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言疯语》哪门

2、小小的你，大大的未来

　　小小能在26岁的年龄，还活的骄傲，是因为她有恃无恐，美貌是上天赐给一个女人最好的礼物，让男人欲罢不能，让女人羡慕不已。我除了和小小差不多的身高以外，哪哪都差她千里，她有着白皙弹滑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曲线的身材，一双修长美丽的腿就足以让百分之九九的女生羡慕。

　　熊小小，刚一出生就被认定是个美人胚子，完全继承并超越了熊妈的美貌。他父母觉得女孩子要柔弱一点才会比较容易得到幸福，所以给他取名小小。我们初中相识，一起度过了很多时光，走了很多相同的路，直到高二那年暑假，她说学习压力太大读不下去了，死活要辍学去找工作。

　　她父母以为是早恋和社会上的男孩子好了，把她反锁在房间两星期，每天准时把饭菜送过去，想以此方式让她低头认错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在此期间熊爸熊妈来找过我很多次，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小小真的没有谈恋爱，多轮对战下来他们才终于愿意选择相信。

　　学校对于这件事也是比较重视，毕竟历年来除非很差很皮的孩子才会辍学，熊爸熊妈为此去了学校好多次，不知道怎么最后和老师沟通协商，双方最后竟然都同意了，但是熊爸熊妈不允许她外出找工作，让她就在家好好呆着玩。

　　我不知道这之间是否当真存在某种关系，是不是生的漂亮本身就是一种强大自信，小小从来不会惧怕，也不会妥协。我们是初中同学，那时候她就对学习毫不在乎，她总是说，每个人都会有一条自己的路无需害怕。所以，她对学习总是点到为止绝对不会为难自己，成绩高低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心情。在我们那个三流的初中，太多的孩子不是不努力，是压根就不学，她的成绩在中游水平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也不是完全不学，还有各科老师都对她是真的很特别的关注啊。

　　中考的时候，可能很多孩子心态不好吧，她的正常发挥反而算超长发挥，560的满分，380的重点线，她不多不少正好考了381分。琼海市只有一个重点高中，考重高在我们市就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全市百分之五十的人都会进入市一中的，还有百分之二十结束义务教育，百分之十进入厂里的高中读书，基本上只有家庭条件很差或者脑子非常不够用的才会在那两所普通高中读书。

　　我以525的成绩进入一中最好的那个班，作为奥赛班成绩最差的那个人，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活。小小理所当然的在最差的那个班，但是巧合的和我版隔壁，大概学校初衷是希望差班的同学能够被重点班的学习氛围感染吧，绝对没想到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虽然一中就在我家东边，距离坐落在我家西北方向的初中相差无几，之前我还一次没去过，反正终归是要去那里再呆三年的，一点悬念都没有的事情，也或者我害怕窥见那一群为了高考拼命的孩子吧。直到进了这所高中，还顺利的进入了这个被津津乐道为神话的奥赛冲刺重点班，我才深深的发现所有我以前以为的都只是我以为罢了，现实和想象总是有极大的出入。

　　这个神话般一直保持着全部600+的奥赛班，是一中八个重点班人数最多的班级的班级，一共101人，据说是取百里挑一的寓意。其他重点班都是八十人，次重点班十二个平均80人，还有十个普通班平均60人，还有6个差班大概各40人左右。

　　普通班和差班其实是重点班的孩子羡慕的，他们有着小班的规模，还有一群刚毕业的朝气蓬勃、热情接气的年轻大学生做老师。普通班每人每年五千借读费，差班每人每年一万，在一个落后的小城市，这算是比较贵的借读费，学费一年才八百啊，加上住宿和书本费用也不过一千出头的样子。所以，其实全校最努力的是差班的孩子，其次是普通班的孩子，最迷茫的是规模庞大的次重点，重点班的孩子各自怀着一个清晰奋斗目标，某个心动的重本，比如我的复旦，比如我同桌的厦大。

　　那么我们班十有八九是全市顶尖聪明的孩子，不巧的事，我是那十分之一的学生。我们被全校任职时间最长的一批老古董代课，他们讲课无非是照本宣科的读一遍书上写的，人人都认识的字罢了，没有韵律，没有感情，客观的说全是差评。

　　清一色，学生都低着头做着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或者听歌，或者画画，或者看着杂志，当然还有外国名著原版这类高质量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只要考试一个个都无一例外的高分就是对学校和家长的交代了。

