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之战》镜面荆芥

67、归来的亡童（上）

　　虽然文月一直说自己笨，不过他学摩托车的能力倒是非常强，不用雪那教（不过雪那本人也不会，根本提不上什么有效的建议），不到半小时就无师自通，硬是拽着不肯坐上来的雪那一路狂飙。等回过神，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两人也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荒草，不见人家。
　　“雪那，我好像又做错事了。”听到文月这样可怜兮兮的声音，就算雪那原本有些怒气也不得不消弭于无形。无奈地叹了口气，雪那露出听天由命的表情：“算了，反正我们两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鬼，先看看这周围有没有能住人的地方吧。”闻言，文月忙不迭地点点头。
　　草丛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动似的。雪那不由暗暗捏紧了拳头。谷城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吧？窸窸窣窣的声音往他们这边越靠越近，雪那的神色也越来越紧。突然，声音不见了，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从草丛间跌落出来，浑身上下沾满了沾着水汽的草叶，看他无力倒在地上的模样，应该是已经用完全身的力气了。
　　“喂喂？”文月首先上去扶起了只残留着一丝力气的男孩，那男孩看到文月两人，露出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张开嘴好像要说什么，只是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昏了过去。“喂喂，你没事吧？”文月慌忙地摇着他的身子，可是小男孩完全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雪那，这个孩子，死了吗？”
　　雪那摇摇头，将手搭上小男孩的额头，再搭上他的手腕，回答道：“没事的，他只是走了很多的路，太累了。不过——”雪那还想要说什么，又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那个，你们——”
　　两人回头，看见三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不耐烦。雪那这才意识到这荒郊野外仅有的一条路被他们给挡住了。“对不起，我们马上让开。”文月忙抱起小男孩，准备把他放到摩托车上，这时三个男子中的一人突然拉住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他怀中的小男孩，面露惊讶之色，“这是？”忙回头招呼另两个人，“你们快来看，这不是曹家的孩子吗？”
　　那两个中年人凑过来看，脸上也都是惊讶的神色：“哎？还真是的。怎么会？”
　　“那个——”文月出声，想问个究竟，却突然被第一个男人抓住衣领，“是你拐卖了这个孩子吧？你这个人贩子！”说完挥手要揍向他的头盔。文月似乎也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竟然一动不动地呆在那儿。
　　“住手！”这时对方三人中一直站在最后没出声的人终于发话。他一出声，刚刚的两人立马露出敬畏的表情，不再作声，缩到一旁，给他让出路。很显然，第三人的地位明显高于前两人，尽管他们年纪看上去差不了多少。
　　“很抱歉刚刚他们那么对待你们，这孩子是我们村里的孩子，两年前就失踪了，也难怪他们会把你们当做人贩子。”那人走到雪那、文月的前面，解释道，脸上不带什么表情，“这孩子的家人一直在找他，今天天也晚了，你们就到我们村里歇歇吧。”话语柔中带刚，不容两人拒绝。两人只好跟在那些人后面，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村落，大约十几户人家的样子，而且地方也比较偏僻，要不是有人带路，估计外人真的很难找到。
　　路上，那个明显是带头的男子自我介绍叫简叔，他一回到村落就把小男孩和雪那两人引到一家门口。一个大约六十几岁的老太太正扫着门口，听到简叔的叫唤抬头，看到简叔怀中的孩子，先是一愣，然后以与她年纪不相符的速度冲到几人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孩子的睡颜，不由泪流满面。“小华，小华，真的是小华！”
　　“她是这孩子的奶奶，你们叫她曹奶奶就是了。”简叔对雪那两人说道，又回过头对泪流不止的曹奶奶，“曹奶奶，小华回来了，不是好事吗？我已经叫顺子去喊医生了，我们就先进屋吧。”曹奶奶这才像回过神似的忙不迭点头，引着众人进屋。
　　刚进屋，刚刚遇见的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医生模样的男子也进来了。医生对孩子一阵检查，解释说孩子身上没任何问题，只是因为太虚弱才一直昏睡不醒，和曹奶奶又一阵嘱咐后就和那个叫顺子的男人离开了。简叔则帮着把孩子安置好。
　　“真是太好了。”望着在床上沉睡的孩子，简叔安慰还在哭泣的曹奶奶说道，“小华已经回来了，尽管失踪了两年，看来没什么事，真是菩萨保佑，曹奶奶你这两年吃斋念佛总算有了回报。等孩子他父母知道了，也一定高兴，说不定孩子妈妈知道后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曹奶奶只是抹着眼泪不住点头。
　　正说着话，一个人高马大、满脸胡子茬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直奔小华躺着的床边，顾不上周围有旁人，紧紧抱住小华的头，声音哽咽：“小华，孩子，你可终于”
　　“阿贵你要死啊，先放开小华！”曹奶奶一把拉开名叫阿贵的男人，抱怨似的说道，“你这样抱着孩子，他就算不死也被你掐死！”阿贵这才似乎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忘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站到一边，回头对雪那两人，“你们就是找到我家小华的人吧？真是谢谢你们了。”说着还深深鞠了一躬。
　　“额，那个——”文月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此大礼，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阿贵挺直身子，又说道，“今天天也晚了，你们两人看上去也没成人吧，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安全，你们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也让我们好好感谢你们。虽然说是感谢，不过也就一点粗茶淡饭，晚饭后我还要去医院陪小华妈妈，顺便告诉她小华回来的好消息，小华妈妈说不定会因此病情转好呢！”阿贵呵呵地笑着，“对了，你，”他略微迟疑地对文月说道，“你为什么在屋内还带着安全帽呢？”
　　一时间文月无法出声，求救似的把头转向雪那。
　　“我朋友他生病了，眼睛不能见一丁点光，没办法，我们只好让他带上安全帽。”
　　听到雪那的解释，阿贵“啊”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就出门张罗晚饭去了，留下曹奶奶、雪那、文月三人陪着依旧昏睡的小华。听文月问起小华失踪的事情，曹奶奶一下子打开话匣子。
　　“我家小华可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才八岁，可是在这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懂事。两年前，小华妈妈突然生了病住院，一段时间病情很重，连医生都说可能救不活了。虽然我们都没明说，不过小华这孩子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那天一大早就出门，说要到山上摘什么草回来给妈妈煎药。这孩子从五岁开始就已经能独自上山了，我们也就没在意，没想到那天直到傍晚他都没回来，晚上我们村里几个年轻人结队上山找他，可是找了一晚还是没找到他人。接下来一个月，我们一直在找，可是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正好小华失踪后第二天，小华妈妈的病情转好了，我们担心万一她知道小华的事情病情又转危，就一直瞒着她。可是终究没瞒过，三个月后小华妈妈还是知道了小华失踪的事情，原本已经快好的身子一下子又崩溃了，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曹奶奶说话间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阿贵也是蹲坐在门口，头闷在环抱的双臂间，双肩微微耸动，似乎极力压抑自己。文月显然也被两人的情绪感染了，动情地拉着曹奶奶的手，劝慰道：“曹奶奶，你看，现在小华不是已经回来了吗，都没事了，你们以后都会好的。”曹奶奶不住点头。
　　雪那只是不做声地看着昏迷的小华。