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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两个人时光静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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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钱已经花光,家里的米也只够吃三天。我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走的时候没有从二师兄的别馆里顺走些什么,像这样冲动的离开,甚至连衣服都是草草拿了两件,不管怎么看,都是脑子不仅被门夹了而且还进水了才会做出的举动。
最重要的是,我连小白都忘了带走,这孩子到时候肯定会恨我的。
必须得找到赚钱的方法才行,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我能做的还是只有两种职业,一是大夫,二是厨师。不过在这样的小村庄里,饭馆和客栈基本没有,所以做厨师这个想法已经破灭,还是只能在大夫上想想办法。
要去外面找工作自然不能带着则言,可是他现在这样我又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着,交给别人就更不放心了,只怕三言两语就会被拐骗走。
考虑半天,还是决定把他带在身边。转了大半个村子,发现这里只有一家叫“回春堂”的医馆,据说坐诊的胡大夫医术不错,村民们看病都是到那里去。
找经过的村民问了路,我带着则言直接去了回春堂。医馆外排着队等看病的人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些,都排到路边了。我拉着则言到门口,对站在外面守门的童子施了个礼,“我有事想求见医馆的胡大夫,麻烦你通传一声。”
他眼皮都没抬,拿笔勾着名册上的名字记录,“要看病的话,先去排队。”
我连忙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找胡大夫是有其他的事。”
他“哦”了一声,正巧有病患从内室出来,“下一位。”他高声道,拿笔又勾了一下名册,“那还是要先去排队。”
我转头看了一下身后蠢蠢欲动的人群,已经有几个人目光变得不善,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排队,毕竟是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第一天就得罪这么多人实在不是明智的做法。
我拉着则言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今天情绪不太高,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则言乖,阿问办完事就陪你玩好吗?”我握着他的手轻声哄道。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根本不理人。倒是排在我前面的大娘回过头,看了一眼则言和煦的问,“姑娘,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是你夫婿吗?”
未婚夫婿应该也算夫婿吧,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则言突然摇了摇我的手,祈求,“阿问,回家。”他瘪着嘴,模样很委屈。
我正不知该怎么哄住他,就见大娘原本艳羡的眼神变成无比的同情,叹息道,“唉……长得这么俊的一小伙子,怎么……”她拉住我的手,“姑娘,你一个人很辛苦吧,今天是带你夫婿来看病的么?别担心,胡大夫医术很好,肯定能治好你夫婿的。”
我顿时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废话了,干脆扯了个笑容出来点头。
那大娘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才转过身去,自言自语,“真可怜啊……”
随着队伍的不断往前推进,我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则言也愈发不安起来。他紧紧的靠在我身边,一脸戒备的四处张望,紧张的手心都泌出了汗珠。他自从失了心智之后就是这样,害怕陌生人,害怕到人多的地方去。可是没有办法,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工作才行,赚不到钱,我们就只能被活活饿死。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踮起脚尖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则言别害怕,阿问在这里。”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忽然低下头也在我额上亲了一下。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很强,他总会模仿我的各种动作。
饶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飞快的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在注意我们俩才稍稍松了口气。
排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的队,终于轮到了我。我掀了竹帘进去,内室里坐着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须发花白,见我带着则言进来,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请坐,是哪一位哪里不舒服?”
我斟酌了一下,“胡大夫,我不是来看病的,其实我也是个大夫,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您,您的医馆里病人这么多,需不需要再请一位坐诊的大夫?”
“你不是来看病的?”他头也不抬的问。
我点头,“您别看我年纪小,但其实我从七岁起就跟着我师傅治病救人,我——”
他低头翻了一页手里的医书,拔高了声音,“阿松,下一位。”
看来这世上,要想生存下去还真是不容易啊,我无比沮丧的想。
夜色渐浓,有淡淡的月光从破了洞的窗户里照进来,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过冬的食物要储备,还要保暖的衣物和炭火,这窗户,也得赶紧修好才行。
我翻了个身,这才发现则言已经睡着了。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着一件单衣就这么躺在床上,嘴唇都冻成青紫色。我暗骂自己疏忽,连忙取了被子把他盖好。屋子里没有炭火,空气都是冷的,被子也没有温度,盖上去好一会儿他还是全身冰凉,我再无犹豫,脱了外衣钻进被子,手脚并用的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他身上慢慢有了暖意,我微微安心,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出门之前,我劝了他半天让他留在家里,他死活不肯,最后我发了怒动了气,他才怏怏的表示会听话,只是还是不肯呆在家里,一定要到外面去等。
我没有办法,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屋前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阿问要出门,则言就坐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知道吗?”
