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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盘山公路上出现几台轿车,兰秋田看看表正是约定的时间,小声问老伴:
      “玉芳,怎么办?”
      “你说了算,只要咱欣欣高兴就行。”
      “爸,您不必为难,我的事儿我做主。”兰欣欣不以为然地说。
      由于没有了阿黄的报警,在车队快来到小屋时,黎天成才惊慌地寻找起锁头和钥匙,想把画室锁起来。
      兰欣欣猜出黎天成的想法,伸手拉住他,快速地摇头摆手,示意不必惊慌,随后同爸爸妈妈一起迎上前去。
      仍是原来的几台车,仍是原班人马,只是王林的车跑在了最前头。
      “怎么样,老伙计,进展如何?”王林令跳下车,首先开口,其他人跟在后面,谁也没言语。
      “还可以吧!”兰秋田敷衍地回答,并向秦政委和林伟奇点头招呼。
      “那就好,那就好!”王林边说边看看站在对面的黎天成和耿玉芳母女,如释重负地说,“那就赶快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为你们一家接风洗尘。”
      “恐怕暂时还不行。”兰秋田嗫嚅地小声解释,“欣欣这孩子说啥要在这儿小住几天,好好放松放松心情。”
      “那哪儿行!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没住的没吃的没用的,这不成心让别人看笑话嘛!一但出点意外,我如何交待?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等下山再说。”秦政委适时出场配合。
      兰欣欣松开握着黎天成的手臂,走上前轻描淡写地要求:
      “王叔叔,我们全家商量好了,求您先借一顶帐篷和几张行军床,别的全不用。”
      “唉呀,我说孩子,你可别开玩笑,别给叔叔出难题啦!你就不怕把你爸你妈折腾倒啦?你这不是故意难为我嘛!”
      “叔叔,反正我不走!实在不行,光把我爸我妈接您家里去吧!”
      王林一愣,没想到兰欣欣会提出一个如此荒唐的方案,脸上顿生怒气。
      耿玉芳怕把事情再度弄僵,赶忙过来相劝。其实她是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个不错的主意,而且是明显地要效仿兰欣欣的招数,指着身后的画室说:
      “老王,秦政委,林局长,请到屋里来,我有话要单独对你们说。”
      三位要人莫名其妙地跟她进屋,临进门时,秦政委回身指着呆站在旁边的黎天成大声斥责一句 “都是你惹的祸!”他所以特意这么做,是想让所有人,特别是兰欣欣听到,以收一箭双雕之效。
      几个人进了开着灯的画室,王林和秦政委顿时被对面墙上布满的油画所吸引,感到十分震惊和不解,不知耿玉芳意欲如何,只有林伟奇恍然大悟,佩服起耿玉芳的良苦用心。同时还猜到,就在他们短暂离开的时候,兰欣欣必定是用同样的招数震动和说服了父母。
      “你们从头至尾好好看看这组画吧,这是小黎为妈妈画的几十幅油画,是用无边的思念和难得的孝心画成的,题目叫《母亲的一生》。他每到夜半之时,就跪在这里泪流满面地为母亲祈祷,祝愿老人家在天之灵永保平安。天下第一孝子,天下第一大孝子啊!”说完,耿玉芳竟掩泣地转过身去。这位平时有点婆婆妈妈,说起话来总是语调温婉的医生,现在却因动情而高亢,因急切而直言,既感动了自已,更感动了他人。
      “果真是个大孝子!”王林扭头对秦政委叹道。他们俩以前只是听别人汇报,可都未曾见过。现在一看到真人真事真画,心中也动了真情,在感叹之余,又心生不解,小声问耿玉芳,“可这与欣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以前就认识?”
      “从不认识!”耿玉芳先回答后一个问题,并招呼道,“你们再看看这幅画。”她引着三人走到里头的墙角,想把那画架翻转过来,怎奈是力不从心。林伟奇机灵地跨前几步帮一手,并站在那儿用右手扶住画架。
      “这不是兰欣欣小姐吗?”秦政委在惊讶的同时,也在质疑耿玉芳说黎天成从不认识兰欣欣这句话。
      “答案就在这里!”耿玉芳看着秦政委道出原由,“就是这幅画把欣欣迷住啦!你们可能也看到过报纸上的消息,说他当初在决赛现场画速写时,欣欣的老师曾要出5万元钱买下几幅速写,小黎不但不卖,还中途退场。欣欣总觉得是自己的老师伤害了画家的自尊心,所以特意前来道歉。哪成想,一见到这幅画,她便深受触动,抱住画家好顿哭。她对我说,这是她成名以来,唯一能与自己心神相通,指点迷津,获得心灵救赎的精神导师。这丫头,简直已不可救药!”她之所以特意加上最后一句话,是为了强调事情已无法挽回,只能暂且如此。
      耿玉芳看到王林和秦政委都已被画家和女儿的故事所打动,便趁热打铁地接着说下去:
      “老王,秦政委,今天的场景你们都看到了,要是来硬的,恐怕真会出乱子。最可行的办法还是让我们陪她暂住这里几天,慢慢做思想工作。现在的年轻人,可和咱们那时候大不一样啊!”
