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中的玛丽苏》方晴好

32、深渊上的探戈

　　亨利德玛赛现年十八岁，正是把少年的青涩和成年的优雅完美结合起来的年纪，醉人的魅力如同罂粟般绽放，舞会上贵妇少女们的秋波汇成了小溪，缠绕在他身边，如果他的自控力再弱一点的话，相信会有第二个纳格索斯的出现。德马罗尼斯院长坐在舞池边上和女主人德埃斯巴夫人聊天，看着在场中跳舞的出色弟子，心里忍不住自豪。

　　“真对不起啊，请收下这份赔罪的礼物。”德埃斯巴夫人娇声说，手中递过一只漂亮的金怀表。桌子上，它的前辈正粉身碎骨地躺在一边。

　　“却之不恭……”德马罗尼斯院长品味着美人送上的美酒，只觉心旷神怡，一阵紫茉莉的清香顺着窗户飘了进来，沁人心脾。紫茉莉？院长的心里打了个突，自己院子里的紫茉莉是几点钟开花来着？（百度说是五点）

　　“抱歉，夫人，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德马罗尼斯院长伸手召唤差点被舞伴拖走的弟子。

　　“您可真是失礼呀，难道我有那里招待不周吗……” 德埃斯巴夫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院长先生试图站起来的身体晃了晃，扑到了桌子上。

　　半个小时前，爱贝歌尔正站在一辆华罗亚家的马车旁边，车里下来的是华罗亚家的管家和当晚应该到场的证人之一。里瓦男爵本该是戒指上的装饰小钻石，可他此时的神气活现就像自己是那颗著名的光明之山一样。

　　“来吧，可爱的小姑娘，神父先生突然有事情，没时间来找你了，我来送你去方丹街三十号。”里瓦男爵夸张地行了个礼，笑的满脸开花。

　　“院长大人，您好像阴沟里翻船了哟。”爱贝歌尔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则是浮现了骄傲而嚣张的表情，“真是的，难道不是应该用最豪华的马车吗？虽然答应了一切仪式从简，让我本来是堂堂正正地嫁人搞得好像是私奔一样，但是最少应该给我符合我未来身份的待遇啊！喂，你听到没有？明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主子了！”

　　管家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带着一种胜利的意味，他小心地从车上取出一只盒子，递到了爱贝歌尔面前：“我的主人身体不适，不能来迎接他的新娘，但是他托我带来了足够的礼物。小姐先上车吧，这辆车可是华罗亚家族历代主母的配置呢。”

　　爱贝歌尔高昂着脖子掀开了盒盖，随即瞪大了眼睛，颜色暗淡的柳木盒子里面一片珠光宝气，亮晶晶的首饰不是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丝绒上，而是乱糟糟地在盒子里堆得满满的，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诱人：“哎呀，好漂亮嘛~~”

　　“请先上车吧，小姐，啊不夫人，可以在路上慢慢看。”管家合上了盒盖，伸出手臂搀着满头珠宝的美少女登上马车。里瓦男爵非常狗腿地跟在后面。车门关上，看似不起眼的马车平稳而又快速地向目的地驶去。

　　管家下车的时候实在是觉得松了一口气，主人这一次的目标属实是个小美人，将近半个世纪以来，公爵大人有过无数次艳遇，这一个最少可以排到前三十名，如果再考虑到公爵大人的特殊爱好，还可以再前进十名。但是，实在是没什么修养！原本看着还有点样子，见了珠宝首饰之后就两眼放光，一路上和那个蠢材男爵唠叨个没完！管家先生揉揉太阳穴，把表情扳回正常，扶着未来的公爵夫人下车。

　　方丹街三十号是一座漂亮的大楼，外表有些陈旧——爱贝歌尔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夸张地撇了撇嘴，里面装修得非常豪华舒适。四壁都糊着浅紫色丝绸的小客厅里，摆了一圈搭着绣花绸子的安乐椅和长沙发，正中间放了一张圆桌。一头银发梳理得纹丝不乱的华罗亚公爵就坐在桌子旁边，圆圆胖胖的公证人坐在他对面——这个热情温和的胖子以处事公平而著称，两位德马罗尼斯院长带着爱蓓见过的见证人在壁炉旁边抽烟，看见今晚的女主角骄傲地走进来，不由的对视一眼。

