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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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风驰电掣，奈何正逢早市，街上熙熙攘攘
卫牧狂按喇叭还是冲不出拥挤的人流，一点点挪，最后只能停下
青梅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卫牧看着她全无血色的脸：在医院一点小事也必须亲属在场，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哎，你去哪？
青梅拉开车门，快速挤过拥挤的人群消失不见
卫牧慌忙打开车门，跟出去
一位买菜的老奶奶指着他：你你……你脑壳有病啊，把车停在路中间！
卫牧顾不得那么多，把钥匙塞给老太太：阿婆，请你找个人把车开出去，找警察也行，拜托了
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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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一路狂奔并没觉得累，她只盼自己能跑的快些再快些
电话里是舅舅悲痛的叹息，和舅妈隐约传来的哭声
青梅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想快点赶到医院
死神的速度无人能及，但她却偏执的相信妈妈不会就这样离开
李贵仙还有那么多抱怨没对自己发，那些恶毒的话现在想来却像一句句赞美
只要她还活着
自己已经很久没这样跑过了，两只脚好像不是自己的。还是很多年前。从家里偷了钱赶去和林奕燃聚会。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到市里，林奕燃和李婷婷早到了，李婷婷一见她抱怨道：怎么这么迟啊
大家在市里玩的很开心，青梅请他们吃满香楼的和悦鱼翅羹，林奕燃摇头拒绝说算了，李玲玲却执意要求。那样子让青梅不禁怀疑她才是最想吃鱼翅羹的那个人
玩了一天，夜晚大家住酒店，青梅和李玲玲一间林奕燃一间。睡前李玲玲满脸神秘的对青梅说，酒店晚上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结果夜晚起夜青梅好似真的听见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吓得她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家里没人。邻居说青梅爸爸昨晚睡下就一直咳个不停，连夜送去医院，她妈妈嘱咐要是回来马上去医院
青梅那时也是这么跑的
没命的跑
好像被追赶着，稍稍慢下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青梅突然忆起昨晚那个荒诞的梦
妈妈摔碎了药罐子，爸爸的出现，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
不能再想了，得快跑，快跑！
重症监护病房有种让人恐惧的宁静，此时走廊上传来阵阵抽泣，舅妈捂住脸不断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溢出。舅舅蹲在地上背脊弯曲佝偻
青梅站在不远处却怎么也不敢挪动脚步
舅妈看见她，更加此泣不成声：小果子……
一句呼唤青梅已经了然于胸
脚上似有千钧重，她一步步挪到门口
病房里光线很好，雪白的墙雪白的床，李贵仙安静的躺在床上，她年轻时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如今韶华不在，安详的躺在那却隐约还有年轻时美丽的轮廓
她记得小时候李贵仙总是嫌弃她，说她笨说她不漂亮，而爸爸总是搂着哭哭啼啼的她说：我们家小果子最聪明最漂亮
再大一点青梅和爸爸格外亲近，每天爸爸下班回来青梅跑到门口兴奋不已，在屋里做饭的李贵仙就会不咸不淡的说：不认娘的家伙，叫你爸给你做饭去
后来读书，书里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青梅绞脑汁也觉得妈妈和水扯不上什么关系，她有点像风，还是一阵大风，呼啦啦一刮让青梅一阵眼泪一阵鼻涕
后来爸爸去世，自己喜欢林奕燃未果，妈妈变得越加刻薄，母女俩再也没和颜悦色的说过话
青梅曾试图挽回，可李贵仙的态度让她心如刀绞，她歇斯底里的问：你就不能坐下来和我好好说会话吗？
李贵仙冷冷的说：除非我死
青梅轻轻走进去像是怕打搅她，她像睡着一样那么安详，再也不会吐出恶毒的字眼，不会用眼睛瞪她，再也不会不理她
青梅走到病床前蹲下来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以后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了，她会做很多菜，有些青梅怎么都学不会：还有她织的毛衣总比买的暖和，上面有各色漂亮的图案
再也没了
四周都静下来
卫牧站在门口，这种场面他见过不少，有晕倒的，有哭泣的，有呼天抢地的，却从没有像青梅这样安静的。她静静的注视着自己逝去的亲人不哭不闹，好像这个人没有死只是睡去，她只是在等待她醒来
这比任何嚎啕大哭更可怕
等到护士来挪动尸体，青梅才抬起头不解的问：你们要干嘛？
卫牧忙走过去将她扶起，低声说：要把人带走，清理床位
青梅很小声的说：一会清理好吗？
护士不耐烦：重症监护室的病床本来就紧张，况且你们住院费还没交齐呢！
卫牧一手揽着青梅，从兜里掏出卡：去结账吧，密码是后六位
小护士呆呆的看着他，顿了会讪讪说：交费也不能多留，还有病人等着呢，你是命别人不是
一边的舅舅沉声说：你们把人带走吧
几个护士将李贵仙的尸体抬上移动担架，青梅伸手：等一会好不好，就一会
她的眼神恍惚，语气微弱，护士们也不理她各忙各的
卫牧揽着她，将她的头扳向自己：青梅，看着我，让护士把她带走，听话
青梅挣扎，嘴里喃喃：再等一会，等一会，不会太久的
卫牧见她双眼涣散脸色惨白，心疼不已，将她揽在怀里安慰：没事，没事的
舅舅，舅妈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掉下泪来
青梅不断重复，声音小的只有卫牧听得见：再等一会，我就想和她好好说会儿话，不行吗？
李贵仙的葬礼办的很简单，青梅舅舅说李贵仙在世前只希望和死去的丈夫葬在一起
青梅老家的习俗是可以买地土葬
青梅爸爸去世那年，家里没钱只得挑了镇上后山山脚的一块小地方，因为砌坟不用挑砖太远，所以工钱相对便宜。后来有年发大水，山上泥石翻滚将坟掩埋，河水突涨将山脚的坟冲的一干二净，等水势退了，青梅一家急急忙忙去看，除了一片稀泥地什么都没了
李贵仙和要和丈夫葬在一起，那就得把骨灰投入河里
舅妈于心不忍：这让小果子以后连个念想都没了，还是算了吧……
青梅却淡淡说：就照妈妈的意思
卫牧参与了葬礼全过程，把骨灰撒入河里时正值清早，河上有薄雾，烟雾缭绕间卫牧看见青梅乌青的唇色，冷飕飕的河风拍打上脸，像刀切一般。青梅始终一言不发，卫牧担心但又不知说什么好，唯有陪着她，至少在她倒下时能有个依靠
之后的生活照旧，青梅每天帮舅妈做饭，收拾屋子，教小秋小阳作业
青梅不赶卫牧走，他也假装不知留了下来
每天和青梅舅舅下象棋，聊天，带小秋小阳出去玩，他俨然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有天青梅清早出门，到了傍晚还没回来，卫牧脸上仍是平常只是眼睛不断向门外看
舅妈看在眼里又好笑又心疼
她对卫牧说：去沁水河边找她吧，准在那
卫牧得了地方急急忙忙就要走，舅妈叫住她，眼眉带笑：你和她多说说，她不是个没心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