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
李贵仙正坐在病房里和一群病友打扑克，兴致勃勃丝毫没有生了重病的样子，病房是那种最差的六人间，有人说话、有人在哭、还有人在抽烟，像个大聚会
她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上的牌，丝毫没有理会站在门边的吴青梅
吴青梅风尘仆仆的赶来，除了背上的书包和满满的惶恐什么也没多带
李玖和苏退之去机场送她
李玖拍拍她的肩，告诉她：在我心里你就是无所不能的女人，没事的别害怕
苏退之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蹙眉敛目比她还痛苦，最后只是沉声说：有事一定要打电话
她已经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只能点头表示感谢
飞机上青梅恍恍惚惚，明明睡着了却能清晰听见周围的人声，闭上眼睛却看见一片茫茫大雾
她无奈想理出些头绪，但一团乱麻的脑子里再塞不下任何东西
直到她见到了李贵仙
她还和以前一样，精瘦且背有些佝，她盯着用木板搭建起来的牌桌，大喝一声：赢了
就手上的牌全部甩出，那姿势用力且充满活力
根本不像个得了绝症的人，或者说她并没有得绝症
青梅侥幸的想
李贵仙赢了钱，时常耷拉的脸显出个得意地笑
她侧过头看见青梅，于是很随意的叫她：来了
她的笑容未收，让青梅感觉她在迎接她的到来，那是种久违的感觉
青梅走进病房，她穿了件T恤，牛仔裤，梳了个简简单单的马尾，加上背后的大书包，像个刚放学回来的学生
于是病房里有人问李贵仙：你女儿？
李贵仙点点头开始洗牌
那人又说：前几天怎么没见她，是在住校吧？
李贵仙又点点头
青梅站在床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原想李贵仙该是住在重症病房浑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可见到她生龙活虎的坐在这儿，她原本急切的心又被对她由来已久的恐惧占领
李贵仙一边打牌一边开口：吃饭了吗？
青梅摇头
先回舅舅那吃饭。她不看青梅只关心手中的牌
青梅顿了顿
怎么了？
你的病……问到一半生生停住，她不敢再问下去她害怕有什么位置的恐惧正在前面等着她
默默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离开一会，李贵仙也退了牌局，她捂着肚子躺回床上，额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强压着翻滚的疼痛，望着窗外，她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来
~~~~~~~~~~~~~~~~~~~~~~~~~~~~~~~~~~~~~~~~~~~~~~~~~~~~~~~~~~~~~~~~~~~
去舅舅家的路上，青梅看见了李玲玲
隔着快七年的时光，青梅站在街道那一头远远看着
舅妈说她年前嫁了个省城男人，那男人对她很好。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正在教训身旁的男人，那男人拿着一大把烤串乖乖的递到她面前，怕她烫着嘴还仔细的为她吹过，她抬头挺胸又颐指气使的样子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她一点都没没变，青梅想，看来只有自己变了
她吃着烤串，目光像青梅这飘来。像是受了什么震撼，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她
青梅别过头匆匆离去
她听见她在叫她，还是那清脆的嗓音，但她无暇顾及一头扎进人群里
她先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些或惆怅、或怨恨、或怀旧的情绪只能让她混乱的大脑更加没有头绪
手机上已经有了卫牧的未接。她发了条短信过去：在忙，有空再说
卫牧的短讯很快过来：忙什么？
很多。青梅心里有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她步履缓慢
需要帮忙吗？卫牧问
不用了，谢谢。什么时候开始强势冷漠的卫牧也征询她的意见，青梅苦笑
与此同时，远隔几千公里的卫牧也不自觉露出一个苦笑
这样生疏的语气好想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一直在等她的电话，缠绵后的一个星期该是情谊最缱绻的时候。他认为她至少能主动打个电话给过来，于是陷入挣扎又甜蜜的等待。
