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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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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就放了我这一次罢,总算也是大祭司派下来的任务啊!”我哈着腰围着坐在活动轮椅上的瞳乱转,“如果天天去神殿祷祝的话要花去大半时间,实在不利于偃甲的研究。”
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瞳终于抬起头:“所以你就趁此机会来我这里死缠烂打?如此轻易便放了你只怕下一次你不知又要给我惹下怎样的祸事,所以主持祭祀还是要的。”
“你这就是公报私仇!”我气愤地指责他。
“说的很对。”瞳又心不在焉地去摆弄台子上的偃甲零件,“本祭司公报私仇又非一日两日,何须多言?”
“瞳!”我义正言辞地指着他,“大祭司要是责问下来我就说是你从中作梗、横加阻拦!”
“关于这件事,”瞳愈发漫不经心起来,“我已经和大祭司上报,待本月祭祀典礼过后,你便可着手研究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逃不了主持一场祭祀典礼么?我愤愤地甩袖离开,反正只有这一次,等再过五个月我便成年,自动会从侍奉祭司升职成为初阶祭司,主持祭祀典礼的事就再也挨不到我身上了,忍就忍了!
“……”我听到身后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知你生性不喜拘束、向往自由,可是在这流月城中谁不是带着枷锁而活?便是贵为城主之尊的沧溟也不得不……”
瞳似乎察觉到自己说多了,住了口,我惊讶地转身:“沧溟城主如何?”
听了我的话瞳难得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已是颇带戾气:“无需多问,做好你自己本职便可。”
瞳居然生气了?我怔住,到底会是什么事使得瞳仅仅是回想就这么生气?我暗自猜测,对着瞳突如其来的怒气不解。
这个疑问,直到第二天还在困扰着我。
“谢衣……风琊?”一出门就看到了其身而立、一脸温和的谢衣,还有站在他对面一脸恶意的风琊,现在是什么情况?
“哼,谢衣,别以为你成了大祭司的徒弟就能比我好到哪去,最终都会被我踩在脚下。”风琊说完愤懑地转身而去。
“……风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我问着连眼角都没动一下的谢衣,“他穿着侍奉祭司的衣服,是被哪位祭司收归门下了么?”
“据说昨日他已被天权祭司收为弟子。”谢衣平和地说,对于风琊的挑衅他向来主张无视态度。
“天权祭司?”我一直听说天权祭司为人刚愎自用,除了大祭司是谁的话都听不进,他居然会收风琊当徒弟?
“是,师尊说是天权祭司主动要求收风琊为徒。”谢衣与我边走边聊。
“我记得天权祭司向来不问世事,这次怎么会这么主动?”我不解地问。
“似乎只是因为前天风琊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外出置物的天权祭司,一眼相中了罢。”
我点头:“那倒也是不错,风琊好歹也算得上是中上之资,就此埋没了确实浪费。”
“……如若风琊能磨练下自己的脾性,他日成就比不亚于你我。”难得谢衣能说出这种抬举自己的话。
去神殿的一路上我和谢衣“分享”了许多流月城祭司间的八卦,所以说,其实谢衣才是真正“见多识广”的人……
在分开去祷祝间之前我依旧放了一只偃甲眼在谢衣身上,只是这次换了个位置,换到了谢衣的衣带上——这个位置大祭司你就算知道你还好意思凑上来么?好吧,我承认我坏心了。
我心满意足、满面笑意地往祷祝间走了。
虽然大祭司明着是说收了谢衣为徒,不过他一向事务繁忙,最近又不得不着紧些烈山部中日益严重的遗传病,所以今天直到日暮西斜都没见到大祭司在沉香间出现,我不由有些失望——从昨天的事来看大祭司并非是传言里那般不近人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上位者都会像他那么累,他会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揽下,我早就说过这种人活着很累。
正当我大失所望准备起身回家时,大祭司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今日有些忙碌,你学得如何?”
因为今天我把偃甲眼放在了谢衣衣带的侧面,所以能见到大祭司的全貌,依旧是庄重沉穆的黑色,蓝色的翎羽装饰得恰到好处,上扬的眉宇将他整个人衬得沉静中带着点张扬。
“弟子对照着师尊所留,已学了五分之一。”谢衣对大祭司是愈发尊敬,看样子那些书上记载的东西真的对他启发很大。
“……”我透过偃甲眼眼睁睁看着大祭司似乎想凑过来,手抬了几分便放下了,他应该是发现了我在谢衣身上放的东西,后来估计是是在拉不下面子就索性背过身去,“进展倒也不错,本月还有十几日便是神农神上的祭祀典礼,今次你便负责宣读祭祀的祭辞罢。”
“弟子遵命。”
“……与为师说话不必如此恭谨,”大祭司似乎也是对谢衣的态度有些无奈,负着的手按照某种节奏起伏两下,“为师听闻你自幼便是孤儿,身无所依,既如此,为师便也可算作你的家人,与家人亲近何须如此多礼?”
我在心里狠狠赞同,这两天观察下来其实大祭司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对待自己亲近的人也很温和,想到这,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在瞳的实验室偷偷观察大祭司的情景。
那时候大祭司似乎和瞳不知因何缘由居然高声吵嚷,最终结局是不欢而散,所以从那时起我对大祭司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突然想起今早瞳不小心露出的戾气,我心念一转:该不会那天他们就是为了沧溟城主争吵罢?
我在这里想着,那边厢大祭司已经断断续续回答了许多谢衣提出的问题,最后终于要结束一天的课程。
“你资质不错,能把为师所授理解得如此深入也算难得,今日便先回了罢,明日开始可以先放下休息,去祝辞间焚香静心准备祭祀典礼的祝辞罢。”大祭司轻挥衣摆,神色间有着往日不曾见过的暖意,似乎真的是对着自己的亲人才有的温和。
“弟子记下了,定会好好准备。”谢衣也不复前几次的拘谨,声音中透出素来的清亮与朝气。
“还有……”我睁大了眼睛,大祭司袖摆轻挥,从谢衣腰侧一掠而过——已是把我的偃甲眼再度收走了。
“弟子……弟子告退!”谢衣匆匆作了一揖,拜别大祭司,神情虽不可见,但从这语气上来说……羞涩异常!
我咬牙,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