      “这成何体统!这不等于成心寒碜我王林吗?让我向上下左右如何解释?再说,你和大哥的身体也吃不消哇!不行!不行!”
      “就是,堂堂的老将军夫妇来三亚,住在这种地方,让我们这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也无法交待呀!”秦政委也讲出自己的理由。
      “哎呀,这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的事情,实在没办法!老王,秦政委,你们就先答应吧!你们再为难,也比出意外强吧?我和老兰求你们啦!”
      话说到这地步,还拒绝得了吗?王林和秦政委对视一下,嘬着牙花子只好应承:
      “那好吧,嫂夫人,只好暂时委屈你和大哥啦!我这就回去安排。”王林对秦政委使个眼神,转身走出画室。为了让所有人听清楚,想明白,他又高声对兰秋田说,“兰大哥,就按大侄女的要求办,你们全家先暂住几天,好好歇一歇!”
      “王叔叔,您真伟大!”闻听此言,刚才还怒气冲冲,疑虑重重的兰欣欣,欣喜若狂地跑上去抱住王林使劲儿亲一口,倒弄得饱经风霜的老一辈人浑身很不自在。
      等到兰欣欣松开手臂,王林一边用手摸着被亲吻过的脸颊,一边说:
      “兰大哥,我这就回基地,安排后勤处把要用的东西送上来。晚上我有个会议,就不上来了,有事打手机。”
      “好吧!”兰秋田歉疚地点点头,目送昔日的老战友无奈地离去。
      无关的人全撤走了,兰欣欣得胜般地心花怒放,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忙乎起来:
      “妈,您和爸爸先歇着,我去收拾房间,然后让黎老师为你们做几道真正的海鲜大餐!”
      “什么海鲜大餐,你快让人家好好歇歇吧,不知他心里有多苦呢!再说,你王叔一会儿肯定会让人把吃的用的全送来。”耿玉芳看看坐在门口的黎天成正用手机发短信,心生爱怜。
      “他送他的,咱做咱的,两不耽误。”欣欣然后转向父亲,“爸,您快给王叔叔打电话,告诉他就别送帐篷和床什么的。黎老师画室里有床,他睡那屋,咱们用这间,都挺宽敞的。”
      “行,我这就告诉他。”兰秋田痛快地答应下来,走到一旁去打手机,这倒让耿玉芳非常吃惊,必想,这老倔头平时对人说话办事历来是居高临下,唯我独尊,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谦虚谨慎,通情达理了呢?
      在兰秋田打电话的时候,兰欣欣从拉杆箱中取出两罐八宝粥和火腿肠,递给耿玉芳:
      “妈,我这儿还有点吃的,您和爸爸先垫垫底儿。”
      “我可不吃这些东西,你爸也不愿吃,里面全有添加剂什么的,你今后也少吃。”
      “那好,我就先让黎老师去弄菜。”兰欣欣收起手中的东西,然后走到黎天成面前,学着林伟奇的样子,指指海面,又指指嘴,再拍拍肚,示意他去钓鱼和捉海参。
      黎天成笑着站起来,到厨房取出一个小塑料桶,没换衣服也没换鞋,便要从悬崖的石缝中滑下去。
      兰欣欣伸手拉住他,抻抻他的衣襟,又指指脚上的鞋子,提醒他该换一换。
      黎天成摆手拒绝,身手利落地下到石缝中。
      兰秋田和耿玉芳大惑不解地看着俩个人的一举一动,惊讶加上惊讶。首先惊讶黎天成为何要从石缝中下海,那海面惊涛拍岸,什么也没有,难道只是为了去提一桶咸咸的海水?更惊讶自己的女儿刚刚同人家认识不过几个小时,怎么就那样拿自己不当外人地吆来喝去,而对方却言听计从,心甘情愿!耿玉芳生忍不住了,担忧地问:
      “欣欣,你让人家下海去干吗?”
