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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入陵宿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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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回屋了,免得娘亲担心。”珊儿施礼道别。
“不是闹着不回来么,结果还是怕小姨担心啊。”
“我那是怕她念我!”珊儿撅嘴,朝自己居住的厢房走去,过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嚷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梦寻姐姐的钗子!”
“你表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我七岁那年你就骗我上树掏鸟蛋呢,结果我爬上去之后你就不负责任的逃了!”
“喂,这么小就开始揭短,长大了还得了?去找小姨吧,免得她担心你。”一谨捏捏她的脸蛋。
“我小时候比较淘气,请两位见怪勿怪。”
“哈哈,我小时候比杨兄你爱捣蛋多了,市场的杀猪匠经常拿着杀猪刀整条街的追我呢!娘亲每天都少不了要打我的屁股,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
一谨试着想了一下少年模样的张名艾被狰狞的杀猪匠提着一把杀猪刀整条街追杀的模样……不寒而栗啊。
“何来见怪一说呢?这才是少年儿郎的真性情。”名艾笑答。
“对了,杨兄上次那给我看的那副画作,说是你兄长之作?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我可否与令兄一见,以便交流心得,彼此精进。”上次吃了误把接头暗号当成地图的亏,现在一谨只要一想起兄长的鬼画符就觉得头疼。但碍于武落云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扫他的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好,你随我来。对了,我一直很想问武兄……那自成一派的的画技是师承何人……莫非是自学成才么?”
“我刚才也说了,我小时候皮。娘亲不知听了谁的谗言,非要让我去学画,说是能够陶冶情操,修身养性,让我好好把心收一收。”
“那之后你就踏上了……孜孜不倦的道路?”其实他想说毁人不倦。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那么乖乖听话,所以当时就把先生给气走了。”武落云非常自豪的拍拍胸膛,一谨满脸黑线的联想到或许他就是用这种鬼斧神工的画技把先生给气走的,然后就为先生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两人随着一谨来到一心门前,一谨屈指叩响门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什么事?”
“上回你叫我去帮你取东西,途中结识了一位朋友。我把你的画作拿给他看之后,他对你画技很是敬佩,说是……要和你讨教技艺,以便互相精进。”
“……!”
“师傅!”在一谨设想好了种种‘志趣相投的两人,一经见面就感叹相见恨晚,并且开始了令人头疼的作画’等等结果之后,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料到,武落云一见着一心就立马激动的叫出了师傅二字。
师傅?一谨不解的看向满脸激动的武落云。
“师傅……武兄,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大哥就是教你的那位先生?不对啊,那个时候他也不过舞勺之年,怎么能教授于你呢……等一下,那几年他和我一起习武,并未远出……这……究竟……”
“杨兄莫急,待我慢慢解释。我气走了那个先生,娘亲气的又开始打我屁股,说我简直无法无天了,她没有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云云。但后来她见我丝毫没有悔意,也就拿我没办法了。后来一心师傅到了我的故乡,教我习画。虽然只是寥寥数日,但师傅对我的影响深远!自此以后我就爱上绘画了,娘亲也很欣慰,说是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只是不知为何,每当她看我作画的时候脸上总有一抹愁云未消。”
看到那种东西的人,不愁才奇怪了。一谨无奈的想。
“一定是你娘亲担心你只顾作画,贻误了寝食,熬坏了身体。”名艾说。
“看来也的确如此,哎,娘亲就爱瞎操心。”
“上次一别也只怕去了十年之久,没想到如今还能有机会与落云你再见。实在令人欣喜,而且还舍弟成了朋友,这不是老天爷冥冥中安排又是什么呢?”一心大喜,边道边把武落云引向书案“落云你在我走之后有没有偷懒?画技没有退步吧?我当时就看出你天资极高,快来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实力。”
“怎么可能!一心师傅对我的教诲犹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断的磨砺自己,以求进步。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要把这幅名卷展现给天下人看!”武落云拿笔蘸墨,在纸上洋洋洒洒的挥落几笔,大家风范浑然天成。
“对了,杨兄是一心师傅的弟弟,我是不是应该改称为师叔呢?”对上武落云认真的模样,一谨觉得自己憋笑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啊,张兄又是杨兄的师兄,那么就是我的师伯了!”
