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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

  •   车窗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狂奔的绿色身影,跟大颗的树长出了腿要飞出丛林似的。花铖一看,就笑了起来。

      花铖多看几眼,觉得他后面扛着刀剑追的那几个人估计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前面那人像个书生,一看就不会轻功。后面几个一看就是武林高手,但偏偏追得不紧不慢,估计只是想让前面那人看起来狼狈的跟条亡命的狗似的,喘气喘得比牛都响亮。

      可是他不想去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

      “英雄!救我!”那棵树不管不顾的跑到了他马车上,一拉马车缰绳一踹马屁股,就拉着他跑了出去。边自顾自的征用了他的马车,边狼哭鬼嚎。好像花铖不管他,他立时三刻便会被砍成浆糊。

      花铖一时傻眼,没来得及反应。当然,可能也是因为他看这人有趣。

      撩开帘子,他拍拍疯狂驾车,被震得东倒西歪有些拉不住缰绳的绿色植物,想了想,一个团身爬出来蹲到了这个可怜男人的身边,在他耳边远目深情道:“为了防止邪恶被践踏,为了毁灭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撒旦真神的可爱使者。现在,我亲爱的孩子。你已经驾上了这通往黄泉的列车,请献出你的纯洁的□□,来换取灵魂的永生不灭。”

      傅楚正拽着绳子回头看那几个人有没有追来,没等回过头去,就感觉到了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随后,听着耳边那缓慢的吟诵,傅楚转头看到了这蒙着黑色面巾,眼眸浅的不似中原人士的少年。

      他猛地一哆嗦,差点把自己从马车上甩下去。

      “大大大爷。您送我进长安城,我给你许多许多钱。”傅楚哆嗦着稳住自己的屁股,不敢转头再看花铖,拉着绳子的手跟抖筛子似的。

      花铖哈哈大笑,随即冷然。“你怎能用钱来污蔑撒旦真神?!撒旦真神需要的是来自信徒的虔诚和信仰的力量!”然后花铖拉住傅楚的衣领向后带,“你是哪里人,来自哪里,去向何处?”

      傅楚眼睛向后眺了眺,发现后面那几个追兵踩着树枝就往这边飞了过来,哆嗦着大声说:“英雄在上,请受撒旦真神的虔诚信徒一拜!从此我日夜供奉真神,必将在有生之日将真神的意志传遍天陆的每个角落!”他飞速的念叨了这串,然后大喊,“英雄救我啊!”

      花铖简直为此人的无耻而倾倒了。

      他拍拍傅楚的脸,啧啧叹了一声。起身翻到马车顶上,“各位,前方可是长安城,不许任何江湖人士进入。几位再追下去,恐怕会被守城的朝暮楼暗卫射成筛子。”

      这里已经快到长安城城门了。

      花铖看他们也不是纯心想把这哥们怎么样,估计吓一吓,也就散了。

      那领头的扫他两眼,直接把手上的刀甩了过来。花铖眼看着那柄刀的轨迹,也不躲避,任它擦过了身侧穿进了傅楚身边的木座上,还扎穿了这人的衣裳一角。

      花铖看他们转头,有了去意。赶紧倒身后倾隔空强捞起了那柄刀,起身横甩出去。那飞刀旋转着直接穿透方才领头者的束冠,将他的发髻砍成了一个凸凸的圆团。

      花铖掐腰立在马车上,朗声大笑:“敢跟爷爷面前装逼!孙子,拿好你的刀回去找块石头磨几年再来吧!”

      然后立刻就退到马车下面,推开已经吓得发抖的傅楚,驾着马车疯狂的奔向了长安城城门。同时侧耳细听,开启了全部的警报系统,随时防范那几人杀回来报复。

      那几人竟然还真没追过来。

      花铖嘁了一声。

      傅楚看到城门,终于心头有了点底气。爬过来抱着花铖的大腿就差感激涕零:“英雄。多谢您施以援手。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还求英雄送我去南周使者暂居的松阳楼。在下一定不会忘记撒旦大神的光辉!”

      花铖在城门口前瞧见了夏颉,冲他摇了摇头,夏颉就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家楼主被一个绿色植物抱着大腿,两个人架着马车绝尘而去,抛下他,甩出了一个通行令就开进了城门内。

      花铖看城门那个守卫统领一脸欣喜若狂的盯着自己看,只来得及瞥见了他衣领上那个朝暮楼的暗记,就被傅楚激动地抱住了。是啊,他的眼睛确实是极有辨识度的。花铖正暗自感慨江湖谁人不识哥的时候,傅楚已经差点亲到了他脸上。那暗卫的表情立刻就微妙了。

      不等他解释,傅楚一踹马屁股,两个人就撒着欢的跑进了城内。花铖还来不及解释,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暗卫瞪着无辜的双眼把嘴巴张成了O型,然后像是慢镜头一样消失在了视野里。

      长安城内禁止策马,但不禁这种小型的马车。那只经历了生死逃亡的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即便撒开蹄子跑的也不算多块。刚进城一段宽敞的无人大道,也没人拦着他们。

      “英雄。”傅楚小心翼翼的打量花铖有点冒寒气的眼睛,“属下冒昧的问一句,撒旦真神教派总共有几个英雄?”