　　五点钟，公证人宣读了婚约，条款分明，完全符合法律。除了院长之前提起的条目以外，新娘子额外得到方丹街的房子、三十万法郎的公债和相同数量的现款作为新婚礼物。婚约签订完毕，里瓦男爵建议，让加西亚小姐留下来，多陪陪自己的丈夫。

　　“下流！你这是什么提议啊！”得意洋洋的小丑一样的某人被少女一脚踢到肚子上，滚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只虾米，接受着拳打脚踢。粗鲁！没有教养！野蛮人！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过去拉架，结果被踢到了小腿。

　　“公爵先生，您总要遵守传统的。”另两位证人出言提醒。

　　娇艳，青春，生机勃勃！让人迷醉的阿尔忒弥斯。年老的公爵迷恋地看着少女充满活力的窈窕身姿，对两人的言语充耳不闻。不如让她再得意一点？然后就可以看看她希望破灭时候的样子了。想到这里，他笑着摆摆手：“我这个老头子只是想要多一点安慰罢了。如果你坚持婚礼前不能留下来，那么不如把婚礼提前如何？”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多没有面子啊！而且现在去办婚礼的话，礼服呢？首饰呢？宾客呢？还有原定的舞会呢？我原本可以好好地让那些看不起我的老女人看看的！”爱贝歌尔深深感觉到，对方只是在逗弄到手的猎物罢了。不过只要他还没撕破脸皮强来，那就还可以装疯卖傻。

　　“哦哦，甜心宝贝儿，你真是小看了一个公爵的力量啊！来，跟我走吧，我让你见识一下。”这姑娘是真蠢呢，还是胆子太大呢？老公爵面色不变地伸出手来，示意对方搭上来。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厉害！两位跟着来做个见证吧！”爱蓓招呼了一下两位证人，自顾自地昂着头出了房间。

　　预定的教堂就在方丹街三十号的后面，一行人顺着后门出去，穿过马路就到了。二三十名仆役已经跑到教堂里面私下妆点，到处是丝绸、鲜花、香气，上百枝点燃的蜡烛把不算小巧的礼拜堂照耀的明如白昼。两名女仆捧着崭新的华丽服饰走到爱贝歌尔面前，恭敬地请她去换上新娘装。

　　花团锦簇的白纱礼服，系满丝带，缀满花边珠宝，很漂亮，也很不方便。爱贝歌尔把侍女撵了出去，对着衣服打量良久，才换了上身，然后把人叫进来给自己梳头。

　　“小姐这个项链坠好像不是新的吧？”怯生生的大眼睛少女一边给爱贝歌尔带上全套镶满钻石的发梳一边问。

　　“这个是我母亲送的哟。原来那个坠子掉了一颗钻。”爱蓓轻轻晃着左手小指花戒上挂着的香料盒子，把那个有瑕疵的玫瑰花坠子隔空扔到了首饰盒里。

　　新娘从临时的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教堂里面都带着一种梦幻一般的氛围，长长的红地毯两侧，三十几位时髦男女左右站成两排，伸手指引新娘向神父面前走去，爱贝歌尔左顾右盼地走着，感觉很是有趣。教士举起闪闪发光的柔软的白缎披带，让两个小男孩把这个永恒结合的象征物举到一对新人的头上，完成这个快乐的祝愿。

　　苍老的男声首先开腔：“我将这个戒指给你，戴上我的喜乐与爱心。我选择你做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

　　甜润娇俏的女声紧随其后，隐隐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我将这个戒指给你，戴上我的喜乐与爱心。我选择你做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

　　“根据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看着两人交换了一对硕大的钻石戒指之后，教士庄严地说出以上这句话，在上帝面前结合了这对相差悬殊的男女。

　　望完弥撒之后，众人坐马车来到区政府，很凑巧，正好没什么人来结婚，不需要排队。

　　“亲人都在场吗？”收了大红包的区长笑容可掬地问。

　　“双方在法律上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华罗亚家的管家屈身回答。

　　“证婚人都在哪儿？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位。”区长又问。

　　“不必了，多谢您的好意。我们的人数比四个四还要多呢？”管家先生指了指那一群衣着光鲜的漂亮青年。

　　“有没有抗议书？”区长问。

　　“有效证书手续都办妥了。”旁边的职员一边回答，一面站起身把结婚证书所附的文件递给官员。

　　区长一边说着恭喜，一边让两人在登记簿上签名，然后，在一八零八年的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这对夫妻在法律上也结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