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头开花记》南瓜山芋

20、找空子钻

　　胡云飞惊魂未定地坐在我面前，拍了拍胸口，掏出一张纸递给我们俩看。程瑜凡颓废地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撑着脑袋几乎要倒在我身上，嘴里念叨着：“还不如不结呢，你看这些，胡云飞你说你该怎么办！”
　　我边看边咂嘴，啧啧，老丈人给女婿立的规矩，第一条就很难，存折上必须要达到六位数。对于胡云飞这种爸妈给予放养式教育，其实他家挺有钱的，不过爸妈当年要他去做生意，他偏偏要当个破警察，关系闹僵了，这几年自力更生，这有些难度。我到现在还记得，程叔叔板着张脸，说“明年三月之前把证领了做不到给我滚蛋”。我捧着奶茶，猛灌了一口，咂嘴道：“要不你们俩就此分别吧？”
　　“呸！”胡云飞一嘴的怨气差点全喷在我脸上，我赶忙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怒瞪着他：“靠，要不是我你们俩就吹了。”胡云飞把没有吃的蛋糕推到我面前，诚恳地点头：“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捣乱的，真朋友，以后我儿子出生了就叫你干妈。”
　　程瑜凡停下嘴，不满地看着胡云飞：“你什么意思，不能是女儿啊？”胡云飞赶忙狗腿地眨眨眼：“不不不，生儿生女都一样，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撸起袖子，肩膀一颤，使劲地搓着手臂，一身的鸡皮疙瘩，膈应死个人。
　　“你们下一步就是好好努力升职吧，听我的没错的。”
　　“嗯，为我的孩子而努力。”
　　看着他们俩甜蜜的笑容，我也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喂，甜蜜，我告诉你，明年三月之前胡云飞和程瑜凡就要结婚了，我搞定的啊，呵呵，不用那么夸我，是吗，你还是孤家寡人呢吧，没事儿，有姐们儿给你垫着呢，真的，真的，就这样吧，我等会儿还得跟我姐说呢，对挂了。”
　　合上手机，我松了口气。视线凝聚在墙上的那幅画，那是我放在老王画馆里的一副作品，因为我没什么时间去那儿了，并且我想换换职业，我决定把画收回来。画里是我们院子里的老人聚在一起喝茶的样子，看久了，我感觉眼角湿湿的，盯着那个有些胖胖的穿着白色背心的老人，我想起了他后来拉着我说的话。
　　“我话都放出去了，如果这小子凑不够六位数，我把钱给你，你就说你借给他，懂了么？”
　　爸爸敲了敲门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轻手轻脚地放在书桌上，向我比了比门口，贼兮兮地走开了。我望着门外妈妈忙着给我煮药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学校的跑步必然是少不了的，我也是在早晨的第二节课后跟着学生们围着操场跑，跑到我觉得肺都要炸出来。这也算是一种对学生而言的减压方式吧。而在这变态而又傻X的期末，竟然学校还有人要来检查，检查也就意味着不能霸占副科，全部归位，然后对学校进行全面改革，彻底做大扫除。
　　自然我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看着整个学校忙里忙外的弄着弄那，而操着浓重无锡腔的校长也说这是对于我们学校非常重要的一次评估，要每个人做到坚守岗位，对于大扫除工作每个老师每个同学都要做到一丝不苟，全力出动。
　　在看着我们办公室全部出动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能够留在教室的，否则太显得我这个人的惰性以及不负责任，所以，我捧着茶杯坐在了校长办公室那幢楼下面的石凳上，石凳旁边正好是空调……在这个前有松柏，左有松柏，右有大门的绝佳掩护地带，即使有人过来看见我旁边带的扫把也会是认为我累了在休息，我真真是太聪明了！