      “您和爸爸快去看吧,一会儿就明白了。”
      兰秋田牵着老伴走到悬崖边上,只见黎天成正从一块突兀的礁石上解开一条绳子,用力往上一提,便从喧啸的海浪中拎起网袋,放在水桶里,转身往回返。
      这一来,兰欣欣也觉得奇了,赶忙到石缝前去接应。
      因为一手攀岩,一手拎东西,黎天成上来时比较吃力,当看到兰欣欣伸手相迎时,裂嘴一笑,先从头顶上将水桶递过来。
      兰欣欣把小水桶放在地上,透过网袋一看,立刻高兴地叫道:
      “爸、妈,快来看,全是活海参!”
      兰秋田和耿玉芳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兰欣欣解开袋口,将海参倒在桶中,双手托着让他们细瞧。
      “哎哟,真是活海参!奇啦!这转眼的功夫就手到擒来,是用的什么奇功秘法?”耿玉芳大惊小怪地叹道。
      “他知道您二老必定会来,事先就准备好的。”兰欣欣说这句话时,一点都不脸红,反倒为自己的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的谎话有点自鸣得意。
      黎天成从石缝中出来,对两位贵客笑一笑,拎起水桶要去山泉收拾。
      兰欣欣拦住黎天成,接过水桶,再指指悬崖和黎天成。
      黎天成会意,放下水桶到厨房里去取钓线。
      “老兰,他俩个这又是要干啥?”耿玉芳问。
      “你就等着看吧,欣欣是让他去钓鱼!”
      “你咋儿知道呢?”
      “你忘了我是干啥的?”
      “爸、妈,你们快去看他去钓鱼,那更是天下一绝!”兰欣欣说完,得意洋洋地把水桶拎到大榕树下。
      黎天成从厨房里拿着几根栓着鱼钩,穿上虾肉,盘在手臂上的长线走过来。兰秋田和耿玉芳随他走到悬崖边上,只见他把4根钓线分别放入海面,把其中两根递给兰秋田。
      兰秋田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接过钓线,轻轻提一提,想找回曾经的感觉。
      几分钟过去,黎天成手上的钓线猛一动,鱼上钩了。他稍稍用力一提,1条足有1尺长的大鱼就绝望地挣扎出海面,在小心翼翼的提升中落入水桶。
      “嚇,这么大,能有2斤吧?老兰,快看,快看!”
      “别急,等会给你钓条更大的。”果然,话刚说完,手中的线动了,兰秋田赶紧收手,拽上一看,个头儿虽小一些,也有1斤半,喜得耿玉芳又是一阵欢叫。
      不到1小时功夫,黎天成钓上5条,兰秋田钓上4条,加在一起能有10斤上下,比赛的成绩都还不错。
      望着黎天成和兰欣欣一起去山泉收拾鱼和海参,兰秋田对耿玉芳夸道:
      “这小子是不简单,生存能力特强,干啥都会成功!”
      “嚯,你这么快就相中了,想招养老女婿呀?”耿玉芳吊着眼睛诘问。
      “看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如实评价一个人,没你想那么多!”
      “那可不一定!你没见欣欣那股着迷劲儿?当今这女孩子,就喜欢风流才子型的大哥哥!”
      “别胡思乱想,人家有家有业,有老婆孩子。欣欣要真像你说的那样,看我怎么儿收拾她!”
      “她媳妇不是离家出走了吗?要不他咋儿这么可怜!”
      “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破镜重圆嘛!”
      “要搁我,回来也不能要!打破的花瓶,那还能看?”
      “家家都有难唱曲,一家不知一家事儿。你少替人家操闲心,还是多想想自家的事吧!”
