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高手的自我养成》任卿雪

27、[番外]父权

　　我不知道如何界定顾淮这样的一个人。

　　和我似乎站在社会底层的母亲相比，他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生赢家。

　　他的父亲是东南亚最出色的军火供应商。他离开这个男人最宠爱的中国情妇的肚子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金钱和地位。

　　后来他的兄长干掉了他的父亲。他顺理成章的离开了东南亚，回到了中国。他依旧美艳妖娆的母亲迅速的嫁给了一名中国高官。

　　他从一个军火走私巨鳄的儿子变成了高官之后。

　　仍然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他从那名擅长笼络人心的父亲处，学会了如何恩威并施的培植属于自己的羽翼，学会了如何抢夺对手的势力并运用这些活在黑暗地下室里的生物牟取利益。

　　他从这位在中国政坛笑傲群雄的继父处，学会了如何和中国的政治家周旋，学会了如何利用政府和政策扩张自己的地盘并置敌人于死地。

　　我刚刚来到顾淮身边的那几年，正是他放手建立自己的王国最开始的那几年。

　　他白天开车送我去上小学，车上放着一捆砍刀，座椅下藏着一把手枪。

　　夜里，他让我坐在地下室的灯柱旁边写作业。我偶尔抬头，看着他如何立威，如何教训不听话的小弟，如何教育不听话的对手。

　　可能我忘了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同时，他也在遗忘我的年纪。在他得到一大笔资金或是干掉了一个讨厌的家伙的时候，他会在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骄傲的开一瓶香槟，坚持和我庆贺。

　　“老师说小孩子是不能饮酒的。”

　　“我的儿子，喝一点没关系。”

　　我被他灌得烂醉。

　　每到这时候，第二天我尚未完成的作业都会不翼而飞。顾淮笑着揉揉我的头，“就告诉你们老师，我爸爸喝醉了把我的作业撕了。”

　　如果顾淮喝醉的次数少一点，也许老师会相信这个理由的。

　　在我第四次罚站被他知道之后，他送我转了学。

　　这家私立学校的老师，只要给钱，从来不会在意他的学生到底学不学习，是否按时完成作业。

　　私立学校的老师十分漂亮，打扮得十分得体。我总在她漂亮而温柔的笑容里，想起那年冬天那家冬天里，那个带着泪怒吼的美人。

　　所以每次当她温柔的冲我笑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不适。

　　这所私立学校的小孩，都来自富贵的家庭。空降至此的我，很快就遭到了孤立。在连续一周在抽屉里发现蟑螂和老鼠的尸体后，我猜测，也许是因为我过分英俊，严重影响了这个班级本来的男生们，在女孩子心中的地位。

　　我最终将这个问题反馈给了顾淮。

　　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推掉了两个酒会，婉拒了听说很厉害的一个大哥的晚宴邀请，教我如何用武力立威，再如何用金钱收拢他人。

　　我知道，他过去是如何凭着这些来自他生父的言传身教成功的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而我，却并不希望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也许是自卑，也许就像后来风靡整个国家的贱人就是矫情的金句说的那样。

　　在我成长的路上，我不断地看到我和顾淮之间天然的沟壑和不可能填平的差距。他站在人生的顶层，而我因为一个偶然和他产生了交集。

　　他养育我，令我永远不必再为一餐一饭发愁。事实上，即使是他的母亲和那位高官继父不再给他巨额生活费之后，他依然凭借自己挣来的钱，供给我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生活。

　　我不是王子，而他也不该是一个圣父。

　　我不能遏制的想着，或许如果不是那个冬天的下午，我会成为一个如同顾淮这样的人手心里肆意玩弄的玩偶。这些权贵可以随意牵动我的生死我的命运，如同玩弄一个牵线的玩偶。

　　而我好运逃脱了这样的命运，成为了这些掌权者的一份子。然后被教导着，去玩弄别人，去骗取他人的信赖和托付，去令他人为自己的利益出生入死，去做一个……如同顾淮一样的权贵。

　　对顾淮这样天生站在高处的人来说，或许，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他在□□上的小弟们，无不对他交口称赞，即便是被亲手砍断手掌，仍然要咬着牙心服口服的说一声：“大哥，是我错了。”

　　可这令我，很难受。

　　我翻阅西方的独立宣言和马丁路德金的演讲记录，我试图从人权的角度推翻顾淮教授我的那些‘上位者的权谋’。我试图从天主教的教义里去解读人权，我对着纪伯伦的诗集里那句‘一个配从生命之海中取饮的人，也配从你们的小溪里汲满水杯’出神，试图解释顾淮教养我的恩德。

　　然而，我一次次的合拢书卷，只好承认，我不过是个loser。

　　后来，我用顾淮教授的方法，成了班级里的头儿。女孩子们围拢在我身边，如同宴会上，那些装扮华丽的女人们，围拢在顾淮的身边一样。

　　而我仍然知道，我是个loser。

　　顾淮有一次进卫生间的时候随手拿走了我的那本诗集。

　　他习惯利用在卫生间里的时间阅读。卫生间里有书架和纸笔。当我从卫生间的书架上拿回我的《先知》的时候，我看到顾淮在一句话下面画了一条笔直的线，如同用直尺丈量过一般。

　　"现在屠宰你的力量也将屠宰我，我同样也会被吞食。
　　"因为把你送到我手中的那一规律也将把我送到更强者的手中。
　　"你的血和我的血都不过是滋养天国之树的汁液。"

　　于是我不得不继续崇敬这个逐渐年长的男人。

　　在我升上初中的时候，他眼角已经有了第一道皱纹。他身上上位者的气息愈发的醇厚，已经不会输给他的继父。当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的时候，他的气场已经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想也许他终有一日会超越他的生父。

　　他教我拆卸枪支的时候，我猜测，或许有一天他会潜回东南亚，在那个小岛上单枪匹马，干掉那个他惦记了许多年的兄长。

　　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其实女人的眼泪，是逼迫顾淮就范的最佳的法宝。如同没有发现，他内心的深处，到底都藏了什么样的想法。

　　在他风韵犹存的美貌母亲的逼迫下，他娶了一个高官的后人。

　　那是一个美貌而又端庄的女子。

　　在他们洞房花烛的时候，恰好，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那一夜，黑夜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我还没有预料到在这一夜之后，我将不再崇拜这样一个，在我生命里充当了十年父亲角色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父权这个番外可以写很长。但我今天撸了一万，累毙了，就酱紫吧先，以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