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生死停留同人：《This Dream》》晴天之城

3、第三章

　　Sam与Henry的第三次见面，依然是一次预约之外的来访。青年在早晨医生来到办公室前已在里面等候，他身体微倾倚在房间宽幅落地窗的边沿，修长的手指摆出一支□□造型抵在太阳穴的位置，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却相反非常严肃的对Sam说，自己打算在周六的凌晨吞枪自尽，结束生命。
　　一切似乎在自己做好充分准备之前便朝最坏的方向迅速发展了去。Sam试图向Henry问明他做这种决定的原因，然而却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同事Frederick这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前，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这场亟需认真对待的私人谈话，提示Sam应该快点收拾一下东西，因为他们马上得去参加一场比较重要的心理学会议。

　　“哦，这样...”Henry抬眼看了看打断自己对话的人手中沉重的金属公事包。

　　“抱歉，医生。”他向Sam致歉，“看来我打扰到你了，请先去忙吧，咱们下次再继续。”

　　“下次？”Sam试探地问他：“你确定有下次？”

　　“当然。”Henry点点头。

　　“当然...离星期六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却不像在提醒Sam反而更似自言自语，之后他离开落地窗前到房间门口，同站在那里的Frederick擦身而过，不慌不忙的离去了。

　　的确，离周六还有几天时间，或许某些临时应对措施可以起到一定作用，Sam这样考虑，并计划待会议过后去找在精神治疗院任药剂师工作的老朋友帮助自己阻止Henry错误的企图。

　　............

　　“这不是最佳方式，虽然我们能给他在这儿准备一个房间。”

　　上午11:30，等会儿还要为一名试图以暴力途径逃离治疗院失败，现在情绪有些失控的病人注射镇静剂的朋友忙中抽闲，了解了Sam来找自己的目的，之后用词婉转的反对了他的想法：“尽管这么做符合规定，因为他试图伤害自己。但一旦限制期过去他恢复自由，一定会继续那么做，他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已构思好了自杀的时间和方式。”

　　“不过听你的描述，Henry其实并不是有理由非要放弃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应该趁星期六之前多同他交流几次。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朋友中肯却不乏建议的对他说。

　　对，那确实是。Sam承认这一点，也打算主动找Henry谈话，假如这种方法能够平和且理智的打消年轻人消极的想法，他会不辞辛苦的重复去尝试。

　　............

　　下午Sam驱车返回了学校，然后直接去了位于校园东侧的艺术学院。

　　这天下午艺术学院有一堂关于欧洲油画历史的大型公共课讲授，所有三年级学生被集合到学院造型古典大气的礼堂里统一听课。
　　尽管通过查找贴在礼堂大厅门口提前安排好的座次表，Sam已确切知道了Henry的座位位置，但他并未冒昧的要求工作人员帮自己将第40排11座上的那个学生叫到外面并因此扰乱台上讲师缓慢条理的表述，而是选择了隔着一层绝对隔音的透明玻璃站在厅堂外的走廊上，耐心地等待课程结束。
　　但是几分钟后当一个不经意的转头扫视，原本困倦的卷缩在座椅上的Henry意外发现了Sam的存在，他回过头去，用力舒展了一下因为保持一种姿势静坐时间过长而有点僵硬的身体，抓起之前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起身走出了大厅，迈步时脚下鞋跟与大理石地面相接触发出的清脆声响与大堂内凝滞肃穆的气氛格格不入。

　　Henry今天下午的着装与上午不同，他换了一件剪裁得体合身的黑色衬衫，与下身同样是黑色的西装长裤搭配得相宜得当。

　　如果愿意，他本可以成为整个学校都注目的焦点，而不是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孤单的死去，当看到Henry随意的肩跨着西服外套，姿态放松的走向自己时，Sam脑中没来由的出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认知。
　　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礼堂，Henry始终快一步走在比较前面的位置，一路上一直用反问的方式回避Sam提出的每一个问题，Sam向Henry问起他的学业，朋友，家庭，亲人，试图从各个方面探明让年轻人产生自杀念头的原因，然而对方却始终摆出不屑一顾的表现。

　　“我以为你已经看过了我的资料。”青年这样说，音调里带着无可奉告的拒绝，回话时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抱歉，这是我的疏忽。”Sam语气真诚的为自己身为医生却对病人的信息掌握不全的失职而表示歉意，但事实上这并非全是他的责任，因为Levy医生要求助理转交给自己的文件里根本没有列出这些内容。

　　“那么女朋友呢？你有女朋友的。”

　　不想放弃任何可能获得明确回答的假设，Sam换了一种方法询问，接着得到了所希望的反应。这一句话音刚刚落下，Henry便猛地停住脚步，回身面对后面的人。

　　“你知道她？”他皱起眉头，“你已经找过她了？”

　　“和我谈谈她吧。”Sam说道。

　　“嗯...”Henry点点头，终于同意了与医生进行更深入的交流，之后慢慢开口：“她的名字叫Athena，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我打算娶她，并因此买了戒指，和你给前女友的那个看起来很像，但后来却弄丢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已经不在了...oh，god...”

　　发觉Sam随着自己的表述越来越诧异的表情，Henry意识到什么。

　　“不，你骗了我。”他说，“你根本就没有找过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他毫不客气的揭穿Sam拙略的假装，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穿透。

　　............

　　当天晚上下班回到住所后Sam做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Levy医生，在经过四或五个使心情不免焦躁的接线长音的等待后，听筒另一边传来了同事带点惊讶的声音。

　　“Sam？...怎么突然打来？”

　　“是这样。”回想起几小时前令人不快，不欢而散的对话结局，Sam尴尬的说：“最近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是关于你转交给我的病人，Henry Letham的。”

　　“Oh，Henry that boy...”

　　他听见女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抱歉，Sam，临走之前我有部分他的资料忘了给你，有关他的家庭的......是这样，他的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因为癌症去世了。那时安乐死在这个州还是合法的，他的母亲要求医院以这种方式结束她的生命，没有太多痛苦，至于他的父亲...他母亲死去几年之后，他的父亲便再婚并与新妻子有了另外两个孩子。”
　　她的叙述缓慢而沉重，好像在对亨利的人生进行一次遗憾却谨慎的定位。

　　过早失去的母爱和越来越远的父爱，Sam设想了一下，假设年幼时亲情的缺失就是导致Henry现在一系列心理问题的根本原因，同很多人一样......他觉得一切并没有原以为的这么复杂，至少在自己的应对能力范围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