他乖顺的坐下,两只手放在腿上,轻轻的点头。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若是带着他,我肯定没办法专心找工作。我咬咬牙,亲了亲他的额头,还是一个人出了门。
没有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我简单的在回春馆外摆了个木桌,又立了竿子挂上一块白布,上书,“每日十例病人,诊金一两银子。”
没过多久,周围就聚集了一众人群,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是哪来的江湖游医吗?竟然敢摆在回春馆门口。”
“她的诊金要一两银子,比胡大夫的还要贵一倍呢。”
“这怎么可能有人敢找她看病,一个小姑娘。”
…… ……
我见围观的人数差不多了,站起身朗声道,“各位不必担心,这贵自有贵的道理,我向来是先治病后收诊金,若是我开出的药方无效,分文不取。”
人群里有人露出犹疑之色,我也不催促,坐下来慢慢的等,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还是没等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倒是从回春堂里抬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妇人跟在后面低声哭泣。
人群中唏嘘不已,“唉,那村东的王二柱才三十几,就这么没了。”
“听说是早上放牛的时候被他家的老牛踢了一脚。”
“可怜他攒了半辈子的钱才娶到这么一个妻子,没想到还没几天就让人守寡了。”
“连胡大夫都说没救了,还有什么办法。”
他们抬着担架正好从我眼前经过,我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中年男子的紧闭双眼,神情十分痛苦,呼吸虽不平稳但胸前仍有起伏。我扬声道,“请等一等,让我来看看。”
跟在担架后的年轻妇人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后连忙道,“快把二柱放下来,让这位姑娘看看。”
我找来两块夹板先把他受伤的胸廓固定好,固定之后他痛苦的神色明显减轻了些,我赶紧抽出针包,在他头顶连下三根银针把他催醒。
“醒了!醒了!”那年轻妇人喜极而泣。
我抓了张纸迅速开了张药方,“你马上去药铺抓药,按每日三次熬药,熬两遍后取汤汁灌服,注意让他卧床静养,三日之内必有好转。”
那年轻妇人拿了药方,忙不迭的点头道谢,让人把丈夫送了回去,自己则立刻往药铺里赶去。
我听到人群中一片赞叹之声,于是道,“各位父老乡亲,想看病的尽管坐下,我只开药方,各位自行去药铺抓药,病好了,再把诊金付给我。”
很快我有了第一位病人,然后是第二位,第三位,看完第十位之后,我遵守诺言起了身,“多谢各位,”我指了指那白布上的两行字,“今日的十位病人我已经看完,若是还有要看病的,请明日再来。”说完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接近黄昏,也不知道则言在家里怎么样,心下焦急,赶回去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走到路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老槐树下的则言,他的姿势还和我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坐在小板凳上,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出门的方向。
我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快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则言,阿问回来了,我们进屋去好吗?”
他的眼睛在看到我那一刻就变得亮晶晶的,因为长时间呆在外面整个人都有些冰冰凉凉的,像根活冰棍。
我朝他的手里呵了一口热气,他有些微痒,轻轻挣扎了一下,笑嘻嘻的看着我。
他乖乖跟在我身后进了屋,我打开炉灶烧了些热水,倒在盆子里招呼他过来洗洗手和脸,“则言,以后就在屋子等阿问 ,不要出去了好吗?”
他固执的摇头,看着屋外的老槐树,“等,阿问。”
我拗不过他,想了想只好连夜缝制了一个暖水袋,出门之前在里面灌满开水让他抱着。
天气越来越冷,他这身衣服实在单薄,我必须给他买件厚棉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