“落云,作画时切记心无旁骛,你下笔迟疑了。”一心打断兴致勃勃的武落云,武落云听后便不再作声,专心作画去了。
“哎,我这便宜师伯还真好当。”名艾突然饶有兴趣的四下打量起来屋子内的装潢摆设,对一谨恨恨的眼神就当作没看见。
一谨狠狠剜他一眼,眼尾不小心扫过摆在文案上的雏形画作,在心底默默地留下两行清泪,一想到这种行迹诡异的图画是源于兄长,内心无限唏嘘。
扶住额头身形不稳的退后几步,却不料这无意识退后却刚好撞到了名艾的怀里。
“小心。”名艾抓住一谨的双臂,稳稳地扶住了他。名艾的声音很轻,连吐息都比常人冷上几分。一谨只觉得一股冰凉拂过自己的耳廓,从背脊开始迅速流窜至全身,激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一谨没有见过大海。
此刻的感觉却宛若冰冷的海水将他淹没。
枕霜城,听起来就是个很冷的地方。
见鬼了这是,一谨立马回过神,哆嗦一下转过头,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名艾。琢磨着这厮不会是水鬼转世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研习绘画之事了,师兄与我到后花园散心可好?”一谨眼看那好似‘不知是那个淘气的孩子,把爷爷养的八哥给浸到墨汁里给淹死了。然后又没心没肺的把尸体往宣纸上划拉’这种感觉的画作即将完成,要是到时他们问起自己的意见,那还不把他彻底弄抽搐了。所以还是赶紧趁现在鞋底抹油的好。
“我倒是还想看武兄他们作画呢。”
一谨白了名艾一眼,低声在他耳边说:“行,那我可就留您老人家一个人在这儿了。”
“不过……”名艾听了一谨的话,笑眯眯的把话锋转的极其自然,“既然师弟想去散心,那我这个做师兄的岂有不奉陪之理?”
行,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一心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一谨前脚一撤出房门,刚把门合上就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之后二人去了后花园。后花园在园丁的精心照料下,满园的山茶丁香,海棠梨花开的争奇斗艳。怒放的势头好似怕错过了大好的春光,遭人遗忘。唯独只有那高傲牡丹,迟迟不肯开放。
“陵宿虽不及酥陶花脉重,但陵宿的牡丹盛会也是颇有一番韵味的。只可惜今年的春意来得晚,牡丹犟着不开,要不然我也能同师兄一起观得花开了。难怪那牡丹老是招人恨,不知师兄听过湘昭郡主怒骂牡丹的趣闻没有。”
“略有耳闻,大公主和郡主两人是从小的玩伴,虽没有血缘关系,那感情却非比寻常姐妹。当年大公主远嫁,既是和亲,那有生之年怕是极难归乡。郡主知道大公主最喜爱的花就是牡丹,她想把这最后的陵宿牡丹送给公主作纪念。没想到那年春寒陡峭,别说牡丹了,就连寻常花朵也只开了零零星星的几朵。公主知道这世事难求,爱牡丹之人更是了解此花的习性。牡丹贵为花中王者,自然是有属于自己的坚持于格调。那小郡主偏偏不听,固执的要令那牡丹花开。结果么,自然是不言而喻。公主最终还是没能看到牡丹盛景,远嫁了波那。这个把小郡主那叫一个气呀,当晚就把府中培育的所有的牡丹都拿去扔了。”
“对对对……那年的牡丹盛会,湘昭郡主当场就摔了得了花王美名的那盆,骂它不解风情,还质问它为何不圆她姐妹的一个美好的愿望。当年城中的人们,茶余饭后都在都说那娇蛮的湘昭公主实在蛮横不讲理,把难得一见的牡丹花王给摔了,可惜可惜。”
“湘昭郡主也是和公主姐妹情深,才会迁怒于不解风情的牡丹。”
“哈哈,师兄认为牡丹如何?”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鸠妃娘娘就素爱牡丹,所以皇上就命城中一年一度举行一场牡丹盛会。牡丹自古以来是富贵圆满的象征,这陵宿城中百姓的大多都爱牡丹,这已经成了习俗。他们犯不着去触怒圣上,去搞个标新立异,也就都随大流了。不过也有些骨子里就透着股酸气的文人骚客喜欢数落牡丹太俗气,要不得。对我来说,其实这些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就凭这吉祥寓意,俗气一些又何妨?行军之人就希望这天下终能迎来一片国强民富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