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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楼偶遇 ...

  •   冬雪消融,又难得天放晴,微熏的阳光懒懒地洒在上头,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在迎雪楼前的那片梅林里放置一张卧榻,铺上层厚重保暖的虎皮,骆瑾柔偷得半日闲,正闭着眼假寐,淡黄的阳光打在玉琢般的脸颊上,在浓密的眼睫下形成一道深深浅浅的光影,旁边搁置的酒壶里飘出阵阵清香的梅子酒的味儿,静谧祥和得不忍让人打搅。
      “混蛋!这么好的天气你竟然在这里给我睡大觉!”一声怒吼,惊起一片飞鸟,“吱”地一声扑扑翅膀飞离枝头。
      “混蛋,真是太混蛋了!”某人急得直跳脚,不客气地抽走半盖在她脸上的书,露出一张宛如清莲般清丽脱俗的花颜。
      “公主。”骆瑾柔睁开眼,看到一身宝蓝色劲装打扮的俏丽佳人正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吼着,很是无奈地出声,“你这又是打哪学来的浑话,被靖远侯听到又该头痛了。”
      来人正是皇帝的胞妹,靖远侯南沧溟明媒正娶的妻子,御封的皇八公主——兰翎。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江湖人的味道?”兰翎公主顾作潇洒的打开手中那柄俗气的金折扇,摆出一付翩翩公子的架势。
      “公主这身打扮很好看哦。”绑着两个可爱发髻的宝儿从树后探出玲珑讨喜的小脸,很是狗腿地附和。
      “那是那是!”被宝儿这么一夸,兰翎更是乐上了天。
      “兰翎,宝儿,你们还给我胡闹。”骆瑾柔忽然间觉得头痛,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性的人凑在一块,从没让她省心过,宝儿还年幼脱不了稚气尚可谅解,可是兰翎都明明是嫁作人妇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的胡闹,也怪不了南沧溟总是抱怨着说,“看兰翎现在的心智,可以预见十年后的她了。”但兰翎无疑是受宠的,没有人会因此责怪她,以至她到现在都保持着孩子性情。
      宝儿吐吐舌头,半个身子缩在兰翎的背后,小声地问:“公主,今天你带我们去哪玩啊?”玲珑可爱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兰翎是很会玩的,也难怪宝儿每次一见她,两眼放光。
      “宝儿,今天算你有福了,本公子带你去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绝色佳人。”兰翎勾搭着宝儿的肩,顾作豪气地说。
      “看美人有什么好的,我家小姐就已经很好看了。”在宝儿的眼里,骆瑾柔的绝丽纤弱,优雅沉静的大家闺秀气质,就算是天人也很难匹敌的。
      “笨!你家小姐是很好看,但也用不着你一天到晚地挂在嘴边。”兰翎用扇柄敲敲她的脑袋,吃味地说,“本公子今天带你去看的可是大家公认的美人。
      “兰翎,你讲的应该不是我所想的-----”骆瑾柔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兰翎只是好玩,照理还不至于大胆到去那种地方,可是看到兰翎笑得那样贼兮兮的,又是这种熟悉又备感头痛的笑容,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小柔柔,你真是好聪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来,亲一个!”露出好色的“本性”,兰翎一付饿狼扑羊似的作势。
      “兰翎,你简直是疯了!”躲过她的熊抱,成功地引得向来淡定的骆瑾柔暴走,“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那是你能去的么?”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修养,大声地叫嚷着,“你是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可礼遇!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公主,小姐这是怎么了?”宝儿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的“怪异之举”,为什么每次公主一来,都可以让小姐闻风变色,半点也没有以往的雅静温柔,可是老实说这样的小姐是比较有生气啦。
      “你家小姐是听到我们要去玩,太开心了。”某人无耻地对小孩子撒谎。