      他倒是挺会挑话题。花铖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一边拽拽马嚼子拉着马车拐了个弯,往松阳楼的方向去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不算你一个狗熊,咱们教里有我一个英雄。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努力,赶超魔教是迟早的事儿。”

      傅楚:“……”

      花铖好笑的瞥他一眼,“不提这个,那几人是怎么盯上了你?”看傅楚的通行令和目的地,这人应该是南周来使,看那几个江湖人士不敢真喊打喊杀恐怕惹上朝廷,估计他还是使臣中地位不低的一位。

      那他是怎么迅速的得罪了燕国的江湖人士?花铖自己倒是没想到,其实他比傅楚得罪的还狠。

      “前阵子是我故人的头七,我偷偷买了纸钱捡了个风水好的山头想祭奠她一下。谁料那是个江湖教派的地头。听说他们有个什么教主正想着要在那棵古槐树下摔火盆祭拜自己的祖奶奶。他们当晚不曾报复得手,居然一路尾随,这会儿就挑了时机如此丧心病狂的围殴于我!真是无耻败类!”

      花铖看着人先是情绪低沉颇为忧伤,后是激扬愤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有些无语。刚要说‘难道单挑你打的过人家?’又想到他的初衷,还是好心肠的住了嘴。

      花铖和傅楚一边扯淡一边前往松阳楼的时候,花楼主未死并已回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半个长安城。

      李明成从册立景甄的诏书上抬眼,呆呆地看着传讯的小太监。指尖松动,手腕虚抬,原本攥在掌中将要按下去的印章从指腹滑下去,转了个圈,发出了闷重的一声,凿到了桌上。

      “赏!提司礼监副总管。赏银百两。”李明成的视线落在远处,沉声宣布道。

      这个小太监几乎不能克制自己的颤抖,像是晕了一般,哗的一下趴到地上。“谢主隆恩。”

      李明成摇了摇头。“拿着这道旨意下去,烧了吧。”他恍惚了一阵,最后嘲笑了一声,轻叹。

      御书房外,小牧哆哆嗦嗦的拎着那道将要完成而毁在最后一步的圣旨,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云团上一样,整个人都是飘的。

      安瓷真从外头端着一壶贡茶正往这边来,瞧着他意味悠长的一笑。小牧一看见他,就要伸手去拉安瓷真的衣袖,被他嫌恶的甩开,“可别误了这茶!你十个脑袋也陪不起!”他低声呵斥道。

      小牧被他一吼,才回过神来。“多,多谢干爹派给我这个差使……”他颤着声儿给安瓷真微微的施了个礼,周围耳目众多,他也不敢更大动作。方才的失态,已经差点叫他失了这干爹的心意。

      安瓷真低低笑了一声,手上四平八稳,似乎全不在乎这干儿子一步登天的好运。低眼斜睨过那道废旨。他一眼也不瞧小牧,向前走,走得端正稳健。

      “这生死富贵啊,就这么一句话的事儿。”

      长安城一座小村落里,几个装扮成乡野中人,却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戴着斗笠坐在一个简陋的茶馆里,对着他们当中一个人哈哈嘲笑着。

      “哥几个去围堵天下第一高手的,都好端端全身而退。怎么你去戏弄个没用的书生,还叫人削了个顶秃?”叶芜道身边一个虬髯汉子拍着桌子,扯着膀子一边啃牛蹄,一边不客气的笑道。

      叶芜道抚着下巴,正色点头。“莫不是你瞧上了人家妇男,割发定情结作夫夫了?”他说完一拊掌,“我看一定是这样!要不阿羽怎会如此窝囊?”

      其他几个,俱是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吓跑了角落里两个男客。

      被他们百般调戏的罗羽刹立刻黑了脸,手上一把短刺拍进了桌子里。“若不是收到教主立刻撤回此地相见的信令,我怎会受此奇辱而不报!如今既无要事,各位兄弟又是安好。我这便潜入长安城,取那人项上首级!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各位保重!江湖再会!”他黑面顿声道,郑重无比,转身就要走。被憋着笑的叶芜道一句话喊住,“你就没瞧见夏长生不在?”

      这人已经转过了身去,正要踏步施展轻功从此踏上复仇的不归路,这会儿耳朵动了动。然后停了一下,最后一个利索的转身,坐回了桌上。

      “长生怎么了?”