直到耐心耗尽
□□的亲密并没带来精神上的契合，他和吴青梅还隔着巨大的鸿沟，卫牧无奈的认识到这点
对男女之事向来胸有成竹的卫牧，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等待的这几天，他首先去陈家拜访，陈知志在一旁笑的高深莫测，陈家父母则不言不语
陈颜锦的表情则将“难过”“委屈”“羞涩”这几个词完美杂糅
我来道歉，是我暧昧不明的态度才让这件事悬而未决。卫牧语气谦卑，态度诚恳
陈父在□□门管理多年，身上除了官场特有的迂回还带些独特的艺术洒脱
没事，没事，年轻人难免“乱花渐欲迷人眼”，只是不知道“大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他调侃似的埋怨，让一旁耷拉着脸的妻子坐不住了
卫牧，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和小锦的事早已众人皆知，谈婚论嫁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突然没了消息，莫非是想让我们求你不成
陈母义正言辞。卫牧是卫家的独子，却从小是个顽劣性子，若不是女儿一心爱慕，陈母觉得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并不是我对婚事闭口不谈，早在两年前我就向颜锦求婚，可她以舞蹈为由拒绝了我。面对陈母的诘问卫牧显得很平静
小锦有这样的事？
我……我……。陈颜锦语塞
叔叔、阿姨，我年纪也不小了只想找个合适的人共度此生，我知道颜锦将舞蹈视为生命，不愿意有婚姻的束缚，我也不想强求她。我今天一方面来道歉，一方面想认真告诉你们，我们的婚事取消了
在陈家父母惊愕的表情前，卫牧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陈母面色难看。她年轻时也是一名舞蹈演员，因为婚姻放弃了舞蹈。女儿的出生重新燃起来她对舞蹈的热忱，她从来都告诉女儿，舞蹈是人类最美的语言，胜过所有的感官体验，甚至爱情、婚姻
女儿在艺术上的成就让她欣慰，但此时卫牧的话却像一记重拳打在身上
她忘了所有女人都会老，都需要一个男人，一个家
她的慌张丈夫看在眼里
陈父叹气：小牧，你从小做事就细心，小锦却是个大条的性子，她想不明白的事你还想不明白吗。叔叔阿姨也不是逼你，你再好好想想，你年纪不小了颜锦还不是一样，再过几年她从舞团退役，舞蹈对你们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我还得再等几年。卫牧轻笑
也不是……
你忘不了她对不对！陈颜锦突然难以自持，激动地站起身
你们不用把我当个皮球推来推去，卫牧你不愿意娶我，无非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忘不了我拆散你们。可我给她钱让她去堕胎，让她离开你她既然都答应，这能怪我吗……
觉察到妹妹的话越来越不对，陈知志忙起身拦住她
陈颜锦激动的说：那么一点钱，还不够我买件衣服，可她就愿意离开你，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你吗，那么多年了你为了个不爱你的女人一直记恨我，有意义吗？
够了，颜锦。陈父一概一贯的亲和，沉声喝止
陈颜锦被哥哥拉着，红着眼眶看着卫牧，那样子委屈又无辜
卫牧一言不发，等陈颜锦安静了他才沉声说：阿姨、叔叔，那我先告辞了
陈颜锦心有不甘冲着他的背影喃喃：卫牧这对我不公平
他顿了顿，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转头眼神凌冽的看着她：那对谁公平，那个还未出生就死了的孩子吗？
那么一瞬，陈颜锦呆呆看着他竟然害怕起来
他说完大步离开
陈知志对面色凝重的陈父：我去送他
将泣不成声的妹妹递给母亲，匆匆追出去
卫牧正准备上车，陈知志凑上去：闹得那么僵回去怎么和你家老爷子交代？
悉听尊便。卫牧神色平静
忍了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想算了，现在看来是秋后算账啊。他挑挑眉
不全是她的错，我也有份。他目视前方陷入回忆
我就是奇怪。陈知志愁眉苦脸的趴在车窗边：你这突然一下也没个商量，到底是走的什么棋，啧，你不会是真想找个“合适的人共度此生”吧？
陈知志把最后那句话说的语调怪异，好像在说天方夜谭
卫牧勾起嘴角：对，与合适的人共度余生，有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