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陶叶]梦想伤身》Aritsu

6、傲慢与偏见和贪婪

　　06傲慢与偏见和贪婪

　　记忆的的确确是一样很有意思的东西，你努力去翻找时一无所获，在你不经意间它又毫无征兆的浮现。在家中看着苏沐橙接下的广告，陶轩突然想起有一次叶修去他家中做客，结果因为一时大意扭伤了脚踝。陶轩只好帮他擦药，叶修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他有点无奈地说：“我现在知道霸碎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陶轩当时完全不明白叶修在说什么。
　　好在叶修也不是想让他回应，陶轩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其他方面，事后也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
　　但是当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按钮转换频道，看着电视上一个个节目飞速闪现，最终画面定格在长发披肩的苏沐橙身上时，关于霸碎的知识也和他的记忆碎片一同被冲到了他的面前。
　　霸碎，是战斗法师的一个技能，发动的时候角色能用战矛去扫对手的脚踝。
　　多么叶秋式的联想，而陶轩那时想到的是阿喀琉斯。

　　面对同一件事物，他们总是在想不同的东西。

　　陶轩终于感到厌倦了。
　　那种厌倦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在一点一点积累，直至突破临界值。叶修没有一丝迟疑的拒绝令陶轩十分恼怒，而与对方几乎关于荣耀一切的争执则使他疲惫。然而，就算陶轩第一万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和叶修辩驳，他也会第一万零一次地被叶修激怒，跳入无休无止的争吵循环。
　　他迫切地想要弄清叶修不接广告的原因，可叶修的答案只有那一个——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陶轩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这种理由，他认为这是一个借口。他觉得自己隐隐知道叶修不接广告的真相，但是他又抗拒那所谓的真相。他只能重复一些陈词滥调，试图说服叶修那是一项对个人和战队都有巨大利益的行为。而叶修一脸漠然，无动于衷，冥顽不灵。
　　傲慢。自私。冷漠。无情。
　　他拉扯起对方的领口，责问道：“你是不是认为职业选手不应该去接广告？”
　　——你是不是讨厌游戏与利益的结合，你是不是觉得金钱玷污了梦想，你是不是看不起荣耀商业化！
　　“不是。”叶修简短地回答。

　　陶轩感到沮丧。
　　他已经认定叶修就是这样，他已经准备好在叶修肯定之后他要怎么对答，结果叶修说，不是。
　　叶修对联盟的态度，偶尔对商业化的感叹，对广告的拒绝，都指向同一个答案。而叶修说他并不认为职业选手就不能接广告，陶轩不相信。
　　陶轩绝对不相信。

　　耐心被消磨殆尽，陶轩对叶修吼道：“我是老板，你要听我的！”
　　他想起来多少年前他在游戏里见到一叶之秋的身姿，他那么渴望得到一叶之秋，但他最终选择忍耐。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地位不对等。地位不对等，就没有合作的可能。
　　而后他想到自己与叶秋见面的那一天，叶秋端端正正地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现在他是雇主，而叶秋是雇员。叶秋应当服从他的命令，而不是任意妄为。
　　地位不对等呢，陶轩充满快意地想，但又莫名地觉得挫败。
　　叶修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没有想过对方会这么说。其实陶轩经常会说自己是老板，但这一次的宣告显然和以前不同。
　　是这样吗？叶修看着陶轩，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告诉对方：“合约里没有说过我必须接广告。”
　　是这样吗，陶老板？

　　陶轩一边坚信对方的固执，一边又期盼他能回心转意。他想要不计代价地支持他，又希望对方能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安排。他欣赏他无人能比肩的队长，但厌恶与反感也随之而来。他既想把对方按在床上亲吻，又克制不住想要扼住脖颈令对方窒息而亡。他自豪满足于对方卓越超群的实力，可因此又愈发地痛恨对方不合作。他被他玩荣耀时的风采所吸引，但又无法忍受对方眼中只有荣耀。他喜欢他属于职业选手的稳定灵巧的双手，想要亲吻他的指尖，又想把小刀刺进他的手心，用力一划，截断他的事业线和爱情线……
　　于是他真的做了这样的梦。
　　他一边吻上叶修的手指，一边把刀插入叶修的手掌。在梦中他可以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能看见暗红的血液沿着掌纹流淌，衬得叶修的手愈发苍白。而他抬起头来，叶修表情冷漠，注视他方。陶轩看到叶修的眼睛在反射蓝光，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电脑的屏幕。

　　梦境破碎时陶轩在黑暗中大口地喘息，只觉冷汗连连，心跳如擂。酷热的夏夜里陶轩觉得浑身发冷，锋利的小刀切开肌肉的触感清晰得仿佛真实发生，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刀锋贴在手掌上的冰凉，只觉得右手隐隐作痛。
　　陶轩下意识地给自己点起一根烟，才吸了一口就猛然咳嗽起来，喉咙干涩疼痛。他茫然地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烟蒂渐渐积累直至跌落在地。他听见高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指针走动，提醒他时间的逝去，于是他才逐步清醒，意识到自己竟难以忍受香烟的味道。
　　他明明抽了那么长时间，以前从来不觉得哪里不好，但现在却不由得感到厌恶和憎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等自己发现的时候，这种厌恶与憎恨已成事实，不能更改。
　　这实在令人意外，他有些困惑，却又不知为何感到雀跃。陶轩若有所思，最终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香烟燃烧殆尽，然后漫不经心地把垃圾扔到一边。
　　既然如此，那就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