      宝儿不解地眨巴着眼,“小姐很开心么?”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对,她是开心过头了,你也知道你家小姐异于常人嘛,自然开心的方式也同别人不一样。”她继续做着诱骗小孩的举动,“对,就是这样!”晶亮的眸子眯眯笑,“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扇扇风,某人边喝着梅子酒边乐得看戏,“宝儿,你家小姐酿的梅子酒可真是不错,你也尝尝,就当是本公子赏你的。”大方地递过一只酒杯,兰翎公主难得如此体恤下人。
      “兰翎,宝儿还是孩子,你怎么能给她喝酒!”等骆瑾柔发现喝得醉熏熏的宝儿时,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兰翎乐得在一旁装傻,笑语声久久地回荡在花香四溢的梅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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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淘沙 (李煜)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怜花坞,一个名冠京师的青楼;花顾影,怜花坞的头牌红妓,一曲《清商》冠绝天下;百花酿酒,甘泉入喉,醉生梦死-------
      这便是文人骚客,江湖侠客无一不神往的怜花坞。
      照例是每月十五的这个时候,也是花顾影搭抬献艺的日子。
      墨色铺盖了最后一丝绛红的光辉,天地顿时暗淡了下来,白玉似的月华渐渐地升至半空中,夜色笼上一层清冷而朦胧的雾气,北方的夜晚向来是早的。
      灯烛萤煌,绛红的光晕把整个明亮堂皇的大厅渲染得暖意融融,屋外是凛冽的寒风,这里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人影攒动,喧嚣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兰翎,我们还是回去了。”拥挤的人群里,混着两个娇小的身影,骆瑾柔一身杏色锦袍,腰挂七彩流苏,如黑缎般华丽的头发往上梳成一束,以玛瑙发冠固定,清俊儒雅中又透着娇媚可人,俨然一付富贵公子的打扮。此刻的她秀气的娥眉正皱起,闪着不耐的神色,吃力地闪躲着旁边的人。
      “嘘,别吵,就快开始了。”一身宝蓝色劲装的兰翎似一只闲不下来的麻雀,忽上忽下,滴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张望着前方,“这可是我花了一百两黄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一百两黄金,你哪来这么多钱?”她倒吸口气。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到这里,兰翎无不得意,“这可是我替西巷的杜大娘画美人扇,替绣庄的钱老板绣鸳鸯,帮那东街的酸书生卖字画,又在京城第一楼悦来客栈里弹弹琵琶什么的赚来的。”
      “你?画美人,绣鸳鸯,卖字画,又是弹琵琶?”骆瑾柔无奈地摇摇头,她可不曾记得什么时候兰翎公主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了,要不然当初学针线的时候也不会让皇帝直把荷包上的龙看成蛇,只因为兰翎公主少绣了几条腿,气得摞下话,从此以后绝不让她碰一根针线,这也成为当时京城的一大笑话。
      “我是公主嘛。”兰翎突来的一句话差点不气死她。
      “你拿公主的头衔去招摇撞骗?”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当事人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么好的头衔,不用白不用,摆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让我赚进白花花的银子还来得实在。”
      不知道让皇帝听到自己的妹妹这么说,会不会气得两眼一闭,就此呜呼?

      清涟阁,怜花坞最高处,朱红的窗子被打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凭拦而望,底下的一景一物尽收眼底。
      “花顾影不愧是花顾影,今晚又是座无虚人呐。”倚着窗边,一紫袍男子似笑非笑地摇着折扇,低低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力,琉璃似的眼睛似有似无地扫过隐在帘子后的倩影,危险又魅惑!
      纤纤素手调情似地撩起帘子,一袭云雾般的衣裳裹着曼妙玲珑的身躯,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下来,衬托着那张娇比朝霞的玉颜越发地光彩照人,眉如远黛,眼若秋水,朱唇不点自红,肌肤胜如初雪,好一个清纯似幽兰,娇媚胜牡丹的花顾影!
