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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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冷哼一声，我能不知道么？那是我每天必放偃甲眼的地方，我以为大祭司面薄，放上一两次便会停止，何曾想到大祭司居然能一连十几天“轻薄”谢衣？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是大祭司在和我赌气？好可怕的感觉……
“零，零！”谢衣唤回了我的神思，我撇撇嘴说，“大祭司实在是不讲道理，只是小小的玩笑也值得这么介意。”
“玩笑？零，到底怎么回事？”谢衣皱眉，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
眼看马上就要被谢衣揭穿，我连忙摆手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别介意。”
“……看你如此，我怎么可能不介意？”谢衣的固执有时候很让人钦佩，有时候却足够让人头痛。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谢衣你个“叛徒”，这大祭司天天这样你都不知道躲着点么？你不敢直接去责问大祭司，现在我傻傻的凑到你面前给你审，我是有多缺心眼啊！
自我唾弃之后看到谢衣不依不饶的眼神，我打哈哈准备敷衍过去：“说不定是大祭司一时的心血来潮呢……”
“零！”谢衣浅色的瞳中带着满满的怀疑和不信。
我耸下肩，无力地说：“好吧，其实是我每天在你衣带里放上偃甲眼，所以大祭司才……”
“……”谢衣半晌无声，我以为他生气了，谁知他居然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呢？真不知瞳怎会教出你这般顽劣的脾气……”
……虽然我知道我做的有点过分，但是！谢衣你不能用这种前辈对晚辈的教训口吻来说我，别忘了你还比我小几个月呢！
我腹诽着，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谢衣平时看着是个老好人好说话，严厉起来的时候我完全不是对手，所以说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呵，零居然能被说得毫无辩解之力，零，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蠢事？”瞳特有的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不要老是用这种声音来讽刺我。”我气愤地说，“什么叫又干了蠢事？我根本就从来没干过！”
“七杀祭司。”谢衣在一边给瞳行了个礼。
“嗯。”瞳点头还礼，慢慢地走进房中，“你不过跟着大祭司学习二旬便有如此进步，果然天资过人。”
“七杀祭司过奖。”
这是明显的偏心！我气闷，但看出了瞳腿脚有些不便，我立刻上前去扶他，减轻点他腿部收到的压力。
“你这是不满我说的话？”瞳侧脸看我，淡淡道，“你跟着我学了十几年的偃术难道便是让你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成？大祭司已经到我这里提了几次，我压下不提，今日谢衣追问了你几句，你吞吐推诿、面有不豫，看来果然如大祭司所言，我将你惯得有些出格了。”
“……”对于瞳每次的责怪我都是这样，瞳是个感情很淡薄的人，就算是生气让他说几句也就是了。
“七杀祭司此话言重了，”谢衣看我消沉的模样，不忍心地上前开口帮我解围，“零为人不羁，性格爽朗豪迈，比之流月城中人也许是有许多不同，却也彰显其个性。”
瞳的目光移到谢衣身上：“既然生在流月城便应当知道自己的命运，如此放肆目无纪法便是我失职。”
谢衣被瞳的话噎住，送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便不再说话。
我回了他一个“不必担心”的眼色，开口道：“瞳教训的是，我以后会谨言慎行。”
瞳脸色稍霁，缓言道：“你自幼便与我住在一起，多多少少把我的坏癖习学了去，可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总归是扎根在这流月城中，不论将来是何种命运，这里都不可能与你这个人完全分割开来。”
……所以我最讨厌流月城，这里限制了我从出生开始直到死去的所有人生，我不管怎样都没法和这里产生任何的联系感，可是流月城外的伏羲结界却偏偏束缚住了我，“下界”对我而言永远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
听说下界的人都渴望飞升成仙、与天地同寿，可是流月城的人却希望自己能前往下界繁衍生息，在被病痛折磨时希望能早早往生，这悠长的寿命不过是增加了我们在流月城中不停挣扎的痛苦罢了——我不甘心。
“……神明早就不可能回来了。”我低声的呢喃，“神农神上早就忘了流月城、忘了烈山部，这么恶劣的气候根本不适合我们生存，瞳，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的腿……”
我的声音消失在了瞳严厉的目光下：“这件事，大祭司知道、我知道，甚至所有在神殿侍奉的祭司都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提出来？不过是因为都想活下去！”
是啊，这些我都能明白，可是……我想不出反驳的话。
“神明眷顾烈山部，所以烈山部信封神农，可这并不代表先祖们被剥夺了常识与智慧，”瞳的目光扫过我和谢衣，“上古之时女娲与伏羲道歧陌路，再不得寻三皇身影，先祖们怕神血力量耗尽烈山部困死城内，便传下偃术，期望就算神农再不得归还，我们也能自救。”
我和谢衣两两相觑，这些我们从没听说过。
“而今偃术传承何止千万载，却始终想不到能破困而出之法，”瞳摇摇头表示出自己的无奈，“零，你出生起便不似他人一般身带隐疾，且过分早慧、灵力之巨远甚于寻常族人，奈何你始终不肯真正用心，我不知当初将希望寄托于你是否正确。”
“……”瞳很少会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但这次我能很明显地感到他在失望，我不由一颤，是瞳给了我生的机会与希望，我一直想该怎么回报他，可是不论我怎么追问他一直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我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他的心愿是这个。
“我会达成你的心愿的，瞳。”我正视瞳因长期试药而呈银灰色的眸，郑重地承诺，“不论如何，我都会完成。”
——不是为了流月城，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