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之战》镜面荆芥

68、归来的亡童（下）

　　第二天，雪那早早起床。走到门口，看见一个小身影坐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正是已经醒来的小华。听到脚步声，小华回头看着雪那，面无表情，过了两三秒，他又回过头，继续看着远方的天空。
　　“小华，吃早饭了。”阿贵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喊道。看到雪那，他露出憨厚的笑容：“小姑娘也醒了？来，吃早饭。”“叔叔早。”雪那乖乖问了声好，跟着他走近厨房，曹奶奶正往桌上摆着饭碗，也问了声好，“奶奶早。”“早早早，你那朋友还没醒？”
　　雪那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没醒吧。”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小华身边坐下。小华只是看了看她，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端起面前的饭碗无声地喝起粥来，不一会儿放下碗，起身要离开。他似乎一粒米都没吃，只是把米汤都喝干了。
　　“小华，把粥都吃完。”阿贵一把摁住小华的身子，说道。小华端起碗，重复着喝米汤的动作，又放下碗，碗里的米依旧没少。“吃完！”面对父亲的命令，小华摇摇头，依旧不做声。
　　“小华，乖，光喝汤是没力气的，吃点东西好不好？”见阿贵的脸色不太好，曹奶奶忙做起和事老。正好文月也过来吃早饭了，看到小华的碗里的粥没了一点米汤，笑道：“这孩子该不是渴了吧？”说着也帮他舀了一勺米汤。小华看了看重新放在面前的碗，端起碗，不一会儿放下，碗里依旧是米汤喝尽但一粒米还是没少。这样的情况一再重复，直到阿贵终于没了耐心，“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很懂事吗，现在怎么像着了魔似的不听话了？！听话，把米都吃下去！”
　　小华摇摇头。
　　“说话！嘴巴长着干什么的！”阿贵显然已经怒火中烧了。
　　小华又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阿贵用力地把面前的碗一推，起身离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小华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敛上眼皮，不一会儿自己也起身，依旧坐在刚刚雪那发现他的地方，看着天空。雪那看看他，又回头看着小华吃饭位置的地上。不知为何，原本干干的地上隐隐有了些水汽。耳边传来文月安慰曹奶奶的声音，雪那也不做声地把碗里的粥吃完。
　　“曹奶奶，能再留我们一晚吗？我们明早就走。”等三人都吃晚饭，雪那突然开口。闻言，曹奶奶、文月都似乎有些吃惊。曹奶奶愣了愣，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不嫌我们这儿，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事的。不过今晚上小姑娘你可能要和小华妈妈一个房间。”
　　“小华妈妈今天出院吗？”文月好奇地问道。曹奶奶摇摇头，“不是，只是昨晚阿贵和她说了小华回来的事情，她硬嚷着要回来。也罢，她这次病根也有小华，现在看到小华好好的，说不定病也好了呢。”
　　好好的，吗？雪那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小华。他似乎没听见刚刚曹奶奶的话，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
　　苓，已经没有办法了，是吗？
　　没有听到回答。
　　小华一整天都坐在门口看着天空，除了曹奶奶喊他吃饭有反应，其他无论谁来都没作用。尽管曹奶奶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小华除了喝汤还是喝汤，依旧是一粒米没吃。幸亏小华爸爸不再，估计他要是看到这情景，又是一番训斥了。吃晚饭，小华继续坐到门口。
　　傍晚的夕阳已经渐渐远去，雪那、文月看到几乎几小时都维持一个动作的小华突然有了反应，微微侧过头。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由阿贵搀扶着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女子，大概是常年卧床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可以看出她清秀的面庞上露出的美丽笑容。
　　小华缓缓站起身，定定地看着朝自己露出温柔笑容的女人。
　　“小华。”女人微笑着，一滴眼泪却缓缓从她的面颊上流下。
　　“妈妈。”小华终于喊出他回家来的第一句话，无论是曹奶奶、阿贵还是雪那、文月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有小华的妈妈依旧微笑着，对着小华伸出双手做出抱的姿势。随着她的这一动作，小华露出害羞的笑容，飞快地冲入妈妈的怀抱，“妈妈，妈妈！”
　　“小华，小华。”女人抱紧了孩子，不住声地喊着小华的名字。一旁的阿贵露出不知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妈妈，妈妈，你好了？”
　　“嗯，全好了。”明明露出幸福的笑容，女人脸上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那，真是太好了，妈妈。”
　　突然间，阿贵的动作凝滞了，不只是他，还有文月、曹奶奶。雪那静静地看着小华妈妈怀中渐渐空虚的怀抱，小华的身影逐渐化成一堆流沙，消失在渐渐增大的晚风中。
　　“妈妈。”
　　随着这最后一声微弱的声音，小华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女人依旧维持着抱着儿子的姿势，泣不成声。
　　“小华。”
　　妈妈，原谅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其实我在两年前进山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其实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你站在我的床边，那么乖巧地笑着。小华，我只是一直骗自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妈妈，对不起。
　　妈妈，我爱你。
　　妈妈，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孩子。
　　再见了，妈妈。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自己都快哭了。。。我为什么没事写这么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