      这边老俩口你争我辩,那边两个年轻人已收拾停当,搭灶升火,将鱼放入铁锅中清炖。
      不远处转来汽车声,原来是王林派人送东西来了。一大一小两台车,车停稳后,一位中校军官向迎上来的兰秋田敬礼汇报:
      “首长好!我是基地后勤处处长何培山,为您送来些生活必需品。”
      “谢谢,谢谢!”兰秋田同他握手致意。
      何处长指挥中巴车上的两名战士卸下东西:3套新的行李和洗漱用品,1张可折的餐桌和锅碗勺盆,里面装着加工好的8样菜肴,外加几瓶白酒和1箱啤酒。
      “哎呀,何处长,这可太麻烦啦!”兰秋田指着眼前的东西说,“你要给我记个细账,并且不必让王副司令知道。”
      “老首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处长说,“王副司令指示,每天的一日三餐要及时送来,您愿意吃什么,或是缺啥东西,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何培山双手递上名片。
      “行,行,不过还真有件事儿。”兰秋田指着旁边飘出鱼香味的铁锅说道,“你告诉王副司令,就说是我的主意,所有吃的东西都不要再送。你看看,这里吃的东西啥都现成,有活鱼海参,有甘甜的山泉,有各种新鲜水果,再多就浪费啦!再说,这几年,在城里呆腻了,早想换换口味。”
      “那哪儿成,老首长,这实难从命!”
      “那好,一会儿我亲自打电话。”
      后勤处长为难地摇摇头,经过再三解释,才带人离去。
      外人一走,黎天成和兰欣欣很快将做好的海鲜端上桌,鱼是清炖,海参是红烧,没有动员,也不必客气,4个人一齐动手动嘴,不大的功夫,便将一盆鱼和一盆海参消灭干净。除主食馒头外,周处长亲自送来摆在另一张桌上的美味佳肴,谁也没去动一筷子。
      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响起,兰秋田夫妇和女儿以为又是王林派人来了,欲起身相迎,被黎天成伸手拉住,让他们坐着别动,自已走出去。他前脚走,身后的三位还是跟着出去想看个究竟。只见是两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正从车架上卸下一堆东西。
      三个人正纳闷黎天成啥时候做的安排,黎天成便领着俩个小伙子走进厨房,先放下米、面、油、鸡蛋、火腿和黄瓜、辣椒、胡萝卜、豆角、油菜、香葱、大蒜、土豆等十几样青菜,最后才打开一个扎紧口的编织袋,从中拎出小芭蕉、芒果、菠萝、木瓜等热带水果,一一放在桌子上。
      “哟,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东西?”耿玉芳明知故问,为的是调解气氛,引人说话。
      “刚买的呗,您没见多新鲜。”兰欣欣刚把话说完,见两个小伙子同黎天成打个招呼转身要走,忙碰碰兰秋田的胳膊,又指指另一个桌子上的饭菜。
      “噢,对,小伙子,别走,别走,快帮帮忙。”兰秋田指着桌子说:“我们吃完饭后,饭店才送来的,一筷子也没动,你们俩把它都吃完,剩下该坏啦!”
      小伙子们看看桌面,又看看黎天成,得到他的点头允许后,就毫不客气地来个风卷残云,高兴而去。

      暮色苍茫,星疏月朗,海湾对面的三亚主城区和海滨已见灯光闪烁。遥望海面,停泊在深水区的巨型货轮,如同一座座小山包突兀而立。在它们身后,几艘返航的军舰正列队而行。兰秋田见景生情,指点着海面说:
      “欣欣,看到没有?驶在前头的那只大军舰,就是我国最新型导弹驱逐舰,等哪天有机会,带你们一块儿去看看。”
      “又来精神了是不是?你一见那玩艺,就把啥正事都忘列脑后去啦!”耿玉芳不满地责怪。
      兰欣欣不理会儿妈妈的态度,急切地要求:
      “爸,那可太好啦!您一会儿就跟王叔叔说说,咱尽快去参观参观。我敢说,黎老师肯定没上去过。”
      “这事儿可急不得。”由于受到老伴的责怪,兰秋田不但兴致受到影响,也真的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行了,欣欣,让你折腾我们一大整天,都要累死啦!快去收拾收拾床铺,好让你爸好好歇歇。”
      “好吧!”兰欣欣答应着,并轻轻拉一下黎天成的手,俩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卧室。
      耿玉芳看着兰秋田,意味深长而又担忧地对他轻哼一声,兰秋田以苦笑回应。
      屋子很快收拾好,黎天成几乎把原有的东西都清理出去,或移到画室,或堆在厨房,整个房间顿时显得宽敞干净起来。遗憾的是没有电灯、电视、沙发、茶几什么的。为了补救这一点,他把自己原来用的餐桌放到墙角,把自己用的收音机和手电筒放在上面,又在地面上架起几块木板,把客人的旅行包等大的东西托离地面,以防受潮。最后又从山泉提回一桶干净水,向兰欣欣比划着既可喝又可洗,随后便进入对面的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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