      叶芜道无奈的偏了偏头,“长生色迷了心窍,跟着跳下悬崖的花铖跳了下去。如今下落不明,听了信号令也没有反应。恐怕是遇到了麻烦了。召了大家在这儿,也是想商量下,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纷纷流露出不敢苟同的神情。一个头脑清醒些的,吐出一根牛骨,“咱们以前就瞧着那白面小子像个奸细。怕他就是朝廷的走狗也说不定。”

      冷下声气来,费劲拔着深深插入了桌面的短刺的罗羽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竟突然古怪的笑了一声。“花铖真的像传说的那般好看?”

      叶芜道摸着下巴,有些犹豫的抬了抬唇角,“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吧?”

      周围几个人纷纷在桌下,给他们教主大人比了个中指。

      许昌文许老大人的庭院,近日乌云缭绕,愁云遍布每个人的唇边眼角。皆因他的独女最近不知犯了什么邪,已是哭哭啼啼了两日,不肯用膳,也不肯用药。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心结。也不知如何医治才好。搅得许昌文一头的白发掉了一把又一把。

      他一生仅娶了一人,那女子在他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便认准了他,扛住了压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守住了。等他状元及第归乡,终于求娶了这青山城的县丞嫡女。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年,两人刚得了一女,这女子便魂归了地府。他为了发妻,自此终生不娶绝了后嗣。

      如今他的心肝却突然犯了这样的毛病。怎不是在挖他的心?

      周云卿来府上拜访,也被他病急乱求医,派去安抚。

      他自己就是因为当了一阵子那个县丞女儿的先生,才好上的。他当初和周云卿以师生戏称之时,就瞧这年轻人不错。也试着延请过这个年轻才俊几次,如今他竟也全不避嫌了。还想着若周云卿能劝他的心肝解开心结,他也可顺势把这亲事提上一提。

      “澄儿姑娘可不必再伤心了。”周云卿提着府上那只鹦鹉,想要逗许馨澄欢心,“若再这样下去,可就再也不美了。”

      许馨澄捏着帕子,哭得一双眼睛比桃子还肿。一眼都不瞧那花花绿绿的鹦鹉和卖力陪笑的周云卿。

      “他死了,我可还活着做什么呢。”她哭得喘不上气来,推开婢女端来的茶盅。

      周云卿问她半天,也不得回答,无奈的看向她的贴身婢女卿墨:“他到底是谁?没头没由来的,我有一身劲儿也使不上。”

      倾墨跺脚,“不必再瞒着了!公子,我和您说。姑娘说的正是朝暮楼楼主花大人呢!”

      周云卿一下子愣了,随后眸色凉了凉。“花楼主一世英雄,如何就会死的这么容易呢。何况,与其这般尽顾着哭,倒不如缝制些祈愿符来,若心诚,恐怕上苍神明看你这般虔诚。也要多保佑楼主大人几分。”

      说罢了,看许馨澄愣愣的攥住了绢帕的角儿,估计她是听进去了。就转头告辞了。因为想着事情,手上竟还提着那只鹦鹉,也不记得本意是要送出去的。

      花铖把傅楚送到松阳楼前,看那陈设华丽的古代版五星级酒楼,啧啧有声。

      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腐败啊,堕落啊。”就看见了皱眉低头往这条道上来的周云卿。竟然还提着一只鹦鹉。

      傅楚一边往车下爬,一边对暗号似的对花铖耳语,“神使,我这半个月,就住在这儿。您得空,一定不要忘了来给真神教的虔诚信徒传播真神的意旨啊。”

      花铖盯着周云卿,一把把傅楚推开了。

      “是的是的。神会给他虔诚的信徒以永生。”

      周云卿打扮的还算富贵,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身边又没有个小厮。一个窃贼就从街角走过来,嘭的撞到了他身上。顺走了他腰间的一枚玉佩。

      周云卿皱眉抬头,那个窃贼竟也不害怕,昂首挺胸的走在人群中。周云卿低头看自己的玉佩不见了,立刻就追上去伸手去拧那贼的衣领子。“你偷我的玉佩!来人呐!抓了这个贼去送官!”

      花铖冷眼瞧着,也挺乐意看他吃亏跳脚的样子。反倒是那只鹦鹉,被撞了一下子又带着小跑儿,还冷静的抓着杆子傲然而立。

      那窃贼昂首扩胸,全不心虚的模样:“你血口喷人!大爷这丝绸衣裳这鹿皮靴子!哪里瞧得上你这小瘪三的下作东西!”

      周云卿被嘲讽,又被聚过来围观的群众们指指点点,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候,那只鹦鹉像是突然从大梦中回神似的,扑扇着翅膀大喊“贼喊捉贼,贼喊捉贼!”

      “噗哈哈哈哈哈。”花铖在马车上笑弯了腰。

      那窃贼不想连这失主养的鹦鹉都来助自己,当下也不禁乐了,“你这泼贼,感情自己是个贼人!大家助我,把这人扭去送官!”

      周云卿瞪着自己突然张口的鹦鹉,一时脸色涨红,平日里挺伶俐一个人,一下子哑口无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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