　　“喂，坐过去点儿。”莫晖裹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像棵烧焦的大树一样走过来挤在我旁边，幸好这个石凳比较长，否则按照他的体格，我肯定得摔在地上面。我推了他一下，“换个位置，你那儿暖和。”他立马起身跟我换了个位置。
　　我刚沾着点儿冷气手就冷的不行，杯子也有些凉掉了，只能拼命地哈着气暖手，不然我肯定得一手的冻疮。
　　看了看莫晖：“你多久没和我姐打过电话了？”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全体劳动的吗？”他搓了搓手似乎没有听到我刚刚的问题。
　　“……那你不也来了嘛，各有各的难处嘛，我在家也就最多扫个地拖个地什么的……”一想不对，“刚刚问你话呢，怎么不说啊？”
　　“你这丫头是不是不戳我痛处你不甘心啊，我和你姐没戏了，你懂么，没戏了，你姐她不要我，这个女人就是不识好歹！”莫晖的脸几乎拧在了一起，跟南瓜上的褶一样，可我想，他的褶可能每一道都是因为我姐。
　　“我叔叔特别喜欢你，你别放弃嘛，我姐肯定有什么原因的，您不知道，我姐这人就是有些瓜，她人特别好，你真是不知道我姐以前喜欢过一个男生，那叫一个好啊！”
　　他嘲讽道：“好？呵呵……你甭逗乐好吗？”
　　“诶你别不信，我告诉你，我姐从小就是三好学生，样貌好，成绩好，品性好，我姐那人看起来心气儿高，很多男生喜欢就喜欢在心里了，到了大学，有一个男生死追她，早饭，打热水，占位，他样样帮我姐姐做，我姐姐后来终于软了。那男生我见过，标准理工男，长的普普通通按照现在的审美，你就是标准花美男，他就是纯种小屌丝，不过因为毕业，他和我姐分了，各自忙了事业，造成了我姐被剩下。”
　　莫晖不语，我看着他的侧脸叹气道：“我姐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一定不能放弃啊。”他摇了摇头：“再说吧。”这句话的口气就像当初在公园里跟我谈起前女友时那句‘其实我蛮喜欢她’一样，透着些无奈和残余到丁点不剩的希望。
　　周围似乎多了些嬉闹声，我下意识地闻声望去，看见顾东恒站在我们不远处，朝我笑了笑。我有些面燥起来，赶忙抄起了扫把，干咳着：“喂喂，这里门口似乎需要扫一下，莫晖，是吧。”莫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我，我一时间身上有些燥热，扔了扫把，拉开门往楼道里去。
　　在我嘀嘀咕咕了半天，突然被一个人喊住“何蒙”，我转过身看去，笑道：“舅妈，有事儿吗？”舅妈点了点我的额头，带着皱纹的眼角却很是慈祥：“丫头这里是学校别叫我舅妈，人家会说闲话的，对了，你到舅妈办公室来，我有事儿和你说。”
　　我乖乖地跟着她往前走，心里对这个亲人是很尊敬的。小时候我妈的奶水太足了，把我喂的特别胖，很早就断奶，断奶之后一直喝的豆奶粉，更胖，他们俩又舍不得帮我断奶，把我送到舅妈家断的奶，我妈一直说长大了有出息了一定要孝顺舅妈，却没想到，我的工作还是舅妈给安排的。
　　办公室开着空调很是暖和，她给我倒了杯热茶，拿过一份文件给我，叫我先看看。我看着这上面对英语教师的出国学习安排，想着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解地看着舅妈。舅妈笑了笑：“小蒙啊，学校安排教师出国学习，舅妈想着，把你也放在名单内吧，我上次去A市开会碰巧去了你姐的公司坐坐，你姐跟我说你想做回医生的本职，舅妈知道你爸妈对这事很避讳，不如就着这次机会，我跟校长求求情，打着让你学习的幌子，舅妈掏钱让你去美国深造深造。”
　　“这不大好……”
　　“机会难得，你不是特别喜欢做医生吗？考虑考虑？”
　　我想了想，“舅妈再说吧，我得考虑考虑，行吧。”
　　“行，下个学期开始的事儿，还长着呢。”舅妈笑了笑。
　　“嗯知道了。”
　　一出办公室特别的冷，不过校长办公室这条长廊还算好，换了我们那块的长廊，尤其是我这种怕冷的，连出来都不敢出来。我隐隐约约看着楼下正在谈笑的莫晖与顾东恒，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