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熹柔

48、第四十四章

　　天昴十三年二月，新年的气氛还未退去，那种压迫的气氛也依然存在，肃夜和我联系得越来越少，我也不敢轻易去珩王府找他，只好自己多留意着缙王和尉王的举动。
　　曾经找了机会问皇上，是否京师将有变。他哈哈一笑，拉住我的手，“熹柔你成天里都在想些什么呢？眼下国泰民安，哪来的变数？”
　　我听了，便不好再多问。只是在走出长乐宫时，隐约听到皇上的声音，他说，寡人会保你平安。

　　十三日。皇上突然下令封闭宫门，并命所有后宫众人皆往未央宫躲避，所有的内庭侍卫都聚集到了未央宫外。
　　“皇上呢？”我抓住一个侍卫，问他。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正在长乐宫议事。”他恭恭敬敬地跪下回话。
　　“议事？议什么事？把我们都关在这里，算什么意思！到底什么事？快说！”我竖了眉，怒道。
　　他一惊慌，忙不迭地磕起头来，“皇后娘娘恕罪，皇上吩咐了，不让告诉娘娘 。奴才，奴才若是说了，皇上会杀了奴才的。”
　　我怒更甚，抬脚狠狠地踢在那人的肩头，一把抽出边上另一个侍卫的佩剑，指向他，“若是不说，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见我动了真怒，一群侍卫都扑通扑通地跪下，不住地磕头。
　　我依旧指着那人，“你还不说？”
　　“奴才说，说，缙王与尉王，谋反，十万叛军，已经，已经快到城外了。”他抖抖索索地说完，就趴在那儿不敢动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剑，昊祾，为什么要这样？我的命运，不需要你这样来改变啊。
　　“娘娘，请保重啊，请相信皇上会将乱党铲除的。”白兰在边上扶住我。
　　“对。皇上。”我如梦初醒，皇上一定有危险，缙王和尉王必定会先向他下手的。
　　我冲进里屋，环顾了下屋里的人，不觉失声叫道：“欧阳媚悦在哪里？怎么不见她来！”
　　舒宁几个大概都被我吓倒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如此失态，全都愣在那里。
　　“表姐。”晓卿小心地唤了我一声。
　　我也没功夫理睬她，径直走到菩提面前，劈头便问：“说！欧阳媚悦在哪里？”
　　菩提本就是不吭不卑，此时更是抿紧了唇，不回答。
　　我心里怒火顿盛，扬声道：“来人！先给本宫将昭媛菩提拿下！”
　　外边侍卫得令，很快就进来架住了菩提。菩提大概也没料到我的情绪会这样强烈，带点吃惊地看着我，只是仍然一言不发。
　　舒宁看着情势不对，忙上前来跪下，抱住我的裙摆道：“皇后姐姐息怒，菩提也是真的不知道敬妃姐姐在哪里，方才我们都来得匆忙，因此都没有结伴而来，我想，也许敬妃姐姐还在自己宫里呢。”
　　我听了，觉得有理，也懒得跟她们纠缠，甩开舒宁的手，转身向侍卫们吩咐着。
　　“守好未央宫的门，在我回来之前，这个屋里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说罢，便匆匆地带了几个人往欧阳媚悦处去了。

　　果不其然，欧阳媚悦正端坐在寝房里，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见我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她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哟，我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皇后姐姐啊，只不知姐姐这么急急忙忙地跑来，是来寻我的晦气呢，还是来找我的麻烦？”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和缙王真是好打算啊，他在外你在内，他举兵造反，你谋害皇上，好一对狼狈为奸的东西！”我说完，又狠狠地松开她的手。
　　“你！”她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一下瘫坐在地上，瞪着眼睛，顶着地，良久才说，“他，竟然真的如此。”
　　我冷笑着看着她，想看她还有什么好戏都一并演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缙王要杀皇上？他真的要杀皇上？”她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
　　我厌烦地甩开，“缙王想不想杀，你该比我明白才是啊。你进宫多年，还不就是为了今日助他一臂之力的嘛。”
　　欧阳媚悦一愣，随即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跑。
　　“干什么！”我想挣脱开。一旁的侍卫也是迷茫的很，都不敢轻举妄动。
　　“来不及解释了，皇后，相识十二年，你可相信我会杀皇上？”她依旧拉着我往外跑，我想了想，便也就任着她去了。确实，十二年，看到的，都是她对皇上的好。
　　“若缙王真要杀皇上，你该去找萧萧，她才是缙王的利剑。”
　　我恍然大悟，萧萧，仿佛方才，萧萧也是不在未央宫的。

　　“萧萧恭迎皇后娘娘、敬妃娘娘。”
　　“你。”看着萧萧从容地迎出苑外来，我心里实在迷惑，看了看欧阳媚悦，她也是一脸的惊讶。
　　“怎么不依命去未央宫？”我冷冷地问。
　　“回皇后的话，萧萧正打算去。两位娘娘若还有事，萧萧便先过去了。”她轻声地答道。我微摆了摆手，她便带了丫鬟，朝未央宫去了。
　　我望着萧萧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缙王并未打算杀害皇上？”欧阳媚悦轻轻地自言自语着。
　　我打断她，“不可能！缙王若不打算杀皇上，何苦举兵。”
　　突然一个身影闪过我的脑海。“梦逝。”
　　“什么？你说什么？”欧阳媚悦没有听清，急急地问我。
　　我也顾上回答她，招呼了白兰，快步向长乐宫走去，只冲欧阳媚悦喊了句：“去未央宫看着萧萧。”
　　梦逝，和萧萧形影不离的梦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她，应该正在长乐宫里，将皇上推向死亡。
　　我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
　　皇上，请等着我。

　　长乐宫里空荡荡的。
　　我支开了白兰，一个人走进去。地上是泼洒而出的酒汁，帷帐掉了下来，边上躺着梦逝，嘴角噙着笑意，鲜血流出。
　　窗前，一个清瘦的身影伫立着。
　　我走过去，伸出手，缓缓地放在他的肩上。“皇上。”
　　他没有回身，只是也伸出手，握住我的，轻轻地喊：“熹柔。”

　　我们就这样站了好久，谁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也与我一样，在屏息听那金戈相交的声音，冷器入体的声音，我从他的手上感觉到他的凉意，于是我紧紧地回握，想温暖他，也想从他的手里，感觉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