场粉丝狂热的呐喊所鼓动，他如平常一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回后台，任由自己的队友迎来三连冠的喜悦。嘉世的队长内心一如冬日静湖，波澜不兴。这并不是因为接连的胜利造成的麻木，也不是对粉丝的狂喜无动于衷，更不是他对荣耀的轻视，只是叶修的一种习惯。而叶修的这种习惯，后来被陶轩归结为性格中根深蒂固的、对外界所有事物的冷漠。
　　在例行的庆功宴上，“冷漠”的叶修突然想到，今天之后又会有两位选手退役，其中包括了一位从第一年起就和他一起走到现在的队友——也就是说，战队里最早的同伴们，一个都没有剩下。
　　一秒钟后他把这个念头扔到一边，继续吃饭，还得防范发酒疯的队友。

　　第二天早晨，叶修打算回家一趟，这个计划是很早之前就定好的，不存在心血来潮。临走之前叶修单独向陶轩打了个招呼，没有解释太多，只讲了自己要回家，归期不定。启程时没带行李，去机场的路上没有堵车，飞机也没有晚点，一路上极其顺畅。
　　老实说，陶轩相当意外，他完全没有想过叶修也是要回家的。在他的印象里，嘉世就是叶修的家。赛季结束后，叶修一直都呆在俱乐部里面，哪儿也不去，一心一意地为嘉世积累材料、研发银武、与选手对练或是捣鼓训练的小软件。那个时候陶轩也在，叶修毫不客气地指使他，陶轩就心甘情愿地给叶修打下手。
　　陶轩有些恍惚。

　　但片刻后他就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实际上利用这段空闲时间他有相当繁重的工作要完成。第三赛季可以说是一个转折点，在两年的酝酿之后联盟终于迎来了一个彻底的商业爆发，大量的资金注入战队，广告商的加盟，终于使得职业选手们的待遇有了根本性的改变。甚至可以说，第三赛季的商业发展为后来第四赛季的黄金一代奠定了基础。按照陶轩的理念，如果不是联盟与商业紧扣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职业选手的待遇提升薪酬增加，为什么第四赛季会有那么多人才加入？黄金一代，黄金黄金，没有资本，哪来黄金？
　　陶轩从不怀疑金钱的作用，实际上，他喜爱它，赞美它，追逐它。
　　所以陶轩先买下了俱乐部附近的一个场馆，又把俱乐部周围的一圈建筑全部买来，叫人打通进行改造和扩建。健身房、食堂、单人宿舍、训练室……所有的区域根据用途重新规划，然后交由崔立负责。也幸亏这时战队少，赛季结束得早，不然一旦和夏季转会重合在一起，相关人员准会晕头转向，陶轩不由暗自庆幸。
　　原本身为队长的叶修也要参与进来，但陶轩还是让叶修走了，他还找了很多理由，什么叶秋难得回一次家啊，之前一直为嘉世劳心劳力啊，从来没有放过假啊，人手勉强足够啊……归根结底，个人私心而已。而且为了证明自己一视同仁，再加上整个俱乐部大整修，陶轩给其他选手都放了大假。

　　——这导致叶修回来的时候，俱乐部噪声轰鸣，施工不停，叶修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大晚上的，他打量了俱乐部好一会，弄明白了陶轩在搞什么鬼，于是理所应当地去找陶轩了。
　　陶轩住在上林苑，位置离嘉世很近，是近期才买的。叶修熟门熟路地找到地儿，毫无愧疚地把陶轩从睡梦中吵醒，很熟练地拖对方去吃宵夜——叶修说，他没吃晚餐。吃宵夜的店还是老地方，位置也是常坐的那个，因为东西好吃又便宜，他们经常来光顾。时间接近凌晨，店还在营业，人却少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陶轩原本还因为被强行叫醒而感到困倦，被夜风吹了一路后就特别清醒。他没动筷子，仅仅是看叶修吃。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但越到后面叶修吃得越慢，吃上几口还会停很久，有时眼神落在桌面，表情一直很冷淡。陶轩没有见过这样的叶修，虽然表现不明显，但确实是有问题。
　　理由很容易找到，是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有一个瞬间陶轩想询问叶修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但看着叶修默不作声地吃饭、对回家的事绝口不提的状态，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对方的家庭身世一无所知。本来只要自然地问出来就好，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一个人还没饿，一个人饿过头，花了两个多小时吃了宵夜，效率当然是低下之极。离开的时候叶修已然恢复正常，又是那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对此，陶轩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遗憾，和沮丧。

　　不管怎么说，在俱乐部大肆改造期间，叶修住到了陶轩家里。
　　早餐一般是面包牛油加牛奶，面包的种类叶修吃到过十一种，牛奶雷打不动是巴氏杀菌奶，牛油没注意。陶轩有空的时候叶修还能吃到馒头春卷包子蛋卷玉米年糕蒸饺……总之，早餐很丰富，同理，午餐和晚餐也很丰富，叶修彻底告别了泡面加盒饭的日子，陶轩则默默地把嘉世的食堂提到第一优先级的位置。
　　有一些东西就算事先不知晓也可以猜得到，比如说，叶修完全不惊讶陶轩会做饭，再比如说，陶轩弄了台电脑放客房里。
　　而另一些东西，相处久了，交往深入后——至少住在一起以后——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了。
　　陶轩于是知道了叶修是彻头彻尾的生活无能，叫他帮忙打个鸡蛋都会如临大敌。不喜欢辣，不喜欢葱花，也不喜欢吃太烫的东西……怎么没有喜欢的东西？
　　只是很可惜，即使如此，陶轩还是不了解叶修的家庭，叶修没有提，他也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