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头开花记》南瓜山芋

21、何毓归来

　　学期末我一般都是九点半走回家，省个车钱，我爸一个电话打过我跟我说我姐回来了，我想着莫晖的车子又不能搭，其他老师不和我同路，只能问住校的老师借自行车。不知道我多少年没骑过自行车，几次翻在拐角口，差点摔下来。
　　在我第三次在拐角口翻车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墙口昏黄的灯光下停着单车买面包的顾东恒，一向厚脸皮的我，突然尴尬起来，扶起车子检查着有没有损坏，想着在他没有和我搭话的情况下快速拍屁股走人。
　　“何老师。”
　　果然。
　　“呵呵，怎么了，有事儿吗？”
　　“你冷吗？晚上骑车都不带个口罩，戴个帽子脸上面全是血丝。”他的眉毛略皱。
　　我几乎冻僵的脸干笑着：“没办法，我没有买这种东西，改天买吧。”看着手表上并不算早的时间，我立马骑着车子往家骑去，我姐这个人，睡觉太有点了，十点准时睡觉。
　　顾东恒拿着口罩无奈地看着那骑着车子摇摇晃晃的身影，把钱留在窗台上，哈了口热气骑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家走，清瘦的身子在厚厚的冬衣下还是有些单薄……
　　冲进家门我赶忙凑到空调边，使劲地搓手，看着地上插头边又被遗忘的加湿器，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它插上，一个人在我旁边站着，我念叨着：“妈我不都和你说了嘛，把加湿器插上，不然对你们俩身体不好，你上次不还说我爸起床时候喉咙有些痛嘛。”一向爱狡辩的妈妈突然没了声，我抬头看去，高兴地喊着：“姐，你回来了！”
　　何毓帮忙解开我在下巴口打的死结，我只能俯看着她的脸，似乎消瘦了不少，这段时间肯定是忙坏了，她一边念叨着：“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让你买个帽子会死啊，抠死你算了！”我傻笑着：“不还有你给我解嘛！”她嗔笑着：“鬼丫头。”
　　“姐妹俩关系真好哟！”洪亮的声音和办公室里胖胖的赵老师一样自带音箱，看着叔叔矮胖矮胖的身子，我一下跳窜到他身边，抱住他：“哎哟叔叔，我想死你了！！”叔叔差点被我压倒在桌边上，何毓一个马步冲上来扶住了他，何志军揉着腰瞪着我：“你也不当心着点儿，我这腰一直不好，你这个冬天是吃了多胖啊！”
　　“去，我是衣服穿多了。”
　　何毓摸了摸我的腰，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她好笑地看着我：“得你穿的和企鹅一样够牛叉的啊！”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衣服厚到几乎摸不到腰的女人，她怕冷每个人都知道，没必要又是背心，还有高领的毛衣，还有一件几乎可以把她包进去的超大风衣，难看就算了，行动也不方便。
　　我妈端着菜在厨房口喊道：“吃夜宵，快点！”我拍了下假模假样坐在地毯上揉腰的叔叔，往厨房走去。
　　躺在床上，看着一旁抹着爽肤水的何毓，我还是禁不住开口：“姐，你和莫晖到底怎么了嘛？”何毓继续轻拍着脸颊，闭着眼睛，让我想捕捉些什么都没有机会，她风轻云淡地说：“没怎么，就这样。”我垫了个枕头，拿起床头柜的爽肤水往胳膊上倒了些。
　　“你和我都不说实话？”
　　“……没什么好说的，真的。”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你说的我都不信，你就是喜欢他嘛，有什么苦衷你和我说一下又怎样！”
　　何毓停了停手：“别问了。对了，这个爽肤水是我们公司的，挺好的，你要的话我还有。”
　　我关了灯，嘟囔道：“没劲透了你。”
　　一早上起来我姐就让我别穿这么多衣服，实在怕冷多贴几个暖宝。骑着小型的自行车，不再摇摇晃晃，我才明白原来真的不是我的车技问题，是因为衣服穿得多而已。早晨的街道总是有股味道，我小时候是豆浆香，那时候我们巷子口有一家磨豆浆的，特别浓特别香，不过店主死了之后就把店卖了，而现在是烤红薯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街道，暖烘烘的。
　　骑到半路，身上感觉暖洋洋的，脸上也有些暖黄色的光，发白的天空，云层遮住些太阳，稀稀疏疏地照射在大地上。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人生是如此的精彩。
　　我上课上到终于有喘气儿的机会，我赶紧跑到楼下找莫晖，我兴奋地跟他说我姐回来了，他回了我一个字“哦”。我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的跟他拉长道短，打了个电话给我叔叔，告诉他时间地点以及人物。愤恨的合上手机，死瞪着那个嘴硬的人。
　　爬上楼进了五班教室，使劲拍了拍讲台，对着一脸睡意的学生们吼道：“上课铃声没听到吗？”他们看着一脸吃炸药的何蒙连忙打足了精神，相互交换着眼色。
　　揉了揉太阳穴，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会儿，“兹兹——”，我胡乱地摸着手机，睡眼惺忪地看着屏幕。
　　陌生人：最近可好？
　　我拍了拍脸，拿着水杯一饮而尽，冷水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我最近压抑地差点内分泌失调，月经紊乱，身边没有安稳的人。
　　陌生人：……有那么严重？那就好好照顾自己。
　　我：屁，你是不知道高中期末有多煎熬，我就等着找死了……
　　陌生人：好吧，不打扰，你慢慢补觉吧，再见。
　　补觉？原来连不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在补觉，这算不算我的悲哀？我看了看时间，对着对桌的戴老师说道：“戴老师帮我看一下时间，下午第二节课叫我一下，我得睡一下。”戴老师停下笔，笑道：“没问题！”
　　在我几乎窘迫的表情下一遍一遍地向保安大叔道歉，哈着腰像只小哈巴狗一样。
　　“大叔真不好意思，我叔叔他性子比较急，以后我请你吃饭啊。”
　　保安大叔像是领导训话一样指着我：“这件事情非常的严重鉴于你的道歉，我就不计较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带着我叔叔去悔过啊。”我转过身擦了擦汗，拉着站在门口表情特别臭的叔叔往教学楼走。
　　叔叔边走边骂骂咧咧，我听得耳朵有些塞缝。
　　“我说你得了，这个保安大叔在学校不知道多少年，我们校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人家工资不多，特别敬业，你就别嘚啵嘚啵了。”
　　“我怎么了，我说我来见我侄女，我说我侄女在这儿当老师，我来见见怎么地了。他偏偏说没有允许不能随便进入学校，后来我就急了，我跟他怎么解释他就不听，还说我是骗子。”
　　“——不对啊，我不是叫你约莫晖出去的嘛，你怎么亲自来了？”
　　何志军摸了摸头：“呵呵我这不是对这里不熟嘛，好了好了，快点走吧。”他像是知道路在哪儿一样冲在前面，我无奈地跟着他。
　　“那儿呢！”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直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