      “大人方才在瞧什么,如此地入神?”星眸微微眯起,花顾影慵懒地拢起下垂的发丝,款款踱来,一步一风情。
      紫衣男子微怔住,眼底忽闪过一道精光,真不愧是花顾影,一举一动间就窥人心思。
      “有啥好看的,无非都是些俗人。”看着她一脸的探头探脑,兴趣昂然,萧溯寒好笑地阻止她的行为。
      “他们是俗人,难道大人就不是?”觑了他一眼,她笑得千娇百媚,“花钱的都是大爷,在奴家的眼里可没什么区别。”脆生生,娇嫩嫩的声音听来仿佛是情人间的调情。
      “胆子倒是不小,敢拿我同底下的那班人一般看待?”挑了挑眉头,那张琉璃般精致的俊脸上依然挂着醉人的微笑,看不出是在真生气还是在玩笑。
      虽说旁人畏惧他第一朝臣的势力,提到萧溯寒这个名字,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他不仅是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丞相,才华横溢,而且与他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不相符的是,他向来做事狠绝,从不留情,却也让人折服,不敢有半句怨言,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无一不礼让他三分。
      但是眼前的人是花顾影,不是别人。
      “怎么不敢,别人怕你,奴家可从来没怕你过。”这般大胆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毫无威力,只觉得软绵绵得让人骨头酥软。
      萧溯寒只是微笑,并不怪罪,或许世人只是看到了她的妖娆,她的才华,但是他欣赏的却是她骨子里浸透的那股傲气,而这一点,对一个风尘女子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又稀有,所以她才是花顾影。
      “呀,这里怎么还有个玉人儿!”她忽然间笑起来,萧溯寒循着她的视线往去,果然又是那个娇小的人影,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明眼人一眼就瞧出她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家,只见她像只迷路的羊羔般穿梭在人群里,似乎是同人走散了,模样又可怜又无助。
      “不解世事的千金小姐!”萧溯寒冷哼一声,面色稍许冷峻。
      花顾影戏谑道:“大人不会方才就盯上了人家了吧。”说完,就掩着帕子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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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在陌生的人群中,寻寻觅觅,却久久找不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对这个从小养在深闺里的骆瑾柔来说,无疑是一种恐慌的经历,她料想不到这种意外,明明是紧跟着兰翎的背后,一眨眼的工夫已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兰翎,兰翎,你在哪?”娇小的身子备显吃力地游走在人群的缝隙间,她毕竟还是坚强的,没有像一般的官宦小姐因为胆怯和恐惧而哭泣。
      “臭小子,找死啊!”一不小心踩着了人,耳边只听到男人粗声粗气地咒骂声,她不住地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奶娃子,声音像个娘们似的,啧啧,我看八成是还没断奶吧,也学人家来逛窑子?”男人粗鲁地揪起她的后领子,一双精明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她,“瞧瞧,连皮肤都像女人一样白。”他扯着嗓门朝众人说笑,一大群看戏的人顿时把她团团围住,哄堂大笑起来。
      “放开你的脏手!”骆瑾柔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顿觉羞愤难挡,气极地低吼,可是她红扑扑的小脸,软软的声音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呦,这一生气起来就更像了,大伙说是不是啊?”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她叫你放手没有听到么?”忽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冷洌的声音,连带着空气都一下子仿佛凝固了起来。
      周围的声音仿佛顷刻间消失了一般,寂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丈开外正站着个轻袍缓带的紫衣男子,浓墨的头发以一根同色的稠带绑着,松垮地垂在前面,骆瑾柔也不自觉地抬头看他,在心底赞叹着,这是个精致得连上天都要妒忌的男子,用漂亮来形容他绝不为过,琉璃似的清亮眸子,温润如玉般的脸,浅唇紧抿,嘴角却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像罂粟般美丽又危险!
      “你---你又是什么人?”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人,男人的气焰反而弱了下来,只因为他身上散发的那种锐利冰冷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对这张脸产生恐惧。
      “你似乎还不配知道我是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吐出的字却是带着魅惑的磁力,儒雅与邪媚的交杂,竟能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得如此地淋漓尽致。
      那男人被顶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方要开口,就被人插了嘴。
      “奴家劝阁下还是少得罪他为妙,免得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呢,呀啊,那可真是太冤了。”妩媚的花顾影拿着雪白的羽毛扇子出现在萧溯寒的身边,故意作出一付惋惜的神情。
      “你也会有可怜别人的一天?”俯下头,他毫无顾忌地在众人面前同她调情,俊逸的脸上已不见方才的冷意。
      “奴家的这点怜悯怎可比得上萧丞相。”明针暗砭,她做的可谓足了。
      他便那是第一朝臣,官拜右丞相的萧溯寒萧大人?果真传闻不假,竟是这样年轻出众,众人的心里无不这样思忖着,更想不到的是名满京师的花顾影与萧丞相关系非浅。
      而原本抓着骆瑾柔的男子早已在听到萧丞相的时候落荒而逃了。
      “这地方实在不适合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来。”待周围的人群散去,萧溯寒难得好心地道了句。
      微微怔住,突然有种被识破的恼怒与心虚,骆瑾柔脱口而出:“我也料想不到堂堂的丞相大人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不妨被她这样一顶,他忽而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温润的脸上褪去邪气,竟是这般恬淡舒服。
      骆瑾柔有些不自然地绞着衣摆,轻声说着“今天多谢你,我---我不欠人情,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做。”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江湖人说的,果然同兰翎呆久了她的秉性也不自觉地学起来了。
      “真的?”萧溯寒看着她清澈的水漾星眸,心底有了逗弄她的念头,“如果以后我讨不到媳妇也可以找你?”
      “呃?”她没听错吧?抬头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她气极,“你果然是个无赖!”
      萧溯寒放声大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青楼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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