　　我们的自习，课余当然是十分丰富活跃的，和隔壁的差班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一群每天下课十分钟都埋头做题的孩子，桌子上堆满了辅导书，自习课安静的连一支笔掉在地上都算是极大噪音，毫无疑问，我们深深的影响隔壁班学习氛围了。一直到高三，隔壁班的班主任都在积极主动的向校方提出换教室的申请。

　　小小说自己读不下去了，我明白，那样的生活她怎么能适应呢？她是一个从来没有被困顿、被阻碍的女孩子，她对未来没有一丝恐惧、迷茫，她怎么能够理解并趋之若鹜的加入那个痛苦生存的队伍呢？

　　家里同意她辍学以后，就解除了她的禁足，那天傍晚，她来找我，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她一直仰望着天空，她说，“从被反锁了两个星期房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要飞了感觉，我扶着门框终于明白了张爱玲说的攥着木头可以榨出水的感觉”，我一直什么都没说，她想做的和说的我都懂，再懂不过了，我也向往着自由，可是我除了学习别无选择。

　　我对于未来充满着恐惧和迷茫。我还有父母要养育，她可以任性的活着因为她父亲生意做得相当成功，她没有任何顾虑，而我充满了顾虑。末了，在离别的时候，她对我说，“我问你，书上说山的那边是海，海的那边是什么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那是一个散发着光的背影，那么明亮，那么让人着迷。

　　第二天一早，熊爸熊妈便神色慌张的来到我家，一进门叔叔便毫不客气的对我说，如果我知道什么情况不实话告诉他们，他是不会饶了我的，如果知道是被哪个男孩子带跑的，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兔崽子，不惜一命抵一命。小小离家出走了，这是对我也出乎意料的事，丝毫没有头绪。

　　阿姨则一直在旁边哭，她是真的很伤心，眼睛肿的核桃那么大，既然这么伤心，当初怎么不能少去打牌在家多陪陪孩子，小小性格的倔强、任性,哪一点不是拜阿姨的遗传，一对母女竟然关系恶化的如同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之间一样，仅仅为了一些琐事，小则大吵大闹，大则动手动脚，没有一个人甘愿服输，都认为自己是持有道理的一方。

　　在这一点上，我是真的不理解阿姨的所作所为，都为人母了，还那么贪恋打牌，跳舞，作为外人我都是深深的厌恶了。小小也是特立独行，普通的女孩子即便厌恶应该也不敢责骂自己母亲吧，她倒是毫不留情。我也只能安慰小小，再怎么总该感谢她给了你如此美好的基因吧，这也是很多母亲给不了孩子的。

　　叔叔向来是很宠爱阿姨的，阿姨的所作所为叔叔就是不喜欢也在包容，而对于小小，叔叔则简单粗暴的多，只有金钱奖励，只要小小学习好他就满足了，不管一二三本考上大学，其他就没什么要求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刚刚妥协了小小不上学的这个条件，心里还生疼难以下咽的时候，小小居然凭空消失了，就那么空空的几乎什么都没带走，除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干干净净、洒脱的离开了。

　　我将前一天我们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和讲给了叔叔阿姨，他们一边咒骂着小小，一边悲伤的离开，而我又深深的陷入对小小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海的那边是什么将来她会告诉我的。

　　后来在小小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小小在那天晚上简单收拾了行李，凌晨三点起床在路边成功搭车，就这样洒脱任性的离开了。她一路搭车去了西藏，作为自己的毕业旅行。小小从家门口的路边出发，经过种种曲折，最终搭上一个专业自驾团队，在西藏那片神秘而又充满灵性的土地上进行了一番游玩。

　　她说有一段路，头上是雪山，山下是亚热带榆林，谷底是雅鲁藏布江，非常神奇壮观，她讲诉与天最接近接近的地方，最后的一片陆地孤岛，古老的寺庙，纯净的圣湖，那是天边的天边，在哪里可以窥见自己灵魂的最深处，她讲的详细而又富有情感，我也为之动容，但我也觉得我永远不会有如此的一段经历，只是钦羡，钦羡她的未来。

　　而我呢，在小小肆意飞翔的那些日子，一直持着一个翻滚复杂的内心，在那个班级逆境前行，最后成功突破倒数十名，用尽了力气最后拿到640的成绩，成功进入哈工大，就读物理学专业。同学有两个清华，一个北大，还有一大批的北理，北邮，北航，北工,北农......的孩子去了传说中的帝都，其次零零星星几乎分布在五湖四海各大重点高校，毫无悬念的全部600+。

　　毕业后，我和那班同学再无联系，在东北那个偏远的都似乎不再属于中国的土地，尽情的生长着，我起初听见生命自由跳跃的生音，随后，便是那来自成长的骨肌撕扯的疼痛和凛冽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